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茶杯放到實木的桌子上,仆靈收起托盤,對著在座的二靈道:“二位靈長稍等,我們少族長馬上就來。”
谷倉撇了撇嘴,手肘靠在桌子上,單手托腮,“讓他快點兒?!?p> 仆靈:“是”,他回頭看了一眼殊遠(yuǎn),發(fā)現(xiàn)他正在用一塊白色的方巾擦拭雙手,白色的布料劃過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看著分外賞心悅目,直到他擦完雙手將方巾重新疊起來,仆靈才問道:“靈長,可需要小靈下去幫您把方巾洗干凈?”
殊遠(yuǎn)下意識答道:“不用”,說完就蹙起了眉,這臟帕子……沒法兒往懷里揣啊……
“算了,你拿下去扔了吧?!?p> “???是”,仆靈一頭霧水地借過帕子往外走去。
直至前廳中只剩他們兩個,谷倉才嗤笑,“你就是矯情又浪費,這要是在我家,老頭子能抽死我。”
殊遠(yuǎn)不滿地反駁:“我出門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谷倉搖搖頭,捏起盤中的一塊豆餅遞給他,“要嗎?”
你剛剛沒洗手……
殊遠(yuǎn)知道拒絕不禮貌,但內(nèi)心說不出的抗拒,谷倉一看他那副嫌棄的表情氣就不打一處來,“嘶,滾滾滾,給你臉了是不是?靈體非肉體,又不是十天半月的趕路,哪兒來那么多的污土,毛病,還吃點心?你吃西北風(fēng)吧你”,說罷將手中的豆餅塞進(jìn)嘴里,眼神不善。
殊遠(yuǎn)自知理虧,輕咳了一聲,沒有答話。
不多時,巫瑾風(fēng)塵仆仆地趕了過來。
“遠(yuǎn)道而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我也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p> 谷倉聳肩,“你問他,我也不清楚?!?p> 殊遠(yuǎn)溫潤一笑:“事急從權(quán),我以為我的來意你已經(jīng)知曉了?!?p> 果真是為默荼一事么……
巫瑾轉(zhuǎn)身坐入上座,道:“我明白了,不過這會兒時間不太好,如果想見她的話,我待會兒跟她說一聲,看看日落時分你們能不能見上面。”
“勞煩了?!?p> “不礙事。”
谷倉:“?你們在說誰?”
巫瑾回答他:“默荼。”
“默荼?那是誰?”話音剛落,就想到了霜靈族,“哦哦哦,是不是十幾年前那個小丫頭?!?p> 殊遠(yuǎn)頷首,感嘆地說:“你記性倒是不錯?!?p> 谷倉翻了個白眼,“誰像你一樣!對了,她怎么了?”
殊遠(yuǎn)道:“你見了就知道了?!?p> 他們?nèi)齻€也是許久不見了,雖然屬于不同的靈族,但也都是族中棟梁,又是同齡的靈,能聊的話題也多。
巫瑾看了看時辰,問他們是否要用飯,二靈均是搖了搖頭,殊遠(yuǎn)不習(xí)慣在外面吃飯,谷倉則是茶水喝足,點心吃飽,已經(jīng)吃不下了。
原本巫瑾打算給默荼一點兒緩沖的時間,沒想到不過一個時辰默荼就問了仆靈,順著路尋過來了,她走進(jìn)前廳,看到廳中場景,歉意地說:“阿瑾,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對不起,我這就離開”,說罷轉(zhuǎn)身欲走。
巫瑾啟聲攔住她,“不用了,本來我們也打算去找你的,沒想到你倒是先來了?!?p> 默荼回頭,疑惑地問道:“?。空椅??”
他站起來介紹道:“說來也算是舊友,這是殊遠(yuǎn),他是谷倉?!?p> 殊遠(yuǎn),谷倉……
“我想起來了,我以前見過你們的?!?p> 殊遠(yuǎn)和谷倉皆是起身走過來,殊遠(yuǎn)道:“默荼,好久不見?!?p> 正云里霧里的谷倉一聽這名字就反應(yīng)了過來,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霜靈族靈姝啊,我還想默荼不是個瘋丫頭嘛,原來你竟然好了,真是稀奇,我就說他們一個兩個的跟我打啞迷呢……”
話未說完就突然湊到默荼眼前,嚇了她一跳,忙向后挪了一步,裙擺隨之輕輕搖動,殊遠(yuǎn)看在眼里,暗道:看來果真是恢復(fù)了,動靜之間皆是靈氣。
默荼防備地看著他:“你干什么?”
