魔教一行人走了以后,秋月華留下了那張畫著劍譜的圖紙,將兩本玉蟾神功的冊子遞給方少白。
方少白道:“這兩本冊子師姐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原稿尚在我這里。許塵既然已死,你便留下做個念想!況且娘當(dāng)初也有意讓你學(xué)習(xí)這套武功。”
秋月華這才恍然明白,原來許塵當(dāng)初竟將秘笈偷偷抄錄了一份,所以才心甘情愿將原稿還給了她。她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阿塵他當(dāng)真是把武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聽到方少白這樣說,秋月華這才將兩本冊子以及那張劍譜收入懷中。
方少白見她臉上仍掛著淚水,遂道:“師姐,事已至此,我們還是把許塵和小雪姑娘一起葬了吧!”秋月華嘆了口氣,她盡管不愿,但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埋葬完兩人之后,方少白不忍秋月華一人孤苦伶仃,再回到與他娘所住的那個深山里凄苦度日,便道:“師姐,你跟少白走吧!以后我來照顧你!”
秋月華卻搖了搖頭,道:“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狈缴侔仔睦锷杏洅熘K齊,又見秋月華情緒已稍稍穩(wěn)定。心想,也罷,我現(xiàn)在帶著她一起去找蘇齊只怕也不妥。不如先讓她回家,等找到蘇齊之后我再回去看她。于是,兩人就此作別。
話說那日蘇齊依照許塵的話,向南兜了個圈子再去那清水鎮(zhèn)。一路上,他并沒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心想如此看來,跟蹤他們的人目標(biāo)應(yīng)該只是許塵了。他心中暗自祈禱,但愿許塵能將跟蹤他的人甩掉,如期與自己在清水鎮(zhèn)匯合才好。到了清水鎮(zhèn),蘇齊在自己所住客棧的附近留了標(biāo)記,只要許塵到達(dá)此地,應(yīng)該很快就能找到他。
可是一連五日,許塵都沒有來。他心中有些擔(dān)心,正想著要不要反向繞道去接應(yīng)許塵,轉(zhuǎn)念又想,既然那跟蹤之人意在許塵,那么說不定許塵會臨時改變方向,想將跟蹤的人甩掉之后這才來此與我匯合。那么,我就算返回去接應(yīng)他,說不定也會跟他走岔。到時,他到了這里反而找不到我。于是決定再多等幾日,若是還等不到那就再做打算。
這日,蘇齊百無聊賴中欲出門走走,哪想到才剛踏出客棧大門,便瞧見一個身形酷似葉蘋的女子從街上走過。他有些不敢相信,大叫了一聲“師妹”后,那女子竟真的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蘇齊大喜,這人當(dāng)真是葉蘋不假。
二人快步奔向彼此,臉上盡是歡喜。怔怔地瞧了一會兒對方后,蘇齊道:“師妹,你不是尚在自省閣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葉蘋低下頭,喃喃道:“我聽說你被師叔他……所以……”蘇齊皺了皺眉,笑道:“所以你就像上次那樣,私自從自省閣里偷偷跑出來了?”
葉蘋輕輕搖了搖頭,道:“不,不是的。這次我沒有偷跑出來,是師叔他放我走的。因為……因為我現(xiàn)在跟你一樣,再也不是玄天派的人了?!?p> 蘇齊一愕,忙道:“什么意思?”
葉蘋道:“我問師叔他將你逐出玄天派是否是逼于無奈,等過段時間,你就可以重入玄天派的門下?師叔他沒有回答我。所以……所以我便懇請師叔他將我也逐出門戶,然后我就可以出來尋你了?!?p> 聽到這兒,蘇齊深深嘆了口氣,說道:“師妹,你這樣實在是太草率了!哪里會有人自動請求被驅(qū)逐的?以后,你叫別人如何看你?說你大逆不道,背叛師門嗎?師哥我是逼不得已,可是你不一樣?。 ?p> 葉蘋眼圈一紅,哽咽道:“可是我這樣不都是為了能跟你在一起嗎?師父他老人家已經(jīng)不在,玄天派最疼我的人便只剩下師哥你。你若不在,那我留下又有什么意思?你若不高興我來找你,那我走就是了!”說著一抹眼中淚水,轉(zhuǎn)身就要走。
蘇齊一怔,忙將她拉入懷中,柔聲道:“師妹,你誤會師哥我了!我哪里會不高興你來找我?我只是心疼你,為了我連唯一的安身立命之所也可放棄?!?p> 葉蘋聽完,破涕而笑,說道:“那又怎樣?只要能跟師哥你在一起,有沒有安身立命之所那都無所謂。反之,若是沒有師哥你,就算叫我去做皇帝我也不會開心。”
蘇齊呵呵笑道:“你想得美,那皇帝豈是你想做就能做的?”葉蘋嘻嘻一笑,道:“師哥,那你想做皇帝嗎?”蘇齊一怔,過了半晌才道:“不……不想?!?p> 葉蘋道:“是啊,雖然我沒做過皇帝,不過我想做皇帝也沒什么意思。還不如像我們現(xiàn)在這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好!你說是不是?”過了半天,蘇齊沒有答話,葉蘋看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禁問道:“師哥,你在想什么呢?”
