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松堯此番現(xiàn)身,只是想無端管個閑事罷了,并非如了他們那想為此盡忠的心。
松堯開口,字里行間倒有些拘謹了:“兩位言重了,本尊此番喚你二人前來,只是想管個閑事罷了?!?p> 底下黑白兩兄弟面面相覷,不知他所言為何。
松堯接著道:“爾等方才所勾之魂可是那人?”
黑無常順著松堯的指尖看過去,倒有些放心了,神尊所指之人可不就是那才被狗剩一鐵楸打死之人,死的簡單順暢,他勾的也名正言順,以此看來,并沒有什么錯處。
于是,他便回道:“不錯,此人名曰李壯實,凡間陽壽已盡,是該上路的時辰了。”
松堯卻道:“此人陽壽未盡,不該就此了卻?!?p> 白無?;帕?,言語間有些結巴:“這這,這判官說的明明是巳時兩刻藥師城李家村的凡人李壯實,要命喪于此啊。”
黑無常:“此言不錯啊。”
松堯擺擺手,大方將自己心中所想解釋與兩人聽:“本尊此番既撞見了這樁子事,就勉強伸出手來管上一管,我這藥師城里的人死得也委實冤屈了些,該死的是那行兇之人,你若說今日定要勾一斗魂魄回去,那便勾他罷。”
而后他見那兩兄弟實在委屈,便又添了句:“若是有人怪罪便都推到本尊身上,日后本尊去往父帝那處時,定會與崔判官說個明白?!?p> 這尊神自顧自的說完,身后便一股赤煙升起,隨后就沒了蹤影。
還在原地二丈摸不著頭腦的黑白兩兄弟:“……”這松堯神尊將他那執(zhí)掌鬼界大權的父帝都搬出來了,他們這等小羅羅哪還敢違抗?
藥師大殿
覆水一早便等在大殿,就等他家主子早日回來,好奉上手里這壺一早溫好,現(xiàn)已經涼了大半的香酒。
終于,一股香氣傳過來,不過片刻后,遠處便露出了一塊赤紅的衣角,再然后,他家主子那張帶了十分慵懶勁頭的臉便直接跳進了他的眼眶子里。
“哎呀媽呀,尊上你可回來了!”
“尊上渴壞了吧,你看,我就有這先見之明,一早就給尊上溫好了酒在這塊等著。尊上,你看見那塊濕透了得青磚沒?那全是從我身上淌下來的汗珠子,是我對尊上飽含敬重與愛慕的象征。”
松堯不管他,兀自往前走。
身后還是那副欠揍的嗓子:“尊上你是不是感動壞了?”
“尊上你感動不要緊,你先把我這酒喝了,別辜負了我的一腔愛意。”
“尊上——你別關門啊尊上,尊——上——”
“哐”的一聲,將門外那聒噪干凈利落的關在了殿外,松堯甩了甩方才被吵得實在難受的腦袋,轉身,便看到了正在殿內等候的人。
一身于他更甚的赤衣,額間兩抹血滴點綴,長發(fā)挽在頭頂,由玲瑯滿目的珠釵束起。臉上印著那似出嫁時的紅妝,她本不是那愛招搖喜熱鬧的性子,可唯獨這整日的衣著打扮,與她冷清那性格差得稍微遠了些。
她腳下伏著一只白虎,通體雪亮,與它主人一樣,一雙赤瞳,十分招搖。
這人便是那鬼帝辭綢座下,時常游蕩在三界內外,攝取躲藏在人間亡魂的天神溟啼。那只白虎自然便是那整日與她半步不離的萬獸之王虎寶。
嗯~~這名字起得是隨便了點,但一點也不妨礙我們虎寶左爪子擒妖邪,右爪子抓魂魄,兇猛異常。
溟啼俯身行禮:“少尊主?!?p> 她稱松堯與旁人不同,溟啼自封神起便追隨在辭綢身旁,學著處理鬼界的大小事宜。要說將這鬼帝心中位分大小的人排出個先后,她恐怕比那身為親兒子的松堯還要高出一等。她稱辭綢尊主,這松堯自然是少尊主。
松堯道:“盛林之事,你已經知曉了?”
溟啼點頭回應:“尊主已經告知了。我此次便是為了此事而來。盛林之禍,我難辭其咎,那些逃往人間的惡魂我定會全部捉了回來,以防他們釀成大禍?!?p> 惡魂松堯并不是很在意,頂破天也只是些再生之身,成不了什么氣候。
松堯十分認真的問道:“那妖物初三呢?”
