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工地上出現(xiàn)了幾個青春的影子,時時刻刻吸引著張漪珩和張雷的目光,里邊分明有一個女孩,是第一天他們清除垃圾時碰見的那個風(fēng)姿綽約的人,這讓他倆念念不忘。
這幾天,聽工地上的人議論,來了幾個實習(xí)的大學(xué)生,他們的到來讓昏黃的工地上平添了些許靚麗。他們這些學(xué)建筑的大學(xué)生,本身女生就少,能來工地實習(xí)的,就更加彌足珍貴了。
工地旁邊有一個籃球架,這幾天傍晚時分,實習(xí)的4個男孩就在哪里熱火朝天的打起籃球,由于需要湊人數(shù)分隊伍,自然而然,張漪珩他倆就半推半就的加入他們中間。夏日的夕陽算溫煦,水泥地面中午就像一只饕餮,拼命吸收午間的熱量,到傍晚一股腦的全部都釋放出來,一群年輕人,光著膀子運著球,對抗,投籃,拼搶籃板,汗水放肆的一顆顆的滾落下去,融進水泥地里,只留下一點濕潤汗?jié)n。旁邊路過的工人,只留下一片疑惑的目光。
幾次的籃球玩耍,他們這些年輕人倒逐漸熟悉起來了,他們幾個從省內(nèi)一家建筑學(xué)院上學(xué),今年大四,為了完成學(xué)業(yè)任務(wù),不得不來到面朝灰塵背朝天的工地,每當(dāng)他們說起自己抱負,眼中總夾雜著一股淡淡的憂傷。特別是他們中間的小吳,更是喋喋不休,從流行音樂談到熱門電影,從體育談到文學(xué),每當(dāng)?shù)礁信d趣的時刻,眼中閃爍異樣的光芒,手舞足蹈,仿佛他是偉大的參與者和經(jīng)歷者,正在向我們這些卑微的朝拜者做著神圣的布道。他能從貝多芬談到《教父》,再從科比梅西談到馬爾克斯和喬伊斯。張漪珩他倆個不無崇拜的目光仰視這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全才。他清癯的面龐,瘦銷的身子,淡黃的頭發(fā)耷拉在他的眉梢,讓他總能散發(fā)出陣陣的文藝氣息,只是他攅足勁,抬起手肘,五指分開用力捋起他眉梢的發(fā)絲那一下,略顯用力過猛,每當(dāng)他擺起這個架勢,大家目光如觸電一般的躲向別處。
這天晚上,小吳單獨約了張漪珩和張雷他們兩個晚上一塊出去吃飯,張漪珩隱隱覺得有事相求。他們來到夜市攤前,一對中年夫婦在路邊經(jīng)營的大排檔占據(jù)了半個街道:羊肉串,大盤雞,烤魚應(yīng)有盡有,在炭火的炙烤下,滲出濃郁的辛香,配上孜然料,在油脂的跳躍融合下“滋滋“
的亂顫,一道道灰黑色的濃煙躥起,勾勒出一副眾生百態(tài)圖案,他們?nèi)齻€年輕人的饞蟲也被喚醒。
在老板娘的指引下,他們快速落座,羊肉串,毛豆花生,烤魚啤酒點上,最簡單的人間至味,莫過如此。夜色漸漸深沉,人聲漸至鼎沸,夜市上也逐漸碰到三五成群的工友出來夜宵,幾杯啤酒下去,微醺的狀態(tài)讓整個夜色顯的更加充滿誘惑。清涼的啤酒在塑料杯里邊泛起細小的浮沫,漂浮在淡黃色的液體上,在昏黃的燈光下,破碎,跳躍,散發(fā)著詭異的光彩,漸漸的,仿佛融入整個世界。
“你倆知道給你們做飯的那個女人嗎”?小吳神秘的問道
“咋啦,你不會看上她了吧,估計人家兒子都上高中了,你一身藝術(shù)細菌的人口味就是不一樣”,張漪珩揶揄道。
張雷倒自顧自的夾著涼菜,拿眼睛輕歪歪的飄了小吳一眼。
