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事情的反轉(zhuǎn)
洛白告訴自己,他如果不出現(xiàn),明天就再來。
總有一天會出來的。
她翻看著手機上南三路的地形圖。
把周圍的拐拐彎彎都看了個遍,仔細(xì)甚至不放過記住每一條路有多少米。
她從來不做沒有準(zhǔn)備的事情。
在她舉杯喝酸奶時,李萬輝出現(xiàn)了。
洛白眼神一冷,嘴角勾笑,便起身在距雜貨店的十米之外的拐角里靜靜等待。
無論他去向哪里,這里都是他的必經(jīng)之路。
洛白藏身于可以容納兩三個成年人的一展間隙。
垃圾桶的惡臭味翻涌在她的鼻子下面,人們路過這里所帶過來的各種氣味,夾雜著夏季燥熱的風(fēng)感,一同吹來。
讓人感到格外的悶熱。
耳朵旁傳過來跟之前人不一樣的腳步聲。
一下又一下,比周圍人走的要慢很多。
洛白緊了緊頭發(fā),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卻是她數(shù)學(xué)劉老師在黑板上寫過的五個大字。
心靜自然涼。
萬物也敵不過一個心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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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白胳膊發(fā)力出手。
李萬輝什么也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隨著力度被扯進了間隙里。
一陣顛倒。
在抬頭便看到
一個淡藍(lán)色的泡泡袖,身下是姜黃的短褲,露出一雙筆直纖細(xì),白的能反光的腿,腳穿一雙厚底小白鞋。
低調(diào)內(nèi)斂,淡淡的奢華。
那雙眼睛可是讓人想不忘掉也難。
“洛白,時隔多年未見,這是你給爺?shù)皿@喜嗎?”
洛白上前一個近身,右腳并步發(fā)力,眼前之人便被她放倒在地。
動作簡潔有力,如若不是在打架,真的是可以做成一套很完美的分解動作賞析。
李萬輝輕呼出聲,沒有反擊,卻說“打吧,爺讓你,不動你。”
“不需要?!?p> 如此往復(fù)十來回。
李萬輝再站起來,洛白還是相同的招數(shù)把他放倒。
沒有一絲放水的痕跡。
李萬輝再次站起來,洛白近身,他伸出手將人推遠(yuǎn)。
洛白的招數(shù)便沒有用了。
但洛白雙手呈拳狀,左拳打在他的腹部。
李萬輝輕哼。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終有了絲反抗。
右手伸手拽著她的拳把她推到在墻角。
“洛白凡事都有個度?!?p> 那力度讓洛白不得反抗。
洛白嘴角重哼。
腳勾起,給他的胯部重重的一擊。
“艸。”
提跨轉(zhuǎn)體,伸出右腳擊中他的腹部。
力量很大。
她用了全身的力氣。
李萬輝得嘴角有絲血冒出。
但最嚴(yán)重的地方是他看不見的骨頭,肋骨。
他跌倒在地。
這好像是一場單方面的毆打。
“為什么不出手?”
李萬輝混的那幾年也不是白混的,打架更是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洛白,我欠你一刀?!?p> 洛白上前揪起他的頭發(fā),
“你他媽欠我的是一條命!”
李萬輝低笑。
“爺雖住過監(jiān)獄,但也混過幾年,道上關(guān)于我的傳聞你也知道,我不屑說謊。”
“那夏小茹沒有死?”本是疑問的語氣卻像是一句淡淡的陳述。
李萬輝看著她眼里的鎮(zhèn)定,嘲笑道。
“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
如果不是因為夏小茹的事情,她肯定不會見他。
李萬輝自顧自的說道。
“洛白你知道夏小茹還有個母親嗎?她叫夏朝鳳?!?p> “別懷疑我,她去監(jiān)獄里看過我,我也十分納悶,我捅了她的女兒,但她的臉上可沒有一點悲痛氣息?!?p> 李萬輝還記得,他剛?cè)氇z時,獄警傳召他有人來看他。
他以為是他的父母,可見到的卻是一個富態(tài)的中年女子。
她說她叫夏朝鳳,是夏小茹的媽媽。
洛白想,她媽媽?
她又聽李萬輝說道“夏小茹是個意外,我雖渾,但我從來不干見血的事,當(dāng)初的那一刀我只是想嚇嚇你,那個方向最后到了你身邊根本捅不到你?!?p> “還有最早的那個事件我給你道個歉,我知道我以前不是個東西,我住了三年牢,什么也都漸漸的想開了,洛白,對不起?!?p> “我知道你還恨我,但洛白,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我還是欠你的,不管多少年,這筆賬隨時來找我要,我都不會逃?!?p> 她聽到他說了最后一句話
“不管我還是你,人都是應(yīng)該向前看的啊?!?p> 洛白譏笑說
“最不應(yīng)該向前看的便是你,,你以為你的一句想開了便足以償還你的罪嗎,那你也可笑過頭了?!?p> 向前看?午夜徘徊的噩夢何曾放過她。
盡管恨他,但她不會去報復(fù)他了。
以前的事給她的打擊深入骨髓。
“我的腿,我的小指,我的三年,這些都還不夠去償還嗎?”
“李萬輝,那是你的罪有應(yīng)得,而不是你的償還,你想脫離過去,也得問問過去肯放你嗎?”
洛白沒有再看李萬輝一眼,她緩緩走出這間狹窄的間隙。
這里與那里面得陰暗完全不同。
天空湛藍(lán),云朵慢行。
路過的人面帶微笑。
小販大聲吆喝。
她今天來到這里,更多的是求個驗證。
畢竟她信著原先的結(jié)果活了太多年,以至于當(dāng)出現(xiàn)一個嶄新的結(jié)果,有點不敢相信。
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如同她的猜測一樣,
李萬輝不是故意殺人,而是傷人。
兩字之差,
可結(jié)果卻千差萬別。
“洛白,去查夏朝鳳吧,那個女人不簡單?!?p> 洛白向后看了他最后一眼,
李萬輝的頭被剪成了寸頭,露出眼角的疤痕。
穿著有年代感的牛仔衣,雖然被剛剛的那場打架沾染了泥土,可也不難看出來它原本是非常干凈的。
頹廢,死氣,絕望。
在他的臉上早已沒有了以前的的囂張跋扈。
洛白沒有再看,回頭轉(zhuǎn)身走了。
沒有絲毫同情過他。
李萬輝將口袋掏出煙盒,里面只剩三四根。
他抽出一根,用打火機點著。
吸進嘴里被嗆了一口,他沒有再吸,仿佛只是為了過一下嘴癮。
然后他靜靜地看著手里的煙慢慢燃盡。
最后只剩煙灰。
像不像人的一生。
像也不像。
因為他的一生從未被點亮過。
以前他以為打架很酷。
當(dāng)個混混更酷。
他以為那便是他的高光。
每天走到哪里都是翹著尾巴走。
以為天大地大不如兄弟最大。
里面也包括父母。
最后等他出事的時候。
身邊人如鳥群驚散。
沒有為他說過一句好話。
多的是添油加醋。
而他的父母一夜間不知老了多少歲,白發(fā)添了多少根。
那一刻他好像懂得了點什么。
當(dāng)他真正進入監(jiān)獄時,
才明白這個世間的壞究竟有多壞,讓他一下也不敢閉眼。
他才終于知曉他被父母保護得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