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官吩咐完后,便走出去。其他人也跟在他身后離開我的房間。
聽得大家似乎出去得差不多了,我慢慢睜開眼睛,半瞇著確認屋內(nèi)沒人,我才貓著身子偷偷下床。我身上居然還是白天里落水的那一套衣服,太可怕了,就算沒感冒也得風濕吧?這些人忒沒良心,也不幫我換身衣服。
我目光落在床頭的一身衣服上。咦?剛才那官在我床頭放了什么東西,原來就是這身衣服么?我來不及多想,拿起來抖開,趕緊套在身上。還行,雖然不是什么貴重料子,但是挺暖和。
我躡手躡腳走到門后,輕輕開了門栓——這不是我老家的那種原始木門嗎?幸好我夠謹慎,沒發(fā)出什么聲音。我摸黑出了門,原來門外也已經(jīng)天黑了,而且沒開燈,整個院子都烏漆嘛黑的,我什么都看不見。
其實看見了也沒用,我不認識路。我現(xiàn)在是命懸一線,凡事都要夾著尾巴做人。我蹭著墻,一步一步地挪過去。
“有賊!抓賊!”前方幾個男人高喊抓賊,隨即一大片火光沖我這邊跑過來。我汗毛都豎起來了,古代這是什么報警系統(tǒng)啊,也太靈敏了吧!我還沒走出這個院子呢!
我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躲進一個小花園里,眼瞅著火光越來越近,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躺進花園假山的池子里。那池水很淺,剛好沒過我的顴骨處,就留兩鼻孔在水面呼吸。池子里種了許多睡蓮,剛好可以掩飾我身子。
就是那些錦鯉在我身邊游來游去,很引人注目。
在我躺下去的時候,我看見一個黑衣人似笑非笑地盯著我。我被他結結實實地嚇一跳,咕嘟地嗆了一口水,帶著魚腥味的水好惡心。這水肯定很多細菌和病毒,都不知道會不會有霍亂。
這個時候保命最重要,我慢慢把眼珠子轉向別的方向,假裝沒看見他。大家伙舉著火把從我身邊跑過去,沒看見我和他。他們跑遠了,我就從池子里坐起來,使勁晃頭,把耳朵里的水甩一甩。
“你剛剛看見我了?!币粋€男聲在我耳邊響起。
我趕緊搖頭說:“沒有。”
“我好看嗎?”他問,充滿濃濃的威脅和自我陶醉意味。
我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好看?!?p> 只聽得他噗嗤一笑,我回頭看,沒人。
我繼續(xù)貓著腰玩我的真人版神廟大逃亡。一路弓著腰逃跑,見到樹根啊臺階啊我就貓著腰躍一下。我小時候偷我外婆的錢去上網(wǎng),被我外婆放狗追的時候我都沒跑這么快。
嘿又有障礙物,我跳,我無聲地跳,我屏住呼吸地跳。
“砰?!?p> 這障礙物是墻嗎?我被反彈跌倒在地上,頭昏眼花之間看見那身深紫色的衣裳。慘了。我絕望了,這怕不是今天說要審我的那位“本官”。
我抬起眼看他?;鸸饷枘≈?,面如冠玉、劍眉星目、唇紅齒白,看上去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肩平背挺、腰細腿長。我忍不住伸長脖子,湊近些,可能有點流口水。
“傳聞李主事乃六扇門中追逃第一高手。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彼曇艉芾淠?,仿佛從我頭頂傳來。
頓時,我對他就沒有了好感,這家伙用鼻孔看人。當然,主要也是因為我坐在地上,他鼻孔被迫暴露在我視線里。怎么辦呢?我還沒想好要跟他交代什么,但是我多年行政經(jīng)驗看來,敵不動、我不動。領導一般抓你去辦公室的時候,并不是一定意味著他要問與你有關的事,千萬別急急忙忙地交代一大堆,不僅顯得你蠢不可耐,還容易透露了許多領導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于是我擺出一副智障的模樣望著他雙眼,表示我將心平氣和地接受他的一切質詢,并且會真誠、毫無保留地反饋。
“李主事還想本官就地審你不成?”他皺著眉,看我身上濕漉漉的衣服,伸手示意身后的部下們把我架到公堂之上。
那些手下如臨大敵,對著我又是抽刀又是包圍的,還語帶威脅地說:“李大人請勿反抗,勿要小人們難做。”
我覺得他們不必這么緊張,我是個良好公民,絕對知道配合官方調查的重要性和合法性。我就乖乖地站起來,他們非常警覺地往后退了幾步。其實我只是伸出手給他們套手銬而已,他們還以為我要搶雞蛋呢!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是不會武功的常威。
“你們……也勿驚。我呢……勿反抗?!蔽以捯粑绰?,他們一擁而上,把我結結實實五花大綁,丟到公堂之上跪下了。
后來,我才知道,他們并非在追我。他們在追那個黑衣人,很可能便是進皇宮作案的采花大盜??墒鞘虑樘闪?,采花大盜沒追上,倒是發(fā)現(xiàn)了我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像中了邪似的。
因為我三番兩次和采花大盜有糾葛,大理寺可再也無法自欺欺人放過我了。于是,我就被抓到了公堂之上。
說實話,我臺詞都準備好了:
“大人,我一下床,就看見一個黑衣人在跑,我去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