“前天晚上后半夜,我熱的睡不著,和我女朋友煲了幾個小時的電話,不知怎么就失眠了,我出門閑逛到工地旁邊的小樹林,看見你們工地工頭黃立人,和那女的正在摟摟抱抱,當(dāng)時他們聽到聲響,立刻警覺起來。那女的慌忙整理頭發(fā),雙手趕緊捋順衣角。黃立人當(dāng)時吼了一聲“誰呀?”,讓我嚇的大氣不敢出,扭頭撒丫子就跑了“
張漪珩他倆都聽傻了,看著黃立人外表憨厚,沒想到做的事與他的外表非常不符。
“你確定嗎?這種事可不敢瞎說啊?!睆埨追路鹂雌迫f物的慧眼閃爍道。
“沒有必要騙你們,感覺你們兩個憨厚,才告訴你這些,你們可不要回去給你們工友瞎說,要不肯定會鬧的雞飛狗跳?!?p> “我倆才不會像個怨婦一樣跟別人嚼耳根子的”張漪珩撇了小吳一眼。
借著酒勁,他們?nèi)齻€越說越興奮,這時他們?nèi)齻€嘴上都銜上一根煙,深深吸上一口,仿佛人世間所有的丑陋都被他們深深埋藏在心底?;鹈绾雒骱霭?,一個一個的煙圈從他們嘴里升騰起來,灰暗的小煙圈漸漸稀薄成大煙圈,在人聲噪雜的夜市攤上,迅速融進市儈。三五成群的人在吼著行酒令:哥倆好呀,五魁首呀,六六順呀,八匹馬呀,伴隨著漫天飛舞的吐沫星子,刺進整個夜空。大家越來越亢奮,酒擁有神奇的魔法,他能讓幾個幾天前還不認(rèn)識的人,在推杯換盞后,稱兄道弟;也能讓劍拔弩張的人一劍泯恩仇,他能讓人在繁忙的工作中掃去一天的疲憊,更能讓人在最苦的環(huán)境中,得到精神慰藉。人總是善于做夢,酒就很容易讓人達到夢中的境地。人總是自命不凡,總覺得自己的一生與眾不同,自己之后肯定能做出一番偉業(yè),可是伴隨著生活的摔打,歷經(jīng)艱辛,甚至賭上畢生的時間,也不能達成自己的愿望,然后頹廢放縱,借酒消愁,通過酒精來消彌現(xiàn)實與理想差距所產(chǎn)生的的痛苦。
喝到醉意襲人,小吳瞪直眼睛問張漪珩他倆“你倆和女人弄過那事沒有?你倆現(xiàn)在是不是還是處男”。
借著蒙蒙醉意,張漪珩還是耳根發(fā)燒?;蛟S是酒精的緣故,張雷倒放開聊起自己關(guān)于兩性之間的看法,縱然他一次也沒有體驗過。
“哈哈,要不要我介紹謝欣給你倆認(rèn)識一下,每次你倆看到人家,眼都直了,目光不停的在人家身上逡巡。”
“還好意思說我們,你每天不也是圍著她不停的打轉(zhuǎn),一會買水,一會送水果”張漪珩反詰道。
他們?nèi)齻€不懷好意的笑的燦爛。
“給你們倆商量個事,我過兩天要回省城去見我女朋友,身上沒有錢了,你倆能不能先借我們點,等我發(fā)工資還給你倆”。
張雷看了張漪珩一眼,喝下半杯啤酒,頓了一下筷子。
“我倆也沒來幾天,還沒有發(fā)工資,我們帶的錢也不多,這樣,先給你湊一點,你看咋樣”。
“那行吧,你們給我湊幾百塊錢吧,準(zhǔn)備好給我就行”。
一個花白頭發(fā)的老頭顫顫巍巍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可能喝了一些酒,有些暈乎乎,走到張漪珩他們桌子旁邊,揉成一團的兩張紅色鈔票從他的衣兜滾到他們的桌子腿旁邊,這時小吳下意識的用拖鞋踩到錢上,一個狡黠的眼神告訴他倆不要聲張,然后迅速彎腰撿起鈔票,結(jié)完賬,他們?nèi)齻€迅速淹沒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