蘇齊淡淡一笑,道:“沒,沒有。沒想什么!”除了葉蘋剛才所問的那一句話外,蘇齊心中還在想自己要不要告訴葉蘋關(guān)于自己的身世。畢竟葉蘋為了他已脫離了玄天派,以后他二人必是要攜手共度一生的。那么他的事是不是也應(yīng)該讓葉蘋知曉?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現(xiàn)在這個時候告訴葉蘋是否妥當(dāng)。
忽聽得葉蘋問道:“對了,師哥,你怎么也在這里?你到這兒來做什么?”蘇齊收回心神,喃喃道:“我……我是在這里等一個人?!比~蘋道:“等人?誰???那方少白嗎?”
蘇齊正欲搖頭說不是,聽得身后有人叫道:“蘇兄,真的是你?”二人轉(zhuǎn)頭去看,正是方少白。方少白知道蘇齊與許塵二人要走的路線,因此與秋月華分手之后,便徑直向這清水鎮(zhèn)趕了過來。
葉蘋只道蘇齊口中要等的人果真是方少白,于是沒有再問,微笑著向方少白點頭招呼道:“好久不見,方公子!”方少白也朝她微笑道:“好久不見,葉姑娘!”
蘇齊道:“對了方兄,你……你怎么來了?”
方少白瞥了一眼四周,道:“我……這里不是說話之地,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再說吧!”蘇齊點了點頭,道:“好,我就住在那間客棧,我們到屋里去說。”說罷三人一齊向蘇齊所住的客棧走去。
關(guān)上房門后,方少白這才道:“蘇兄,你是在這里等許塵吧?你可知許塵他……”蘇齊忙問道:“許塵他怎么了?”方少白沉著聲音道:“他,他已經(jīng)死了?!?p> 蘇齊吃了一驚,臉色登時大變,顫聲道:“什么?你說什么?許塵他怎么會……”方少白搖頭嘆息道:“我也沒想到他會……他這人城府雖然很深,可是,唉……”蘇齊道:“他是怎么死的?是誰殺了他?”
方少白道:“具體細(xì)節(jié)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趕到時,他已經(jīng)死了。不過,此事當(dāng)與魔教有關(guān)。許塵他好像拿了魔教什么重要的東西,因此才……”蘇齊喃喃道:“這么說,那日跟蹤我和他的人是魔教的了?”方少白奇道:“什么?有人跟蹤你們?”
蘇齊點頭道:“不錯。我們此來的路上,許塵他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我倆,于是提出要我二人兵分兩路,等甩掉跟蹤之人后,然后再到這里匯合?!狈缴侔讎@了口氣,過了半天才道:“那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還是繼續(xù)去尋那……那什么嗎?”蘇齊滿臉愁容,一時竟答不上來。
一旁的葉蘋聽得稀里糊涂,這時方才插口問道:“你們在說什么?許塵是誰???師哥,你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他是你新認(rèn)識的朋友嗎?”
蘇齊抬頭看向葉蘋,思索了一會后,說道:“師妹,有件事我想我應(yīng)該讓你知道?!比~蘋道:“什么事?”蘇齊于是向她簡單敘述了關(guān)于自己身世一事,以及他現(xiàn)在正準(zhǔn)備和許塵去做的事情。
葉蘋聽著驚得瞪大了眼睛,仿佛置身夢境一般,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好半天她這才緩過神來,轉(zhuǎn)頭向一旁的方少白問道:“你……我?guī)煾缢f的都是真的嗎?你們……”
方少白知她一時難以接受,點頭道:“是的,葉姑娘!我當(dāng)初也很難相信蘇齊他竟是……可是事實的確如此?!比~蘋見他二人均一臉嚴(yán)肅,當(dāng)下也就不再懷疑。只是心中一片混亂,事情怎么會是這個樣子?既為蘇齊的身世感到悲戚,又為他接下來的命運感到擔(dān)憂。
三人各自沉默悄然,這一日沒再作任何交談。
次日,葉蘋單獨來到蘇齊房間。兩人坐下后,蘇齊道:“師妹,關(guān)于昨天我告訴你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嗎?”
葉蘋昨晚想了一宿,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遂脫口道:“師哥,不管你是什么人,現(xiàn)在的平民也好,當(dāng)年的皇室也罷,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師哥!只要你不厭惡葉蘋,葉蘋便永遠(yuǎn)都跟著你。至于你接下來的打算,無論你是想復(fù)仇還是想簡簡單單過一生,我都支持你??傊痪湓挘阆胱鍪裁慈~蘋就陪你去做什么!反正我從小是孤兒,是師父他老人家養(yǎng)活的我,我并沒有受別的誰的恩惠。即便是跟你一起起兵造反,那也算不得背叛。”
蘇齊不禁怔了怔,他實沒想到像葉蘋這么個年紀(jì)輕輕的姑娘,竟能說出這等毅然決然的話。但歸根結(jié)底,這都是因為她對自己的一片癡心所致。當(dāng)下心中感動不已!
中午時分,方少白再次向蘇齊問起他接下來有何打算。蘇齊淡淡一笑,毅然道:“家國大仇,不可不報!許塵雖死,可我的使命、責(zé)任尚在。不能因為失去了可以幫助我的人,我便要怯步?!狈缴侔讎@了口氣,道:“好,既然如此,那我陪你一起去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