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宿

　　裊裊小姑娘的日記:

　　日期:3月2日天氣:陰天

　　昨天晚上下雨了，今天早上起來，身上好痛啊。

　　今天的風(fēng)好大，特別冷，感覺像是要下雪。

　　我今天新交了一個朋友……

　　她叫季舒蘇。

　　很好聽的名字啊。

　　人長得也超好看的。

　　她對我好像很好。

　　她叫裊裊的時候整個人都好溫柔啊……

　　我很喜歡她，真的。

　　可是我又害怕……真的好怕。

　　噢，還有，聽人說我后桌是個學(xué)神大佬。

　　其實我看著不像哎，一下午都好安靜，好像……是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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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裊一早上起來，活動了下筋骨，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竟然不痛。

　　天氣開始轉(zhuǎn)暖。

　　一周都沒出太陽，今天可算出了。

　　她下床。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間“爸，爸！”

　　余青州正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嘴里叼著根煙吞云吐霧，“怎么了啊閨女？”她見著余裊，趕忙將煙拿下藏到背后。

　　這點小動作怎么逃得過余裊的眼睛。

　　余裊佯裝生氣，眉頭夸張地皺成個川字“嘖嘖，一股子煙味，你又抽煙了？”她明知故問。

　　余青州見被閨女抓包了，也不躲藏，把還沒燃盡的煙頭繼續(xù)放嘴里，翹著二郎腿，盯著電視的財經(jīng)頻道看，眼里冒著想發(fā)財?shù)男切恰?p>　　“早餐放鍋里了哈，你吃了趕緊去學(xué)校，別遲到了?！倍歼@樣了，還一本正經(jīng)地叨叨她。

　　余裊:“……”她真的很無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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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裊剛在教室落座，就見季舒蘇嘴里叼著吐司走進(jìn)教室，“裊裊早啊?！彼畔聲瑢⑹掷锏拇b吐司遞到余裊面前，“吃嗎？”

　　余裊客氣地擺擺手，“不了，早飯吃得很飽。”

　　早讀是英語老師的。

　　由于前前幾天他有事請假，所以這是10班學(xué)生第一次見到他。

　　一個發(fā)福的中年油膩大叔。

　　季舒蘇是這樣跟余裊評價他的。

　　“關(guān)鍵是竟然還姓福，哈哈哈哈……”

　　評價完之后咯咯直笑。

　　惹得英語老師凌空一瞪，雙下巴十分明顯地展現(xiàn)了出來。

　　但好像沒一點威懾力，全班看到他這幅樣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To be quiet！??！”教英語的福老師被這幫學(xué)生氣得彪出英語。

　　“完了裊裊，他好像長我笑點上了哈哈哈哈?！奔臼嫣K笑著向余裊攤手。

　　福臨江大叫了好幾聲都沒起作用。

　　全班還是看著他暴跳如雷的樣子笑。

　　季舒蘇笑得捶桌子。

　　余裊心想，這還是她開學(xué)那天認(rèn)識的文靜小姑娘嗎？

　　“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再笑，我就叫你們班主任來收拾你們！”福臨江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把一向溫溫柔柔和學(xué)生們嘻嘻哈哈的張大力都給搬了出來。

　　本以為無濟(jì)于事。

　　誰曾想，班上真就安靜下來了。

　　福臨江一看有效，忙道，“害，知道害怕了吧，你們……”

　　“報告?！绷炙揠p手插兜站在門口，聲音里是像是有著什么魔力般，將人的視線這樣吸了去。

　　福臨江聽到這聲報告，心里那叫一個舒坦。

　　得嘞，可算讓他抓到個典型的揪出來了。

　　他看著下面一眾學(xué)生的發(fā)頂，傲氣地昂了昂頭，“都幾點了還敢遲……”福臨江扭頭正想好好地批評一下這位典型。話說到一半?yún)s停住了。

　　林宿今天沒戴鴨舌帽，就連口罩也是褪在了下巴后。懶洋洋地倚在門框上，臉上帶著一絲焦躁，像是不耐于老師遲遲不說“進(jìn)來”二字。

　　他在門口一站，辨識度極高。

　　福臨江也是清楚學(xué)校今天廣招賢才的舉動的，他聽說過有個叫林宿學(xué)生。據(jù)說花了學(xué)校很大的勁兒才挖過來。

　　他見過林宿的照片，自然也能認(rèn)出門口的林宿。

　　這樣的學(xué)生是該被他們這些老師捧在手心里寶貝的啊，怎么能罵呢？

　　他收回自己瞪直了的眼，“請進(jìn)?！币荒槨按雀浮卑愕奈⑿?。

　　林宿聽罷，大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和前幾天一樣，他一坐下余裊就感覺有種壓迫感。