谷倉盯著她,道:“確實比以前標(biāo)志了哈,看這眼睛鼻子長得還挺好的,小臉圓圓的,多適合捏”,說罷就上手捏人家臉。
在場之中除了谷倉自己,其余幾位俱是一怔,怎么也沒想到他會這么大膽,巫瑾臉色不是很好,畢竟是霜靈族靈姝,谷倉如此也未免太輕浮了些,“谷倉,不可無禮。”
默荼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很不高興地揉揉自己的臉,抱怨道:“你干嘛???”
谷倉退后幾步,痞痞地笑著,“這樣鮮活多了,哭多難看啊,丑死了?!?p> 默荼摸摸自己的眼睛,說實話她的眼睛確實有點兒干澀難受,谷倉的話讓她頗有些不自在,可能是哭過之后眼睛太紅了,被發(fā)現(xiàn)了吧?
心里正這么想著,巫瑾就遞了一塊帕子給她,默荼不解,他平淡地說道:“別用手,不舒服的話用帕子擦擦吧”。
默荼雙手接過帕子,“謝謝?!?p> “不必如此客氣,你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默荼聞言頓了一下,道:“是這樣的,我……我想回霜靈族看看,去祭拜一下我的父母和族人?!?p> 話畢,廳中一片沉默,殊遠(yuǎn)和谷倉到底是客人,默荼在骨靈族長大,他們不好插話,巫瑾則是陷入思索,并不答她。
默荼見他們不應(yīng)答,看向巫瑾,試探地問道:“不行嗎?”
后者沉吟片刻,道:“不是不行,只是你如今剛恢復(fù),還是以休養(yǎng)生息為主,你的記憶尚停留在幼時,這么多年丘河相移,回霜靈部族的路又甚是遙遠(yuǎn),你若想回去,我會和父親商議,找些骨靈護(hù)送你。況且,霜靈族地經(jīng)歷了那樣的事,已不適宜靈體安息,我們幫你父母在別處立了冢,不過,是個衣冠冢?!?p> 默荼垂下頭,眼睛熱熱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心里五味雜陳,又分外感激,“謝謝,謝謝?!?p> “無事,說來我也有一事相求。”
默荼用帕子擦去眼角濕意,抬頭看向他的雙眼很是明亮,“是因為靈祭嗎?”
巫瑾點了點頭,“你怎么知道?”
默荼用手背掩了一下鼻唇,聲音里帶著點兒感慨,“看到楓粒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再說,算算時間也該到了”,她知道巫瑾的意思,猶豫了一下,續(xù)道:“可是,我缺失了太久,很多東西都沒學(xué),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上忙?!?p> 殊遠(yuǎn)抱臂安慰她,“放心,我們會幫你的,以前你二叔和我父親關(guān)系挺好,我回去幫你問問有沒有什么能幫得上你的?!?p> 二叔?她那個早就失蹤了的二叔?
“好的,多謝你了?!?p> “客氣?!?p> 他們幾個閑聊了幾句,最后谷倉問她:“那你還回去嗎?我這些年走南闖北的,你們霜靈族的路我也挺熟,我可以大發(fā)慈悲的帶你去?!?p> 默荼失笑,“暫時不用了,事有輕重緩急,等靈祭過了我再回去,或許到時需要你幫忙呢?!?p> “沒問題?!?p> 巫瑾面上不顯,但心里舒了一口氣,祈舞之女是霜靈,那是再好不過了,“多謝你了。”
默荼搖搖頭,示意不用,靈祭是向神靈祭拜,是關(guān)乎所有靈族的事情,她身為靈姝,理應(yīng)承擔(dān)責(zé)任,談不上什么幫忙。至于如何報答骨靈族,還是以后再找機(jī)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