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風(fēng)清月明,寶艦上的古蘇看著艙外的圓月,不禁思緒萬千。
寶艦因為他們四人夜晚修煉,無人操控,就這么依靠著陣法的維持,懸停在高空中。
回想這半年來的經(jīng)歷,腦中再次浮現(xiàn)父母的容顏,眼底漸漸發(fā)紅,古蘇雙拳緊握,緊咬牙關(guān)。
感情的確是個怪東西,擁有之時,享不盡的溫存,但甫一失去,感情越深,心傷便越深。更何況古蘇這個前世從未感受過親情溫暖的人。
“父親,母親。不管蘇兒嘴上如何說,那殘害你們的人,我必將手刃他!”
平復(fù)下思緒,古蘇身上微微激蕩的法力也安靜下來,不急不緩地從外界吸收靈力修煉著。
古蘇的思維開始轉(zhuǎn)向自身。
出發(fā)之前,他與鬼劍仇和伏藏道人兩位師父有過詳談,乃是關(guān)于古蘇的修行之事。
“蘇兒,靈槍再如何神奇,亦是外物,你自身的修為才是根基,這個道理即使為師不說你也是懂的?!惫盘K記憶中,伏藏道人便是這般說的。
“八階靈彈,以你修為,只有一擊之力,六階,雖全力之下可發(fā)數(shù)十擊,但于你的修道根基略有損傷。只有三階四階的靈彈你可隨意擊發(fā),即便五階,亦無大礙。
此前蘇兒你有我等護(hù)佑,肆意施展,法力全空也不會有危險。此去歷練,卻不可輕易招惹高階修士,否則,即使有靈槍此等殺器,你仍有可能陷入險境。
唯有《玄靈心法》《盤神六轉(zhuǎn)身》,才可助你行得更遠(yuǎn),爬得更高?!?p> “還有我傳你的《幽冥心法》。”當(dāng)時一旁的鬼劍仇補充道。
想到這里,古蘇不禁一笑。兩位師父對自己可謂傾注了太多的心血,即使如此,他們也沒對自己提出任何的要求,或是孝順、或是回報,全部的心思都在古蘇自身的修為提升上。
雛鷹墜崖才能學(xué)會展翅,這個道理還是古蘇說給兩位師父的,否則他們又怎么肯同意古蘇的歷練。
如今,即使有西陵境第一宗門天冥宗的名頭,古蘇也不打算用,不然還叫什么歷練呢?
還有,不到危急時刻,所遇對手修為不超過他太多,他連靈槍也不準(zhǔn)備用。
自身這塊“美玉”胚已成,但尚需切割打磨,才能成為真正的美玉。
最后一點,自從暫時性解決了父母之變,古蘇除了修煉、輔助宋濤處理靈槍事務(wù),便一門心思撲在對九彩石的開發(fā)上。
現(xiàn)在出了宗門,除了修行便沒了別的事,九彩石還是要重視起來才行。
龍船寶艦上的四人已商量好,白日趕路,夜晚修行加休息。并且八天一循環(huán),每人兩天,操控寶艦趕路,明日便是古蘇操控。沉下心神,古蘇進(jìn)入了全力修煉。
同一時間,距離古蘇數(shù)萬里的吳渚境水劍宗,依然燈火通明——燈是夜明燈、火是靈燭火。
“老祖,吳國西北處下品靈礦被奪一事,還請老祖早做打算?!彼畡ψ诖蟮钪校蝗讼蛑钌戏降脑倩收f道。
“我自有定奪?!痹倩拭嫔怀?。
“是?!蹦侨送讼隆?p> “令你們研究的東西,可有眉目了?”元少皇問道。
“這……”下首站立的幾人相互看看,猶豫間出來一人回道,“稟老祖,那日小孽障所使法器我等從未見過。這遺留之物除了能辨明材質(zhì),尚無頭緒……”
“廢物!”元少皇一拍座椅扶手,喝罵道,隨后又冷靜下來,“研究不出便暫時擱置,若我所料不差,不久便可知曉那是何物?!?p> 元少皇手中光芒一閃,捏住一枚尖端變形的靈彈,眼中精光頻閃:“靈礦自然是幽冥宗奪去的,想來不過是震懾我等,也是為那小賊出氣。你等只當(dāng)此事沒有發(fā)生過,不要做任何反應(yīng)?!?p> “是?!钡钕卤娙她R聲應(yīng)道。
“還有,針對那小賊的調(diào)查已過去數(shù)月,不要告訴我,你們?nèi)匀皇裁炊紱]查到!”
殿下站立的一人眼睛一亮,向著元少皇一禮:“老祖,此事已有進(jìn)展。先前查到的是,那小賊除去家人,自出生起幾乎未同任何人接觸。但近日宗門弟子多方查探之下,還真在吳國境內(nèi)查到一人,但也只是與那小賊稍有接觸,并且二人似有仇怨的樣子……”
“無妨?!痹倩恃凵裎⒘粒爸灰悄切≠\認(rèn)識,不論關(guān)系如何,我都要將這份因果強加在他身上!風(fēng)起,”
“在!”
“你可知如何做?”
