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荼抽空會去和巫夫人說說話，巫夫人的嘴很厲害，她懷疑族府里其他三個靈合起來都說不過她一個。
說是真的能說，感性也是真的感性，默荼發(fā)現(xiàn)巫夫人是他們之中最有儀式感的靈。
例如每次吃飯非得等大家都回來才吃，有靈沒回來就不動筷子。大家都清楚她的習慣，老族長退位以后每頓飯都能提前過來，巫瑾和巫璃再忙也會盡量抽空回來。實在回不來會讓仆靈跟大家說一聲，巫夫人就讓仆靈單獨再準備一份。
默荼不解，問她怎么吃個飯還要弄得這么隆重。巫夫人就說大家在一起時熱鬧，家里的靈都忙，要是忙完自己匆匆扒飯，那一定很孤單。
默荼覺得巫夫人說得很有道理。
日子一天天過著，熟悉流程后巫瑾處理族中之事游刃有余，每天都會抽時間來看看默荼，看她氣色如何，恢復得怎么樣，有沒有再胖一些。
默荼每次聽到他的話都會無語，問他是不是拿她當小豬養(yǎng)，哪有靈天天盼著自己的伴侶長肉。
巫瑾就很冤枉，說她受傷后瘦了一大圈，臉都尖了，這不得養(yǎng)回來？再說胖點兒有什么不好，胖點兒可愛。
“這么久了，你的氣色還是沒好多少。你沒痊愈，我自然是記掛的?！?p> 巫瑾的話讓默荼心里暖暖的，也甜甜的，“我沒事，不過是困頓了些，靈力耗損過度不就是這樣嗎？過段時間就好了?！?p> 巫瑾不贊同地說：“你醒來都多久了？自從能進補以后，人參燕窩我變著花樣兒給你吃，還問谷游要了許多丹藥，結(jié)果你倒好，不僅沒胖，還瘦了一圈兒。你是不是把那些吃食偷偷給我倒了？”
默荼馬上反駁，就差指天發(fā)誓，“族長，我冤枉，天地良心。”
巫瑾靜靜地看著她，忽而笑了，“我信你?！?p> 默荼輕抿唇角，唇邊的弧度越來越大。她別開視線，抬頭望著枝干，枝干背后是灰色的天空。
“我第一次來這里是楓粒帶我來的，平日里你們?nèi)绽砣f機，我不想待在府里的時候就會到這兒來。
待在它周圍，靜謐安寧，特別舒服，聽楓粒說這是棵梨樹。
阿瑾，你見過它開花結(jié)果的樣子嗎？”
巫瑾道：“沒有，從我有記憶以來它就這樣。別說開花結(jié)果，連它抽芽我都沒見過。”
“它不會死了吧？”
“不會，骨靈靈氣也是靈氣，一定程度上也能滋養(yǎng)植株。它不會輕易死的，不過能讓植物煥發(fā)生機的也就只有霜靈了。”
默荼一笑，“那我以后天天過來，釋放些靈芒溫養(yǎng)它。”
巫瑾道：“別，你別鬧，你就記吃不記打，靈芒能隨便浪費嗎？傷還沒好就想著鬧騰，我不想你再出事了?！?p> 默荼歪頭看他，“可是你沒看過梨樹開花結(jié)果的樣子，我想讓你看看呀?！?p> 巫瑾愣了一下，神色逐漸柔和，“你這么在乎我？”
默荼挑眉，猶豫一瞬后直接承認。阿瑾在感情上缺一竅，拐彎抹角他根本理解不了。
“嗯，你不也是？”
巫瑾點頭，“嗯，我也在乎你。”
默荼有被哄到，大眼睛彎成一雙月牙。
巫瑾唇角微勾，幫她理理耳邊的碎發(fā)，“起風了，回去吧?！?p> 默荼不想動，“那你背我?！?p> 巫瑾做思索狀，婉拒道：“不行，會壓著你的傷口。”
默荼一想，好像還真是，略帶失落地說：“那好吧?！?p> “我可以抱你回去”。
默荼不明所以，還沒吸收完他的話就被攔腰抱了起來。默荼失聲叫了一聲，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意識到他倆的姿勢后，默荼晃著腿催他：“快放我下來，快點兒”。
“哦”，巫瑾放她下來，“不可以抱嗎？”
默荼紅著臉，惱羞成怒地說：“不可以，前面好多骨靈呢。”
巫瑾不解，“背都行，為什么抱不可以？我們沒做出格的事，而且他們清楚我們兩個的關(guān)系?！?p> 默荼：“背都是勉強的，抱當然不行了，太那什么了？”
巫瑾：“什么什么？”
默荼捂著泛紅的臉頰，跟他解釋，“阿瑾，你那樣的抱法要比背親密好多，不像話?！?p> “哦”，巫瑾應(yīng)聲，正想再說話，遠遠看到楓粒匆匆跑來。
許是一路小跑，腿有些軟，楓粒險些絆倒自己。默荼自然也看見了她，上前扶住她，“楓粒，這是怎么了？你跑的也太急了。”
巫瑾站在一旁，也是一臉迷惑。
楓粒喘著氣道：“族長，巫顧管家在找您。我猜你們在這里，就趕緊過來了?！?p> 巫瑾詢問她：“有要事？”
楓粒點點頭，“巫長老自湮了。”
巫瑾的臉色一下變得凝重起來，默荼見此就道：“阿瑾，你先去忙，我待會兒和她一起回去?！?p> 巫瑾沒拒絕，“好，我過去看看，你注意安全?！?p> “嗯，知道了”。
巫瑾離開，默荼扶著楓?？孔跇渑裕靶獣??！?p> “嗯”。
“需要水嗎？我去幫你找?！?p> 楓粒搖搖頭，“不用了，謝謝默荼。”
默荼道：“跟我還客氣？”
歇息片刻后楓粒不再大喘氣，默荼想到巫瑾剛剛的反應(yīng)，不禁好奇，“楓粒，什么叫自湮啊？”
楓粒：“骨靈族長生，每當有靈不愿意再繼續(xù)活下去時會選擇自我湮滅，嗯……就是自殺。”
默荼詫異地說：“還可以這樣？”
楓粒點頭，“當然可以，否則沒有盡頭的生命會讓我們很痛苦。
長老是經(jīng)歷過上一次靈祭的骨靈，我們都不知道他有多少歲了，可能連他自己也忘了?！?p> 默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以為大家都很想活著?！?p> 楓粒就說也不盡然，在骨靈族中，普通靈倒還好，身居高位的骨靈一出生就要承擔護佑骨靈族的責任，連個精神依靠都沒有，很容易疲累。
默荼回味她的話，“長老沒有妻兒嗎？”
“沒有，聽說老族長之前想幫他牽線，被他婉拒了。不過也能理解，孤獨慣了以后就不想別的靈介入自己的生活了。再說，骨靈哪有談情說愛的能力？”
默荼皺眉，她感覺好像哪里不太對，好笑地說道：“沒有談情說愛的能力？你也太夸張了?！?p> 楓粒很自然地說：“這不是事實嗎？”
“?。俊?p> 默荼腦子暈乎乎的，嘴角的笑意不知不覺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