溟啼也十分認真的回答:“尊主說了,對付初三,你一人足矣,休要浪費那些個人財物力,顯得咱們鬼界拖拉矯情?!?p> 松堯:“……”
那他就有些不明白了,“你此番來我這一趟是為何呢?”
溟啼道:“傳尊主口令,盛林之事未辦妥當前,休要回水華殿。”她抬頭看了一眼松堯,覺得往日里他的脾氣還算溫和,便又接著道:“尊上還言,說你若是這等差事都辦不好的話,則是白白丟了天階一品神仙的顏面。”
“溟啼?!?p> 溟啼抬頭看了看高位之上的松堯,應了聲:“在。”
“本尊給你幾千畝良田府邸,你辭了在那老頭跟前的職務可好?”
溟啼:“……少尊主慎言。”
人間皇宮——平陽宮
龍疏十分悠閑的坐在那大殿門外的石階上,看著自家小迷弟在那練字撫琴,此番襯著桌上的紙墨香,曲子彈到了高山流水那一段。
不一會下來,龍疏這腦袋便開始昏昏沉沉的直往那干凈的石磚上磕。
“王爺,王爺?”
突得被這陣尖銳的嗓音吵醒,龍疏愣愣的坐直了身子,一時有些分不清何時何地。
稍后,穩(wěn)了穩(wěn)神,看清了來人,水墨色的宮服,頭上罩著頂高帽。龍疏曉得,止安先前同她講過,這是宮里的宦臣,也就是太監(jiān)。但這位太監(jiān)與他身后的那幾位又有些不同,頭頂的高帽有金絲裝飾,身著的宮服還帶著紅邊刺繡,面相上也帶著幾分威嚴。
那老太監(jiān)朝止安行的禮還未到一半,便被止安扶了起來,身邊的宮女還顫顫巍巍的敬了杯茶。
龍疏坐的那地還算緊閉,前面有幾叢花草枝葉擋著,老太監(jiān)一時也沒發(fā)覺她。她便又做起了偷聽的營生。
宇文止安問了句:“公公前來,可是父皇有何要事?”
“哦,”龍疏頓時又明白了些,原來這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監(jiān),難怪捏了好大一把架子,古來爭寵的皇子皇孫們,要討好皇帝,其中便少不了要討好皇帝的身邊人。
老太監(jiān)拿腔拿調的說道:“三王爺您竟還有心思再者彈琴作樂,你可知這些個天兒,咱宮里夜夜不太平,陛下為此特地傳您和幾位王爺過去,商量對策?!?p> 宇文止安淡淡道:“本王知曉了,稍后便過去?!?p> 這會兒龍疏又起了興致,暗自排腹:“那老太監(jiān)這這宮里夜夜不太平?怎么個不太平法也沒說清楚,難不成是鬧了妖怪還是邪物?”
這丫頭這會兒多半還未回過神來,那老太監(jiān)已經出了宮門。瞧見宇文止安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龍疏便忙上前,將心里的疑問朝他倒了個干凈。
“那太監(jiān)說的可是真事?宮里怎么個不太平法?”
“我先前在凡間游歷時便聽說過,這皇宮大院里經常有鬼魂游蕩,可是真的?那我來這幾天怎么沒有看到,還是說鬼魂什么的懼怕我,見了我都躲起來了?”
“那也不對啊,他們又不知道我是何人,再說我現(xiàn)在也無仙氣護體,怎會看的出來?”
她這一番言辭推理下,愣是將自己繞了進去毫無頭緒。在龍疏身旁的宇文止安瞧她這份糾結勁頭覺得有些好笑,揉了揉她那頗為閃亮的腦門道:“抱歉,你哪次來找我時都會無故斷些懸案,本是你來投奔我,現(xiàn)下到叫你有些煩憂了?!?p> 龍疏失笑,疑他怎會如此想,“我這愛看熱鬧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真叫我去一平淡處靜養(yǎng),那才真真要了我的性命。”
稍后,宇文止安便差來宮女為自己理了理衣冠,龍疏便在一旁眼都不眨的瞧著。
待他走后,龍疏便一溜煙直接竄出了宮外,這皇宮門道雖繁瑣,但好在先前離幸為她做了好一番教習,她才勉強清楚,此時龍疏竄來的這地,叫御花園,也就是皇宮里頭的人賞花散心的好去處。
她特地做出一番求賢若渴的姿態(tài),在四下走走看看。終于,等來了五六個宮女排成排朝這邊走了過來,每人手里還都挎了個小竹籃,許是來采花吧。
龍疏一臉乖巧的迎上去:“姐姐們好,我是平陽宮里剛剛升上來的小仙…呸~小宮女。有幾處宮規(guī)禮儀嬤嬤沒教清楚,正巧碰到了幾位姐姐,姐姐們一看禮儀規(guī)整之人,希望給妹妹個參拜學習的機會?!?p> 她這話說的自己都有些受不得,想來被這幾位宮女聽在耳朵里也很是難為情吧。
但不巧,這自幼長在龍宮仙境的龍丫頭還是高估了自己溜須拍馬的本事,此時這幾位宮女姐姐非但沒有受之有愧,反而痛快的將她質問了一番。
長相比較伶俐的宮女問:“這幾年平陽宮里都不太招收宮女了,你說你是平陽宮的?想來定時家里動了不少關系才進來的吧?”