“老祖放心,我定然盡施手段,那只是個小修士,如此對付他都算是看得起他了?!?p> “甚好,退下吧?!?p> “是!”眾人躬身抱拳告退。
只剩元少皇一人的大殿上,響起骨節(jié)“嘎嘣”的脆響,原來是他將手中靈彈緊緊握在了掌心。
“伏藏道人嗎……如今連天劍老人也來警告,有此等背景,小賊你也算是得天獨厚。不過,修行界的水深,想讓我低頭?你還嫩著……”
水劍宗如何,到此略去不表。
時間飛快,在古蘇等人的趕路中,已過去四個月。
當(dāng)年伏藏道人由天柱山趕往蘇州城,只需三個月,并且是不疾不徐地趕路。
但那等“不疾不徐”,古蘇等人全力之下還是達(dá)不到,仍然花去四個月,這還是沒計算上天柱山到幽冥宗那一段路。
“差不多了,楊師兄,就在這里停下吧。”古蘇來到船艙陣法操控處,對楊元說道。
“好?!睏钤展φ酒穑顒恿讼陆罟?。
“師兄——古師兄——”穿艙外傳來宋楚晴的聲音。
古蘇與楊元一同出了船艙,只見宋楚晴站在一側(cè)船舷,揮著手中的厚厚一疊紙。她見到古蘇二人出來,再次喊道:“師兄,這個尋人啟事真的有用嗎?”
古蘇燦然一笑:“放心,肯定有用,只要我尋找的那人見到,必然知道是我?!?p> 楊元來到甲板上一個方臺前,抬手按在其上,隨著他法力輸出,寶艦整體緩緩下降著。
直至二十丈左右的低空,楊元才抽回了手。
“可以啊,師兄。才四個月便如此得心應(yīng)手了。”古蘇贊道。
“師弟你是在嘲笑我吧?還得心應(yīng)手,跟你和王師弟比起來,我只能說是勉強操控罷了?!睏钤獡u搖頭,苦笑著說道。
“那怎能一樣,我和麟兒師兄都參與了設(shè)計和煉制,自然上手更快。你看晴兒不就每次都需要我們幫忙,你已經(jīng)很有天賦了。我宣布,師兄你離操控大師又近了一步!”古蘇單手一舉,鄭重“宣布”。
楊元還是沒能謙虛到底,臉微紅著點了點頭。
“哼!”船舷邊的宋楚晴鼻子一皺,也不再理這二人,氣鼓鼓地將手中紙扔下了寶艦。
“嘩啦啦”一陣風(fēng)吹來,那些“尋人啟事”隨風(fēng)飄向四方。
“怎么不見王師弟?”楊元問道。
“那個呆子?!彼纬缛酝昙垙?,拍拍手向二人走來,“只要不到他輪值,他就在房間里修煉、煉器,一點意思都沒有?!?p> 古蘇正要批評宋楚晴幾句,這脾氣還是學(xué)不會收斂。卻聽“嘭”的一聲,王麟兒撞開他房間的木門跑了出來,身上法力鼓蕩,臉上還帶著激動之色。
古蘇三人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楊元開口道:“怎么了師弟,為何如此急躁。”
“我……我突破了!我到融靈境了!”跑到古蘇三人面前站定,王麟兒微喘著說道。
宋楚晴與楊元面色一喜,后者開口問道:“師弟你如今幾歲?”
“我?我十五歲?!?p> “十五歲啊,果然是天縱之才,想當(dāng)初在你這個年紀(jì),師兄不過才匯靈境……不過,可喜可賀!”
宋楚晴跳著拍手道:“對,師兄,可喜可賀!”
“恭喜,麟兒師兄?!惫盘K也道喜。
“呃……”王麟兒原本熱烈的心情,見到古蘇出言恭喜,一下子涼了下去,略有頹色地說道:“古師弟還在這里,師兄說什么天縱之才?!?p> “不然!”楊元正色道,“雖然如今我們與古蘇師兄弟互稱,但小祖之所以是小祖,自然是因他的天賦,連兩位老祖都驚嘆不已。我們在修煉上就不要跟他比了?!?p> “就是就是?!彼纬缳澩馈?p> “你也不要說話?!睏钤D(zhuǎn)頭對宋楚晴說道。
王麟兒這才想起來,此間四人,一個是比自己小修為卻比自己高不少的古蘇,另一個是也比自己小但修為總是比他高一階的晴兒,只剩最后一個楊元,論天賦也不比自己差。原本冷靜下來的心又涼了幾分。
“今后啊。”楊元再次開口,將王麟兒的心思拉了回來,“修煉有所突破自己高興就行了,亦可告知師兄我,也替你高興高興,跟古師弟他們就不要比了。并且王師弟你擅長煉器,此項古師弟就比不上,各有所長嘛。古師弟你說對不對?”
楊元轉(zhuǎn)頭望向古蘇,卻沒見到人影。
此時寶艦的護(hù)罩已經(jīng)撤去,方便散播尋人啟事,只見古蘇背著手,傲立在船舷邊緣,頭發(fā)和衣袍皆隨風(fēng)飄揚,一派燒包的模樣。
楊元扶額,古師弟穩(wěn)重之下也經(jīng)常做出這等事,實是無奈。
王麟兒看著古蘇的背影,卻頗有幾分羨慕。
而宋楚晴的反應(yīng)卻可說最不正常,此時她正做雙手捧心狀,癡癡地看著古蘇。
“師兄,不對勁。我觀望之下,總感覺這四周有一股血殺之氣。”古蘇開口說道。
楊元反應(yīng)過來,原來古師弟不是得意忘形,而是在望氣。
“哦?我來看看?!?p> 法力注入雙眼,楊元目中射出兩道湛藍(lán)的光芒,望向?qū)毰炏碌乃姆酱蟮亍?p> “這……有人在行那魔道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