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地界上慢慢被春風喚醒了生機,柳樹抽新芽,渡鳥北歸。
可是正江城內卻是如臨大敵,捕快、兵士四處巡邏,暗中的探子更是不知幾何多,整個正江城內充斥著前所未有的緊張氛圍......
而這一切在衙門堂上的柳清風并不知曉,他一身玄衣立于堂上,面帶微笑的看著依舊不動聲色的六王爺,想了想說道:“王爺何出此言,敢問王爺可是那傻子亦或者二貨,如若王爺承認,那么我便認了這侮辱王公之罪,如若不承認,何來在下羞辱王爺一說?”
肖嫻雨和樂其法已經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柳清風現在的行為了,他們從官到現在已經多年,可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這般敢戲弄王爺之人。肖嫻雨更是有些發(fā)愣,她覺得自己可能從一開始便認錯了柳清風這個人,更想不明白他為什么現在如此大膽。
而坐在主位上的刺史大人已經不止一次擦頭上的冷汗了,此前六王爺正江遇刺他就已經被嚇得不輕,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戴罪背黑鍋的人,卻在堂上直言戲弄起了六王爺,想到以后的從官生涯一片黑暗,他就忍不住想掐死柳清風。
“既然如此,那你可知道,勾結惡賊加害王公貴族是個什么下場?”六王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雙手輕握在一起,抬眉望著柳清風,繼續(xù)說道,“你說你與刺殺本王的歹徒們沒有關聯,那你可有什么證據,證明你與他們無瓜葛呢?”
“王爺此話不假,我確實與那些人沒有什么關聯,我亦沒有什么證據證明我與他們沒有什么關聯,可清者自清,王爺如若認定了我與他們有關系,又何必今日堂上問話,直接殺了我便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柳清風站的時間有點長了,有些腿酸,他慢慢將全身重心灌注在一條腿上,反而引得堂上之人皺眉反感。
“柳清風,公堂之上,你豈能如此站無站樣,坐無坐樣?”肖嫻雨皺著眉頭開口說道,柳清風望了她一眼,依舊我行我素,絲毫不管她,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氣到肖嫻雨直皺眉。
“不管今日你如何巧舌如簧,可你還是得給本王講一講昨夜之事,為何有人如此膽大包天,敢硬闖大牢,指名道姓救你?”六王爺把玩著手上的扳指,接著抬起頭看著柳清風繼續(xù)說道,“而且他們還點明了,你與刺客有直接關系?”
“是啊,王爺說的有理,柳清風,本官許你不用下跪,可是你得告訴本......呃,王爺、本官以及公堂之上中人,那些黑衣人,到底與你什么關系,為何要來救你?。俊贝淌反笕艘娏屣L沉默,一拍驚堂木開口喝道。
“別急,我慢慢給你們一一道來?!绷屣L深呼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筋骨接著開口說道,“首先,我必須告訴在座各位,在下并認識那些黑衣人,更不知道那些黑衣人為何劫獄救我,如果我與他們熟識,今日就不會站在公堂之上,早就和他們逃之夭夭了?!?p> “其次,如刺史大人和王爺所言,那些黑衣人確實昨夜劫獄之時,說是沖著在下而來,可是諸位有沒有想到一件事?”柳清風笑了笑,環(huán)顧眾人目光接著說道,“在下可在入獄之前,一直與六扇門眾人在一起,更不可能未卜先知告訴他們,我在天字一號牢房,這一點,在座諸位沒有想到蹊蹺之處?”
“哦?樂捕頭、肖捕快,正如他所言?”六王爺看了一眼柳清風,抬起頭來掃過六扇門眾人與刺史大人,柳清風注意到,王爺的目光在刺史大人臉上停了片刻。
“這是自然,他與六扇門近日追查的要案有莫大聯系,是在下將他從吉州帶回,路遇截殺,這才帶他入城治傷。”肖嫻雨想了想很是慎重的將事實說了出來。
柳清風皺了皺眉,他本來不打算將六扇門眾人牽扯進來,事到如今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總不能說他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機緣巧合才跑到這正江城外,又機緣巧合的碰到六王爺遇到刺殺吧?
“既然如此,那為何剛才不說?”六王爺皺了皺眉頭換了姿勢繼續(xù)說道,“本王遇刺以來擔驚受怕、夜不能寐,你們六扇門要案如何本王不便過問,可眼下此人與六扇門追蹤的要案有莫大關系,又與本王遇刺一案有莫大關聯,你們豈能知情不報?”
“王爺恕罪,此案牽連甚廣,皇上多次過問,嚴令盡快斷案,此間無奈還望王爺體諒!”樂其法站了起來行了一禮說道,他滿嘴發(fā)苦,怎么也沒有想到事件發(fā)展到現在已經有些超脫控制。
“哼!”