龍疏:???
另一個長相比較粗獷隨便的宮女說:“看她這手腳不勤快的樣子就知道是做慣了大家小姐的,想用著家里的關系來順勢勾引勾引三王爺,也稱得上近水樓臺先得月?!?p> 龍疏:??????
最中間那個長相比較老成的說:“我瞧著也是,平陽宮里女眷甚少,哪天三王爺一個醉酒不識人,將她寵幸了,母憑子貴最好,若是做不到,日后說出去也算和皇家沾親帶點故了?!?p> 龍疏:?????????
龍疏驚著了,心下默想:“這現(xiàn)下宮里男丁已經匱乏成這樣了嗎?這一番心思問下來,不知道還以為那平陽宮的三王爺是你們家的呢,真是苦了我們家止安了,讓這一群似郎似虎的婆娘盯成這樣?!?p> 稍后,龍疏拿她那锃亮的龍眼狠狠的剜了一眼那群宮女,便前腳攆著后腳的跑開了。
但許是天上當權的是那被她拋棄的未婚夫赫川的緣故吧,自龍疏下到凡間老天還有些眷顧她,這會兒前腳剛踏上外殿長廊的石階上,那石階下邊便傳來了一陣小聲議論的聲音。
先鉆進龍疏耳朵里邊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嗓子微微有些尖,這倒不用猜,定是哪個宮里的太監(jiān),但與先前止安宮里的太監(jiān)不同,這人聽著有些年輕,他說:“你們是不知道啊,前天夜里我去楚妃娘娘的霜愈宮當差時,聽著那旁邊的冷宮里傳來幾聲女人的尖叫聲,凄凄漓漓的,還有些淫穢不堪的喘息聲,兩種聲音摻在一起,可慎死人了?!?p> 緊接著響起一個聲音,“你確定那聲音是在冷宮里傳出來的?”
“那還有假,我當值時,就守在那宮門口,四周連個人都沒有,那幾聲傳來,我聽得別提多真了?!?p> 那人又問:“那你可看到了什么人?”
另一個聲音又響起了,龍疏湊近,應是個宮女聲音還有些急躁:“那冷宮里除了幾位被廢的前朝妃子外,沒有旁人,除了往里送水送飯的太監(jiān)外,怎么會有人去那種地方?”
方才那第一個說話之人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嗓子似的,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旁邊也無人再問了,龍疏等得有些著急,便從臺階上往下看去。
結果,她看到了那聲音傳來之地,突得站了好些人,分成兩撥。左邊那腦袋快要鉆進脖子里的三人應當是方才說話的人。
而后,右邊的這群人,她就有些陌生了。先說為首的人,簪子步搖什么的插了滿滿一腦袋,生怕旁人不清楚她家財萬貫似的。身上傳的衣服也很是華麗,旁邊還有個攙著她的宮女,那腦袋也快要鉆到脖子里了。
龍疏不禁有些納悶,這里的人都什么毛病,頭正肩挺的站著不挺美觀的嗎?為何非要做出這副難堪的鵪鶉樣來。
她這往下一瞧不要緊,底下那原本沒有注意到有人偷聽,這會兒全都齊刷刷的抬頭朝龍疏這邊看了過來。
那滿頭插簪子的女人身后無端冒出來個長相兇惡的太監(jiān),直接沖龍疏大吼道:“你是哪個宮里的賤奴才,見到楚妃娘娘還不過來磕頭。還直愣著做什么,腦袋不想要了嗎?”
龍疏當下臉就冷了下來,暗自道:“又一個叫我賤奴才的,之前那個叫我賤婢的宮女我沒上手收拾,現(xiàn)下也該由得我出口惡氣了?!?p> 她瞧了一眼那狗仗人勢的奴才,腳下使力,直接跨出長廊上的欄桿,直直的往他胸口踹去。她這腳下蓄了十足的力氣,還有兩成半的仙力,愣是將那太監(jiān)踹出去三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