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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江湖飲

第一百七十二章 態(tài)度轉(zhuǎn)和生希望

少年江湖飲 顧甫 3133 2023-09-17 16:13:46

  南宮婳不知道方少白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慢慢走將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個雪人。登時搖頭暗嘆,這小子是還沒長大么?大半夜的竟讓我來看他堆的雪人!

  待走近那雪人身前,南宮婳心頭又是一凜,這雪人竟然是按照她的身形樣貌堆至而成。兩只黑色的眼睛不知是用何物嵌在上面做成的。這雪人雖談不上與自己有十分相像,但七八分總是有的。

  她怔怔地瞧著雪人出了會兒神,忽聽得方少白道:“南宮姑娘,這雪人我是照著你的樣子做的。不過你仔細看看,她與你本人有何不同?”南宮婳收回心神,淡淡一笑,道:“有何不同?不同之處就在于她是死的,我是活的?!?p>  方少白搖了搖頭,道:“我指的不是這個,你再仔細瞧瞧?!?p>  南宮婳壓根兒沒有心思去分辨雪人與自己之間有何不同,脫口便道:“我瞧不出來?!?p>  方少白輕嘆一聲,說道:“好吧,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你與她之間究竟有何不同之處。你仔細看看這雪人的臉,她的嘴角是不是向上揚起來的?顯然正在微笑。再想想你自己,是不是總是沉著一張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冰冰的樣子?”

  他說到這兒,南宮婳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方少白是希望她可以過得開心快樂一些。當下心中不禁蕩起絲絲暖意。

  忽聽得方少白又道:“對了對了,就是現(xiàn)在這樣,這就好多了嘛!南宮姑娘你肯定不知道自己笑起來的時候有多好看,你應(yīng)該常常笑才是。其它的不開心的便全都把它忘了!正所謂‘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斠钥?,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我這人,你只要給我酒喝,便什么煩心事都可忘卻。”

  南宮婳輕輕一笑,道:“好啊,那我送你十壇酒,明日你就下山去吧!”

  方少白一怔,頓時察覺到南宮婳語氣已不如之前那般決絕冰冷,心中不禁暗喜,笑道:“那可不行!我方少白雖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也不至于十壇酒就把我打發(fā)了。”

  南宮婳還道他是認真的,問道:“那你要多少壇酒才肯下山?”方少白突然嚴肅起來,正色道:“要我下山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心中實盼望南宮姑娘你可以跟我一起走?!蹦蠈m婳一愕,笑了笑,道:“跟你走,去哪里?”

  方少白道:“在下知道南宮姑娘你其實并不喜歡過這種在江湖上成天打打殺殺的日子。實不相瞞,在下的心愿就是希望能跟喜歡的人攜手找一個環(huán)境清幽的地方過簡單平靜的生活。至于什么江湖名望、武林霸主,我一點興趣也沒有。而在下心中喜歡的人正是南宮姑娘你?!?p>  他這幾句話當真說中了南宮婳的心事。南宮婳其實并不想當什么魔教教主,也不想跟那些所謂的武林正派有甚牽扯。當年,她師父臨終之時,打算將教主之位傳授與她。她那時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會跟教主之位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況且那時教中資深的前輩多的不是,像左右護法秦韜、趙懌等。但最終尹洛冰定的最佳人選卻是她。

  為了報答師父尹洛冰的大恩,南宮婳一口便答應(yīng)下來。只因當時她心中別無他念,師父既要她做教主,那么她做就是了。可是當不當教主對她來說幾乎沒什么分別,除了教中重大的決定要她親自來定之外,其他的教務(wù)均是由他人代勞。她一心只是想著將師父傳給她的武功好好練好,這樣也算告慰她恩師的在天之靈。

  過了良久,南宮婳并不答話,默默轉(zhuǎn)過身子旋即走了??伤吡藥撞胶螅鲇滞A讼聛?。只見她反手虛空一擊,那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雪人瞬間便散落在地,碎成了粉末。

  方少白失聲驚呼道:“南宮姑娘,你這是為何?”

  南宮婳頭也不回,淡淡地道:“你是傻嗎?明天這雪人要是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我該怎么解釋?”說罷縱身而去。方少白尚在回味南宮婳這句話所蘊含的意味,尋思,她將雪人擊碎是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因此誤會,倒不是討厭我把雪人做成了她的樣子。如此說來,她心里已開始慢慢接受我了?當下胸懷大暢,好想對著天空歡呼幾聲。

  自此,方少白每晚都會來尋南宮婳,而南宮婳竟也不厭煩他。其實,在南宮婳初次認識方少白以后,她就發(fā)現(xiàn)方少白與別的所謂的武林正派人士頗有不同。他功夫雖不怎么樣,卻不畏強權(quán),不說假話,心中也無正邪之分。除了自己本教的人,別的人都叫她魔頭、妖女,卻唯獨方少白從來都只稱她為“姑娘”,仿佛她并非魔教教主,而只是一個尋常女子。

