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捧珠龍女
巡海的夜叉多是化神境的修為,即所謂“成精”,為首的也不過才化神九變,手執(zhí)鋼叉,穿烏金盔甲。
但白洪壽絲毫不敢大意,忙拿出玉漱公主給他的請柬道:“我乃傲來國的國師,這位是我國的鐵扇公主。”
驗(yàn)明請柬真假之后,為首的夜叉當(dāng)即吹響傳音海螺,很快,伴著陣陣鶯聲燕語,十幾名身著喜慶霓裳的侍女簇?fù)碇惠v裝點(diǎn)得非常富麗堂皇的扇貝香車踏水而來。
見一身白衣的白洪壽儀表堂堂,品貌不俗,雅人深致,軒然霞舉,臉皮薄的侍女們慌忙含羞掩面,膽大的則頻拋媚眼。
為首的蚌女唯恐姐妹們鬧了笑話,忙盈盈欠身施禮,恭恭敬敬地道:“有勞傲來國的公主和國師不遠(yuǎn)萬里前來參加玉龍三太子的新婚喜宴,奴婢們特意奉小公主之命前來相迎,請上車?!?p> “這蚌女竟是真元境的人仙修為!”
白洪壽暗暗心驚,卻也不表現(xiàn)出來,微微點(diǎn)頭致意的同時(shí)已帶著心不在焉的鐵扇公主一道坐上扇貝香車。
半點(diǎn)也不顛簸的扇貝香車之上,白洪壽沒忍住輕輕掀開車簾一角觀看飛速倒退的深海風(fēng)景,但見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宮闕連綿不絕,各種成精的水族隨處可見,其繁華、熱鬧絲毫不在傲來國的太安皇城之下。
尤其白洪壽目所能及的最遠(yuǎn)處更是寶光萬丈,比之陸地上無數(shù)山岳還要雄偉、高聳的水晶宮若隱若現(xiàn),其規(guī)模只怕比整個(gè)太安皇城大了十倍都不止。
凡人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宮墻之上,漆黑如墨的旌旗翻滾不休,比那些巡海夜叉的修為還高的守城侍衛(wèi)們一個(gè)個(gè)威風(fēng)凜凜,氣勢如虹。
高大如天塹的宮門下,前來道賀的人絡(luò)繹不絕,不僅神通境修為的元仙遍地都是,就連元神境修為的地仙也隨處可見,反倒是真元境修為的人仙很少,至于法力境和化神境修為的煉氣士更是直接絕跡。
“此間匯聚的高手太多,若聯(lián)合起來只怕須臾之間就能攻陷太安皇城,我初來乍到,萬不可掉以輕心?!?p> 一念及此,白洪壽趕緊放下車簾,唯恐有神通廣大者看出他是妖族異類。
讓白洪壽慶幸的是,西海龍宮的確如玉漱公主所言那般對(duì)他禮遇有加,畢竟前來道賀西海龍宮大喜的人雖多,三大仙宗、九大道門都有到場,但能夠坐上扇貝香車的卻少之又少。
倒不是說白洪壽很享受這種人上人的優(yōu)越感,而是乘車能有效避免與其他宗派、勢力往來。
放下車簾之后,白洪壽才注意到鐵扇公主魂不守舍,便傳音道:“公主哪里不舒服么?”
微微搖頭,鐵扇公主傳音回應(yīng)道:“公子,若小女子在東海尋不到母妃該當(dāng)如何?她……她不會(huì)有什么好歹吧?”
見鐵扇公主一臉擔(dān)憂,隱隱知道一些內(nèi)情的白洪壽于心不忍,卻又不能實(shí)話實(shí)說,稍稍遲疑了一下又道:“公主莫要憂心,東海龍宮雖大,但元妃娘娘若真在這里,我們就一定能找到?!?p> 兩人以傳音術(shù)交流的功夫,扇貝香車停在了一處環(huán)境優(yōu)雅的別院門口,車簾之外,蚌女恭恭敬敬地道:“煩請公主暫且下榻歇息片刻?!?p> 見白洪壽也要下車,蚌女忙歉笑道:“國師稍待,我家小公主與你有事相商?!?p> 言罷,身材高挑、一身紅裙的她更是伸手阻攔白洪壽下車。
“嗯?”