　　但前幾天余裊過的還是很平穩(wěn)的，因為林宿幾乎每天一坐下就趴下睡覺，還會發(fā)出咚的響聲。

　　他一睡下余裊就會下意識地放松很多。

　　坐在校園風(fēng)云人物前面壓力真的好大啊。

　　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都要接受一眾圍觀。即使她知道大家觀的不是她。

　　課余刷題的時候耳邊總是很聒噪。她總能聽到女同學(xué)柔柔地問林宿題目，而林宿好像是連看都不看人一眼。但這并不影響他在班上受歡迎程度。

　　今天，余裊意外地沒聽到林宿趴下的聲音。

　　小插曲過后，大家都不再玩笑，認(rèn)真地讀背起了單詞。

　　“b，a，l，a，n，c，e，balance，平衡，天平?！庇嘌U細(xì)細(xì)咀嚼著單詞。

　　突然感覺背后有人用手戳她。

　　她下意識地回頭。

　　林宿修長的手指指了下余裊的凳子，“幫我撿下?！?p>　　余裊順著看過去，是一只筆。

　　她沒說話，彎下腰去撿起了那只筆遞給他。

　　林宿笑了笑，潔白的牙齒露出，“謝謝。”

　　“不用?！庇嘌U沒看他，徑自轉(zhuǎn)了回去。

　　其實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從上周二開始，林宿偶爾醒著的時候，就總是有東西掉她凳子下，讓她撿這種事情除了第一次時有些別扭外，現(xiàn)在她都習(xí)以為常了。

　　她低下頭，看著英語書上的單詞，沒了剛才的專心致志。

　　剛才林宿對她笑的時候她心臟竟然跳了一下。

　　是被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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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第二節(jié)課之后，學(xué)校突然廣播叫學(xué)生們集隊跑操。

　　前幾天學(xué)校生怕學(xué)生們身體會出什么問題，沒敢讓大家下樓活動。

　　現(xiàn)在過了快有一個星期了，沒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也放下心來安排學(xué)生跑操。

　　“體育委員帶隊，去操場集合！”張大力從10班窗戶口探頭進(jìn)去。

　　十幾個男生鬼叫著沖出教室。

　　女生們不情不愿地起身，慢騰騰地走出教室。

　　來到操場后，體育委員安排大家站好位置。余裊和季舒蘇身高中等，被分在了第四排，余裊在靠邊的位置。

　　學(xué)校廣播里還在放著集隊音樂。

　　張大力見學(xué)生們都站定了，背著手走過來，“來來來！大家聽好了！待會跑操，每經(jīng)過一個彎道，大家就喊一句‘強(qiáng)我體魄，愛我一中，追求卓越，我必成功’！”他說著還順手指了指各個彎道。

　　“到時體育委員起個頭?！?p>　　“又要開始念沙雕口號咯?！奔臼嫣K轉(zhuǎn)頭看著余裊悻悻道。

　　此時余裊面色有些蒼白，她緊抿著雙唇，額頭有細(xì)細(xì)密密的汗。

　　季舒蘇看到她這副樣子，忙問:“裊裊，你沒事吧，要不跟大力哥請下假？”

　　“沒事，我體育不太好，有點緊張?！庇嘌U摸了摸額頭。

　　季舒蘇聽她是因為緊張才這樣，“別緊張，跑不快也沒事，我陪你一起?！彼牧伺挠嘌U的肩。

　　“嗯?！?p>　　集隊音樂停下，跑操音樂響起，一隊隊學(xué)生踏著整齊的步子跑了起來。

　　“12，34，1234！”

　　剛開始余裊還能跟上大家的步子，但到第三圈時，她到極限了，步子開始越來越小，跟前面人距離拉得越來越大。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好像在叫囂著不行了。彎道處喊口號也有氣無力的。

　　眼前發(fā)黑。

　　“裊裊，你先去樹底下休息下吧。我跑到前面的時候跟大力哥說一下?！奔臼嫣K見余裊臉色越來越蒼白，就快要倒下的樣子，有些心急。

　　余裊緩緩點了下頭，離開了跑道。

　　林宿站的是第八排，最后一排。

　　他跑步的時候漫不經(jīng)心的。

　　這對他來說本就不是什么難事，但對某姑娘來說好像是。

　　他看著余裊從第四排落到第五排，第五排落到到第六排，再到第七排……

　　然后快到第八排和他并肩的時候，她離開了跑道。

　　林宿看到了余裊蒼白著的臉，沒想到她身體竟然這么弱。

　　他緊隨著余裊離開跑道，看到余裊晃晃悠悠地坐到樹底下后，他放下心來。

　　余裊眼前發(fā)黑，什么都看不到，正是低血糖發(fā)作的時候。

　　“喝點水。”

　　林宿快步到小賣部買了瓶水，擰開瓶蓋，遞到余裊的嘴邊。

　　“謝謝……”余裊虛弱地接過水，喝了起來。

　　她沒管是誰給她的水，但是她現(xiàn)在真的很需要水。

　　好一會兒，余裊才緩過來，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楚了，她看見林宿蹲在她面前。

　　“好點沒？”

　　他的聲音溫潤好聽。

　　“嗯，林宿，謝謝你。”余裊鄭重道謝。

　　林宿看見女孩還蒼白著的小臉，帶著一副認(rèn)真的樣子。

　　一時沒忍住笑了。余裊啊余裊……

　　他從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把東西，“吃糖嗎？”

　　余裊沒感受到林宿身上有任何危險氣息，還看到他遞了一大把五顏六色的水果糖給她，笑得如沐春風(fēng)問她“吃不吃”。

　　她當(dāng)即就腦當(dāng)機(jī)了。

　　胡亂點著頭，從他手里拿出一個粉色糖紙的糖，拆開放進(jìn)嘴里。

　　余裊心跳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