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下清風(fēng)寺。
沐茵茵在正心傻和尚離開之后,便自覺的開始收拾殘羹。笨拙的開始涮洗。
結(jié)束之后,沐茵茵看見陳南正還跪在蒲團(tuán)上,便識趣的離開了,畢竟對于一個清修多年的佛家人來說,沐茵茵今天所做有些過份。
沐茵茵來到后院,提起一桶水,開始學(xué)著正心的樣子,給青苗澆水。她澆的遠(yuǎn)沒有陳南正那么細(xì)心。只是兩個時辰,渾身汗?jié)竦你逡鹨鹫驹谇嗝缙岳镩_心的笑著。她終于完成了,或者學(xué)會了如何澆地。
沐茵茵走出菜地,提起劍。來到正堂,卻沒有發(fā)現(xiàn)正心傻和尚。她頓時一驚,壞了,該不會是真的刺激到他了吧。
于是拔腿就往前院跑去,想看看正心傻和尚是不是提前下山了。
站在前院那通往山下的石階前,她才看見,正心傻和尚入定般坐在那口大鐘旁邊的石頭上。
晚風(fēng)習(xí)習(xí),搖曳著山林中的樹葉。一瞬間,沐茵茵仿佛真的看到了神仙一般看著正心傻和尚。
沐茵茵沒有說話,而是悄悄的走到了正心面前。
她才看見眼前這個眉清目秀不愛說話的傻和尚是那么的好看。比大部分女孩子還要好看上一些。
面龐上棱角分明如切割一般。
一時間,沐茵茵看的有些呆了。
從癡傻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的沐茵茵坐在了正心傻和尚的旁邊,將手中那把劍橫在兩人中間。
兩人都沒有說話。
正心閉著眼似乎在參禪,又好像在想家。
沐茵茵則是看著眼前沒有邊際的翠綠,她也想家了。
“喂,傻和尚。”沐茵茵蹭了蹭陳南正。
陳南正微微睜開眼睛,朝另一邊挪了挪。
“給我說說你的家?!便逡鹨鹂聪蜿惸险?p> “我的家?”陳南正有些疑惑。
“嗯,你的家?!便逡鹨鹂隙ǖ狞c(diǎn)了點(diǎn)頭。
“我家在臨安。”陳南正回答。
“然后呢?家里都有誰?”沐茵茵覺得正心實(shí)在是個木頭。
“家里有我娘,有大姐西鳳,有眼睛看不見的小妹北辰,還有已經(jīng)參軍不回家的大哥陳東良,還有最疼愛的弟弟小天?!标惸险蚩煲霈F(xiàn)月亮的天空。
“還有呢,你爹呢?”沐茵茵問。
“我爹每年大概回來一次,我都快要想不起來他長什么樣子了。”陳南正低下頭,有些失落。
沐茵茵則是有些難為情,像是窺探了他人不好為外人道的秘密一般。
“那給我說說你的小妹,她怎么看不見的?”為了緩解這一時的沉悶。
陳南正好像想了半天,就像是塵封許久的回憶,被布滿了蛛網(wǎng)灰塵,已經(jīng)無法窺其全貌。
“因?yàn)橐痪漕A(yù)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陳南正呼了一口氣,好像在決定到底要不要說出來。
“很多年前,比我上山還要早。那年冬天,我?guī)煾等ネR安,路過我家,在園中見到我們,他說我弟弟小天不能練劍,不能入武道。否則我們家將會有大禍臨頭?!标惸险f的極為平緩。
“我當(dāng)時很好奇,我弟弟明明是個天才,進(jìn)步很快,為什么就不能練劍?事后沒有過多久,北辰就失明了,父親趕回來遍訪名醫(yī),無果而終。然后,大哥和大姐的娘有一天突然病重身亡。我們才開始相信我?guī)煾嫡f的話?!标惸险行┭陲棽蛔?。
“那她現(xiàn)在好了嗎?”沐茵茵感覺自己闖了大禍,小聲的問。
“應(yīng)該還沒有,那之后小妹成天不說話,把自己鎖起來。不過最后好些了,我和小天經(jīng)常帶她出去玩,過了幾年,就被天機(jī)閣的人莫名其妙的帶走了。臨走前,她還給我們每人都繡了一個荷包。”陳南正從身上取出一個精致的荷包,攤在手里。
沐茵茵看著陳南正手里的荷包,眼睛有些發(fā)酸。
“先是父親一年只能回來一次,接著是大哥幾年都不回來,然后在我上山之前,北辰就走了?!标惸险^續(xù)說道。
“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天機(jī)閣過的怎么樣?肯定比我這里更苦吧,她眼睛看不見始終是不方便。天機(jī)閣又沒有我和小天,走哪兒能拉著她?!?p> 沒等陳南正說完,沐茵茵的眼里就已經(jīng)滾出熱淚?;蛟S同為女兒身,她能明白多年獨(dú)處異地的不便和思念。
“那弟弟小天呢?”沐茵茵想岔開陳南正對陳北辰的思念。
“他是我們五個當(dāng)中最懂事又是最頑皮的?!标惸险K是露出一絲笑意。
“他從小聰慧,看什么一會就能記住,學(xué)任何東西都很快。只是最后我?guī)煾翟陂T前說了那句話之后,他就變了。之前還偷偷的去學(xué)劍,自從北辰失明之后,他便再也沒有摸過劍”。
“那之后,每天都會拉著我背著北辰出去玩,臨安府沒有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十八歲我上山,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那時候他才十四。他說會來看我,我等了這么多年,也沒有等到他?!?p> 沐茵茵感覺這個傻和尚有些不一樣,他不是傻,而是將自己埋的很深,他只是用每天的忙碌來填充自己對家人的思念而已。她開始認(rèn)真的去看著眼前還沉浸在回憶中的陳南正。
“我想小天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快要成婚了吧。”
“那姐姐呢?”沐茵茵突然對這一家子人都來了興趣。
“大姐從小就照顧我們,爹經(jīng)常不回來,我聽姐說,她會陪著娘一輩子。大姐長的很漂亮,整個臨安府再找不出第二個人,我上山之前,有很多人去我家提親,但是都被大姐拒絕了。”
“那大哥呢?”沐茵茵接著問道。
“大哥跟我爹一樣,自從參了軍,就很少看到他,爹說他天生是個將帥之才。小的時候經(jīng)常欺負(fù)我,說我和他才是陳家的男人,那時候弟弟還小,他不敢欺負(fù),他只要欺負(fù)弟弟,就會被大姐和娘一起揍。都說我們兩個的性格最像,都跟我爹一個樣。我上山那天,他趕回來了,應(yīng)該趕了很遠(yuǎn)的路。”
沐茵茵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心中五味雜陳。
“那你父親是誰?”沐茵茵問。
“陳大將軍?!标惸险幕卮?。
“陳奢陳大將軍?”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