白洪壽微微皺眉,道:“我與你家小公主素昧平生,她找我有何要事?”
此時(shí),白洪壽已暗暗察覺到不妙了,據(jù)他猜測,西海龍宮的小龍女多半就是觀音菩薩座下的善財(cái)龍女或捧珠龍女。
“當(dāng)初在七寶山時(shí),我曾變作觀音的模樣嚇唬牛魔王,莫非此事已被觀音知曉,因此派了座下龍女找我麻煩?”
白洪壽越想越覺不安,甚至暗暗萌生出想要帶著鐵扇公主逃跑的沖動(dòng)。
豈料已經(jīng)下車的鐵扇公主卻道:“公子放心去吧,小公主芳名捧心,乃是觀音大士座下的得意弟子捧珠龍女,深得菩薩真?zhèn)?,最是慈悲心腸?!?p> “……”
白洪壽無奈了,只得又硬著頭皮坐回了扇貝香車,不過,他始終覺得心神不寧,畢竟飛雪冰蠶衣在水界是失靈的,倘若那捧珠龍女真對(duì)他不利,他逃跑都來不及。
一路上,白洪壽甚至忍不住幾次試探蚌女,但蚌女卻守口如瓶,只說她也是遵命行事。
“既來之則安之,我左右逃不過,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若那小龍女真對(duì)我有歹念,我就算拼死也要賺夠本。”
一念及此,白洪壽稍稍安定下來。
捧珠龍女的宮殿距離鐵扇公主下榻之處并不遠(yuǎn),只半柱香功夫,白洪壽已在蚌女的指引下來到了一座雅致宮殿。
隨后,一身白衣勝雪的美貌女子映入白洪壽的眼簾,赫然就是西海龍王敖閏膝下的小女兒捧珠龍女。
待蚌女為落座的白洪壽奉上茶水糕點(diǎn)之后,捧珠龍女隨即屏退左右,衣袖微微一揮,玄妙的水鏡之術(shù)施展開來,直接在白洪壽眼前流轉(zhuǎn)的海水中顯化出白洪壽當(dāng)初在七寶山變出的觀音影像。
那觀音烏云巧疊盤龍警,頸配金葉垂珠瓔珞,身穿金龍彩鳳法袍,腰系金邊錦繡絨裙,玉環(huán)金蓮足下仙霧繚繞,瑞靄祥光,手中托著一只白玉長頸寶瓶,瓶中插一枝青翠欲滴的楊柳。
“……”
正埋頭喝茶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白洪壽只感覺心頭猛地狂跳,暗道:“這捧珠龍女果然是來找我算賬的!”
白洪壽雖然自信十方迷蹤陣能躲避推演類神通,但他當(dāng)初在七寶山布下陣法的非常簡陋,未能躲過觀音的耳目也在情理之中。
雖然心慌,可白洪壽表面上始終泰然自若,見捧珠龍女顯化出觀音的寶相,他甚至還故意一臉不解地道:“公主這是何意?”
捧珠龍女卻不說話,又捏訣施展水鏡之術(shù),顯出一身素白長袍的觀音,隨后才用不溫不火的語氣反問道:“洪壽國師為何會(huì)別出心裁變出一身金龍彩鳳法袍的菩薩?我家?guī)煾敢幌蛞运匕追ㄅ凼救?,從未有過如此華麗衣著?!?p> “這……”
白洪壽啞口無言,心道:“我又沒見過觀音,自然按照《西游》里形容的那般變化了,莫非這也有罪?”
豈料捧珠龍女又道:“我家?guī)煾笇?duì)你變出的寶相頗為滿意,因此想拜托你幫忙煉制一套一模一樣的法袍?!?p> “這……這是來找我做衣服的?”
白洪壽更加心驚,卻依舊強(qiáng)撐著不表現(xiàn)出分毫,淡笑道:“公主說笑了,縱然我臨時(shí)起意變出來的菩薩寶相勉強(qiáng)能入菩薩的眼,但菩薩神通廣大,又何需我這樣的凡夫俗子代為煉制法袍?”
白洪壽話音剛落,始終面無表情的捧珠龍女突然冷笑道:“若國師推辭,我家?guī)煾缚峙乱文阋粋€(gè)褻瀆寶相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