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都城新邑。
大將軍府。
大將軍陳奢在院內(nèi)來回踱步。而趙平川則拿了一紙信箋走了出來。
“將軍,信寫好了?!壁w平川將信箋遞給陳奢。
“那就快馬傳給白慶之,務必馳援銅口關(guān)。”大將軍陳奢看都沒看。
“好?!壁w平川下去了。
不多時,大將軍府一騎飛奔。
“將軍,這太子三日前便已和兵部交接,到今日為止,仍是不見開拔??磥磉@銅口關(guān)真是有些危險?!壁w平川來到陳奢身邊。
“若是信使來的及時,堅守銅口關(guān)月余是不成問題的?,F(xiàn)在傳令,四日后便可到達白慶之部。若有危險,也可派兵馳援?!贝髮④婈惿菀彩亲晕野参恳环?p> “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那么簡單。”趙平川說道。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前幾日一直在想,可就是想不出來哪里不對?!标惿萦行o奈。
“東良勇武,不會有事的。”趙平川看著陳奢眼中的光點安慰道。
“真是越老越害怕了?!标惿輫@了口氣。
“我們指點江山的時候,你還沒有遇見王妃,現(xiàn)在小天都快20了。”趙平川爽朗一笑。
“那些年,沒有什么記掛的,孑然一身,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現(xiàn)在倒好,什么都害怕,惜命的要死??偤ε?,孩子們出點什么事情?!标惿葑谑噬稀?p> 眼前石桌上的清茶冒著熱氣。
“一計出,血流成河,一計出,喪家滅國。不知道老崔什么想法,反正我想想總是后怕。偶爾會想起來后背生寒?!壁w平川將一杯茶端在手上。
“以前打仗的時候,從來不管對方有多少人,反正你和老崔從來都是算無遺策,所以我只管帶人往前沖?!?p> “再后來,做了校尉,做了參軍,做了偏將,做了將軍,慢慢的上陣沖殺的機會少了,但是看著戰(zhàn)場,仍是熱血沸騰?!?p> “到最后遇見了王妃,有了東良,慢慢的就害怕了?!?p> “那以后看到的戰(zhàn)場,全是不忍,全是害怕?!?p> “不知道此刻被一刀砍倒的是誰的兒子,誰的丈夫,又是誰的父親?”陳奢佝僂著上身。胳膊頂在膝蓋上,用手摩挲著臉。
“以前總覺得一計一謀能讓對方橫尸無數(shù),便是我的能耐?,F(xiàn)在是無奈,想盡辦法,卻救不了一個人?!壁w平川也是有些沙啞。
“要說王妃,我陳奢這輩子都虧欠,與我相識最早,守著我無名無份,到最后還沒有給她正室的名份?!标惿菅鎏?。
“王妃豈是小氣之人?”趙平川一笑。
“若是王妃小氣,哪里會守著你這么長時間,你去哪兒打仗,她就跟著軍營隊伍。最后有名分了,就一直守在王府,你一年才回王府幾次?”
“可哪一次不是王妃笑著迎你回家,笑著送你出門??稍邪刖湓寡??”趙平川打趣。
“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陳奢沉默許久,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無法。若是救王妃,勢必朝堂起火,太子一黨趁機發(fā)難,不說將軍你自身難保,就是幾位小王爺和郡主也難逃一劫。”趙平川有些心慌。他還真的有些害怕陳奢不顧一切的去就王妃韓素。
“現(xiàn)在皇帝已經(jīng)是這般模樣了,太子遲早要登臨帝位。你的支持與否就無關(guān)緊要。而此刻,皇帝放心不下的便是他走后,你是否還會像忠于他那般終于太子?!?p> “所以,讓你處處掣肘甚至貶官削權(quán)都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壁w平川是不是盯著陳奢。想要從陳奢的舉動神情中知道陳奢此刻心中所想。
“怕不止于此?!标惿萘粝逻@一句,慢悠悠的走向內(nèi)府。
新邑皇宮內(nèi)。
東宮太子府。
趙太平腿上坐著兩名美色,嬉笑不斷。
“殿下,二皇子應該再有十天便會抵達新邑。”一近衛(wèi)朝著趙太平稟報。
等兩女走遠,便起身,緊了緊寬松的衣袖。
“那我就明日啟程去往銅口關(guān)?!壁w太平一抹陰笑。
“趙元卿,人手可安排妥當?”趙太平朝著下方的趙元卿看去。
“殿下,已經(jīng)安排妥當,不會有任何蛛絲馬跡?!壁w元卿一笑。信心十足。
“好啊,我大宋的柱石也老了,怎么能霸著大將軍的位置不放,總得給小輩們一些機會不是。”趙太平起身走向趙元卿。
“殿下英明?!壁w元卿趕緊起身行禮。
“難為老二了,不過本太子會記著的。”
“二皇子接王妃進京與陳大將軍團圓,于京都新邑城外五十里遭伏,二皇子身中數(shù)刀,王妃被劫,下落不明...我馳援銅口關(guān),就真的與我無關(guān)了?!碧友鎏炜裥Α?p> 因為這一切的計劃,堪稱天衣無縫。
而且聽太子的話,似乎還有其他的結(jié)果。
作為太子一黨的忠心羽翼趙元卿,更是心花怒放,太子登臨帝位指日可待,扳倒陳大將軍,朝堂便會倒向太子一方。而隨著陳大將軍的倒臺,自己必然會更進一步。
“明日,本太子就先去那銅口關(guān)轉(zhuǎn)一轉(zhuǎn)。說不定還未等本太子到達銅口關(guān),就要折回來?!碧訉τ谧约哼@一系列的謀劃,非常之滿意。
宋都新邑。
離著皇宮有七八里遠的一處商戶。為“明塵坊”。進了前廳,琳瑯滿目的水墨丹青,名貼字畫,各種軟筆狼毫,層疊生宣?;驋旎驊?,分外高雅。
前廳之后,是一處院落,有四五塊青色大石臺,已被摩挲的溜光,配著幾塊石凳。還有幾塊巨大的黃花梨臺子,配著木凳。
其中一石臺前,一人正揮毫潑墨。
身后一名侍衛(wèi),一名中年男子。
一名書童正在磨墨。
正在揮毫的人,正是大宋四皇子殿下趙權(quán)。
四皇子小心翼翼的給眼前這副字蓋上印章。
“太子估計這幾日會動身?!蹦敲心昴凶诱f道。
“與我何干?”趙權(quán)用手摩挲著光滑的青石臺面。
“二皇子那邊估計快要進京了?!敝心昴凶臃A報。
“快要進京?”趙權(quán)拉長了聲音。
“是。”
“能不能詳細些?”四皇子趙權(quán)慢慢的轉(zhuǎn)過身,笑著盯著剛才匯報的那人。
“殿下恕罪?!蹦侨肃弁ㄒ宦暪蛳?。
“起來吧,給我確切的消息?!壁w權(quán)轉(zhuǎn)身。
“是,十日進京。”那名男子有些慌張。
趙權(quán)輕輕的磕著青石臺。
過了許久。
“太子這一陽謀,確實高明?!?p> “明日動身,讓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黃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