六王爺冷哼一聲,接著靠在座椅上端起茶杯不再言語,公堂上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柳清風現在有些理清了思路,卻不由得苦笑連連,他想到了自己一穿越過來就遇到各種事情,可是沒有想到事情復雜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先是落風湖上,畫舫遇刺,緊接著便是咸安城外,路遇截殺,這些事情與那黑箱子有直接聯系,此時暫且不提。而徹底將他牽扯進來的,是在他見過郎才俊,只身脫困出走咸安城后,那捕快身死之謎便是開端。
“我突然發(fā)現,我被稀里糊涂的牽扯進了一件好大好煩的事情,最關鍵的是此時我只能被牽著鼻子走,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不爽至極.......”柳清風突然開口低聲說道,引得眾人矚目于他。
“如今你先想清楚為自己洗脫罪名為好,亦或者告訴我等到底是不是你參與了刺殺王爺一事。”樂其法想了想慎重開口說道,他從一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到現在他確定了那些人不是沖著救出柳清風而來的。
“這是自然,不過首先在下要問問王爺,到底為何認定了我與那些刺客有聯系?”柳清風抬頭看著六王爺說道,“在下可不相信,王爺沒有十足的證據,就敢將在下丟進大牢之中?!?p> “本王自然有本王的依據,不需要你多言?!绷鯛斅f道。
“既然如此,那我請問,是誰聽到了那些刺客的話?”柳清風擺了擺衣衫,接著開口說道。
“昨夜刺客劫獄,一位獄卒重傷但是不至死,隱約間聽到了柳清風三個字......嗯?”樂其法說完,突然皺起了眉頭。
“肖捕頭,你昨夜可曾出手攔下刺客?你覺得那些刺客身手武功如何?”柳清風再一次開口說道。
“那些刺客出手狠毒,雖然武功內力不高,但是一身暗殺手段讓人防不勝防?!毙褂晗肓讼牒苷J真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為何他們手下還有活口?”
“為何那么巧合聽到了我柳清風的大名?”
“為何今日提審,他們昨夜便來劫獄,況且他們?yōu)楹沃牢以谔熳忠惶柪畏???p> 柳清風一股氣提了三個問題,在一次將公堂之上眾人引入沉思,他的問題不無道理,卻也是事實。如果真的救人,何必動手留下活口,還高聲喊出柳清風的大名。要知道天字一號牢房在大牢最深處,普通說話聲音都聽不到,只有高聲大喊方才聽個七七八八。
而且最讓人懷疑的問題,是柳清風身在天字一號牢房這件事很多人并不知情,而那些刺客卻直接沖了進來,其中蹊蹺,實在是令人琢磨不透。
公堂之上,只有樂其法和肖嫻雨兩個人辦案無數,他們瞬間想明白了其中關鍵,相視一眼脫口而出:“栽贓陷害?”
“可你有什么實證?”
“王爺,柳清風雖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可如今卻敢站在這里,受諸位大人審訊,便是證據,我若真的與刺客有關聯,自然不敢上公堂與諸位理論。”柳清風沖著六王爺行了一禮說道。
在這公堂之上,肖嫻雨與樂其法是最早明白昨日劫獄之事破綻太多,實在是一處漏洞百出的劫獄表演,其中那些黑衣人人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陷害柳清風,坐實他與刺客勾結的罪名,可是兩人想破頭都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柳清風到底知道什么?
這是肖嫻雨的心聲......
這些人到底是圖什么,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到底疏忽了什么?
這是柳清風的心聲......
總而言之,現在場上眾人各有心思,而六王爺已經恢復了風輕云淡的模樣,端起半涼的茶杯細品,只不過那一雙銳利的眼睛,時不時從端坐在主位的刺史大人身上掠過。
“本王不得不說,你已經成功說服了本王,但是本王還是不相信你,你且在大牢之中呆著吧,那些黑衣人總有落網之時,他們落網之時,便是你自由之日?!?p> 最終,六王爺放下了茶杯站了起來發(fā)話道,他說完轉頭看了一眼刺史大人含笑問道:“本王如此這般決定,刺史大人可有什么異議?千萬不要怪本王越俎代庖啊!”
“豈敢豈敢,王爺說的在理,來人啊,將柳清風押回大牢,未經允許,任何人等不可探視!”
刺史大人顛顛的回了六王爺的話,接著轉身面無表情的決定了柳清風的審訊的結果,便一拍驚堂木散了公堂。柳清風無奈搖了搖頭,接著轉身隨著捕快朝著正江大牢走去。
而公堂之上,肖嫻雨與樂其法兩個人面色復雜,他們發(fā)現六王爺遇刺案與長期追查的要案已經纏在了一起,換句話說,那件案子與六王爺遇刺案有莫大的關聯,他們必須理清思路。
而解開謎題的關鍵,就在于慢慢走遠的柳清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