  而自南宮婳當上魔教教主以來,還沒有人敢這么對她說話,方少白可算是第一個。南宮婳向來討厭男子,對他卻又例外,只因他與別人不同,否則她也不會三番兩次不顧自身危險搭救于他。只可惜她心門早已深鎖,縱使察覺到方少白對她有意,她也決計不肯輕易再讓自己動心。

  但到此刻,面對方少白這般糾纏不休,她隱隱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不感到厭惡,反而還有一絲絲竊喜。她有些不明白自己,若是以往,當方少白向她說出那些輕浮的話,她必會將其痛打一頓,然后再將之攆下山去。可此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做不到。她暗暗責(zé)罵自己,怎么會變成這樣?難道她當真喜歡上了這么一個呆頭呆腦的臭小子?

  不知不覺,方少白來到魔教已有月余。這晚,兩人站在月光底下說話。方少白忽道:“南宮姑娘,你瞧今晚的月亮!”

  南宮婳道:“怎樣?”

  方少白輕嘆一聲,笑道:“正所謂‘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從古至今,天上的月亮從來未曾改變,只不過圓了又缺,缺了又圓。而我們?nèi)四兀畹瞄L久些也不過百余年。百年之后,塵歸塵、土歸土。縱是腰纏萬貫,名滿天下,最終亦要變成一抔黃土,一縷清風(fēng)。所以,人活著的時候就應(yīng)該好好活著。你說是不是?”

  南宮婳點頭道:“不錯,該是如此!只可惜……唉……”說著長長嘆了口氣。

  方少白道:“姑娘你為何嘆氣?”

  南宮婳面色愁苦,卻只輕輕搖了搖頭,道:“沒什么?!?p>  方少白也不知她為何這樣,過了半晌才又問道:“那敢問姑娘可有什么特別喜歡的東西沒有?”南宮婳低頭思考了片刻,而后搖了搖頭。方少白微笑道:“沒有那也不要緊!正所謂‘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fēng)冬有雪?!@世間美好的事物太多太多,相信以后……以后你會慢慢發(fā)現(xiàn)的?!?p>  南宮婳輕輕一笑,道:“你哪兒來的這么多‘正所謂’?跟個書呆子一般!”

  方少白一愣,嘆了口氣,搖頭晃腦般說道:“哎,正所謂‘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南宮婳自也懂得這幾句話的意思,當下臉上一紅,低聲道:“你……你可是認真的嗎?”

  方少白心頭大震,忙道:“我們相識這一年以來,你幾時聽到我心口不一說假話來著?哦,是了,那次我情急之下對人說了我包袱里的東西交到了你們魔教的手里,所以……所以才招致許塵他師父到魔教去,因而打傷了風(fēng)兒姑娘?!闭f著低下了頭,面有慚色。

  沉默半晌,南宮婳又道:“那你可知我比你至少要年長好幾歲?再過三十年,我就會變成五六十歲的老太婆?!?p>  方少白笑了笑,說道:“那又怎樣,誰人不會老呢?待你變成了五六十歲的老太婆,我豈不是也變成了四五十歲的老頭子了嗎?”

  南宮婳抿嘴一笑,又問:“可是你不介意我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教妖女嗎?”

  方少白道:“魔教的人不一定就是妖女,名門正派的人也未必都是君子。就算他們認定你是妖女,要誅也得我答應(yīng)才行?!?p>  南宮婳微微一笑,道:“呵,說得好像你的武功很厲害一樣!”

  方少白嘻嘻笑道:“我武功不厲害,可姑娘你的武功厲害呀!干脆以后我叫你師父得了!”

  南宮婳啐了他一口,道:“呸,誰要做你師父?”

  方少白突然斂住笑容,一本正經(jīng)地道:“你不愿做我?guī)煾?,那做我妻子可好?”南宮婳聽到“妻子”二字,登時心頭一凜,不知為何,竟突然感到十分難過起來。方少白見她瞬間變了臉色,只道是自己的話說得過分了,忙賠禮道歉,說道:“姑娘莫惱!都是在下的不對,在下不應(yīng)口沒遮攔,惹姑娘生氣。對不起!對不起……”

  他連說了幾句對不起后,聽得南宮婳哽咽道:“我沒有生氣,只是……只是覺得有些難過?!闭f著一抹眼中淚水。方少白大感詫異,南宮婳素來要強,他從未看見過她落淚的樣子,今日怎么會……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話讓南宮婳想起了不開心的過往,心中暗暗自責(zé)。

  這時,聽得南宮婳又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在未加入魔教以前,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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