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孤月在城外的一處破廟找到了君長楚。
眼睛直直盯著上方的佛祖像，目光呆滯，空洞無神，身子坐的筆挺，一動不動，儼然是失了魂。
趙孤月只是望向他的背影，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她一步一步的靠近，每一步，都走的艱難，亦步亦趨，終于走到他身邊。
“王爺”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斂著眉，聲音都在打顫。
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連空氣都是安靜的。
趙孤月僵著身子站了一會，才慢慢的蹲下，雙手顫抖的搭在君長楚的膝蓋上，紅腫的眼睛泛著掩飾不住的愧疚和悔意。
依舊是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跪在地上，撲到他懷里，哭成了淚人。
她錯了，錯的徹底，是她放不下仇恨，是她小肚雞腸，是她放不下過去，她以為她可以放肆的報復(fù)，她以為她可以毫無顧忌的算計他。
可是到頭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多么荒唐多么愚蠢。
她愛他，愛的失去判斷失去理智，他愛她，卻是將所有關(guān)心掩藏在心里，他們都太倔強(qiáng)，誰也不愿先開口，誰也不愿先低頭。
孤冷的破廟內(nèi)，趙孤月抱著君長楚失去靈魂的軀殼，整整哭了三日，三日后，她的眼睛哭瞎了。
模模糊糊的視線，原本五顏六色的景致，如今是灰暗一片，一望無盡的深淵，看不到頭的黑暗。
她看不見了，再也看不見了。
短暫的驚慌之后，趙孤月心中竟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挽著君長楚的胳膊，走出破廟，九兒正在外面等她，瞧出她眼睛的異樣，九兒很是詫異。
“你的眼睛？”
“無礙，這樣挺好”
趙孤月笑得溫柔，是九兒從未見過的平和。
“王爺在我心中，一直是驕傲無懼的，他如今這幅模樣，我可以接受，但是，我始終不敢直視他這雙空洞無神的眼睛，每每瞧見，我都覺得自己罪無可赦”
九兒斂眉，想說什么，卻是什么都沒說。
“他這幅模樣，是我害的，我想過自殺，可是我終還是放不下他，我的眼睛，如今看不見，應(yīng)該是天意，只有這樣，我才能無所顧慮的陪伴他，挺好”
趙孤月輕揚(yáng)著眉，紅腫的眼睛依舊擋不住她心中的平和溫柔，君長楚目光空洞的望著前方，絲毫未動。
九兒看著趙孤月，短暫的沉默后，終是問了句。
“恨我嗎，若是我沒有取了他的靈魂，你們現(xiàn)在就可以在一起”
“不！”
九兒剛說完，趙孤月就堅定的搖搖頭。
“九兒，我太了解君長楚的性子，若非發(fā)成的這些事，他絕不會回頭，而我，只會越來越恨他，當(dāng)仇恨無以復(fù)加時，我只有兩個結(jié)局，一個，自殺成全他，一個，與他同歸于盡”
“可最后，你知道他是愛你的，我還是取了他的靈魂”
“若是他的靈魂還在，我想，便是我知道了實(shí)情，我也不會原諒他，因?yàn)槭サ哪莻€孩子，無論理由如何，我都無法原諒他，那是我心中的坎，我過不去，如今這樣，正好”
言及此，九兒便不再說什么。
“余下的路，你打算如何走”
“你說過，沒了靈魂的人，會一直若行尸走肉般不停的走下去，余生，我會陪著王爺走下去，我是他的腿，他就是我的眼睛”
“祝你好運(yùn)”
“謝謝”
風(fēng)落，九兒轉(zhuǎn)身欲走，趙孤月忽又開口道：
“九兒，能告訴我，宋城的尸體在什么地方嗎，離開長安之前，我想再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