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沒回應我們,而是在廚房區(qū)域里面給我們煮米粉。我們仨面面相覷,臉上都流露出凝重的表情。
玉林有感染者了!
太可怕了。
昨天還在談論,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不會傳染到玉林來,可才過去一晚上,就聽說玉林有感染者了?雖然只是傳聞,可無風不起浪啊!
不會空穴來風的。
一定是有了,才會有這種傳言,不然誰敢造謠,拿這種事來造謠是要被抓起來的。
當然,讓我感到震驚的是,武漢那邊有感染者去世了?這才是驚天噩耗。有了死亡,就意味著,病毒的可怕性,遠遠超出世人的預料。
就算身處再偏僻的地方,這下子也不敢粗心大意,把這事只當做是旁觀事來看待了,不然因為狂妄自大而染上了病毒,那可真的是自作自受了。
“怎么辦?”老范陰沉著臉看向標叔,連玉林都有了,看來不回老家避一段時間是不行了,萬一還有其他感染者在市區(qū)內瞎逛,豈不是傳染更多的人。
而這時候,還不知死活的往外面跑,就是對自己跟家人不負責了。
標叔知道老范問的是什么,他此刻也是無計可施,不知該怎么辦。
“等等吧!我問問在中醫(yī)院跟第一人民醫(yī)院上班的高中同學。”我知道標叔此刻有些為難,玉林已經(jīng)有感染者出現(xiàn)了,這時候繼續(xù)送貨,就顯得對老范不負責了。
可讓老范直接回家,光他一個老司機也完不成送貨,必須兩個老司機交叉開車才行。讓老范回家的話,他自己也挺為難的,工廠這邊沒法交代。
答應了工廠按照計劃出車,要是反悔了,做不到,扣工資是理所當然的,可影響了工廠跟批發(fā)商的生意,給人家造成了經(jīng)濟損失,這件事可就大了。
到了他這個年紀,深知做人要言而有信,不能無緣無故放人鴿子。
而且他也需要這份工作,如果丟了飯碗,光車貸就可以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更別說醫(yī)藥費了。我知道標叔心中的難處,所以沒說什么,拿起手機就給在YL市中醫(yī)院上班的高中同學打電話。
她是中醫(yī)院的一名護士。
“稀奇??!這個時候,你竟然會打電話給我?!鄙惩瑢W說道。
她姓沙。
在高中的時候,我們關系比較好,而今,她已經(jīng)結婚了,還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她是17年年底的時候結婚的,為了參加她的婚禮,我還專門請假回來參加婚宴。
“問你個事,玉林是不是真的有感染者了?”我開門見山道,這時候不是寒暄客套的時候,標叔跟老范都在等著我的答案呢!
一開口就問這個問題,沙同學也是懵了,一時間沒有回答我。過了五六秒鐘后,電話里傳出她長嘆一口氣的聲音,“玉林現(xiàn)在還沒有確診,不過傳聞有疑似,竟然有疑似了,還是要小心點,你趕緊回家吧,這段時間不要到處瞎跑了?!?p> 疑似?
能從同學口中說出疑似,看來這個疑似極有可能就是確診了。
只是眼下,還沒有官方公布而已。
“你回家了是嗎?”我問道。
“前天就回家了,這幾天疫情的原因,看病的人少了,醫(yī)院幾乎都是空蕩蕩的,所以該休假的就休假,不扎堆在醫(yī)院,避免出現(xiàn)交叉感染?!鄙惩瑢W此時正在家里帶孩子,逗自己的兒子玩。
“好的,我知道了。我還有事,先不說了?!蔽业统恋?。
這個消息,確實不是好消息,連在醫(yī)院上班的高中同學,都說是疑似,看來是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不知道,這個疑似是多是少而已了。
“怎么樣?”標叔看著我問道。
“真的有了?”老范也是一臉急切而凝重。
沒辦法,這關乎著他們的工作。他們都是有家室的人,要養(yǎng)家糊口,不是孑然一身的光棍男,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沒有工作,就意味著沒有收入,沒有收入可開銷還要繼續(xù)。事關錢的問題,不能不緊張。
“中醫(yī)院的同學說,有疑似了,我再問問第一人民醫(yī)院的同學看看?!蔽颐嫔氐?。我也曾在民營醫(yī)療單位工作過,雖不是學醫(yī)出身,可這些年來與醫(yī)務人員打過交道,對疾病也有一絲認知。
我知道,醫(yī)務人員的口都是很謹慎的。沒有的事,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那你趕緊!”標叔低沉道。
老范也是緊緊的看著我。
我頓時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撥通了第一人民醫(yī)院盧同學的電話時,我心里也是在忐忑著,語氣有些緊張與哆嗦,“聽說玉林有疑似了,是真的嗎?”
盧同學也結婚了,上個月剛生了一個女兒,現(xiàn)在還在休產(chǎn)假,所以這段時間一直沒去醫(yī)院上班,聽到我這樣一問,她并不吃驚,而是相當?shù)牡ā?p> “是的,你自己注意點,不要往外面跑了,趕緊回家吧!”盧同學也是一名護士,而且還是ICU重病監(jiān)護室的護士。
“行?!蔽页林氐膾鞌嗔穗娫?。
看到我這幅反應,標叔跟老范不用再問,心里就已經(jīng)有底了,看來這位大姐說的是真的,玉林真的有感染者了,只是眼下沒有官方公布,所以坊間傳聞都是疑似而已。
在這時候,大姐端了三份素粉上來了,看到我們仨一言不發(fā)坐著,低著頭看桌面,就說道:“趕緊吃吧,吃完我要收攤關門回家過年了?!?p> “恩!”我低聲回了一句。
“十分鐘,不會耽誤你收攤回家過年的?!睒耸逄痤^,臉上擠兌出一絲笑容,“多少錢,我先付給你吧!”
“七塊錢一份,一共二十一?!贝蠼阒钢吷系膲Ρ?,上面貼著一個支付寶跟微信二維碼,“直接掃一掃支付就好了。”
“好的!”標叔拿起手機一掃,把錢付了之后,才低頭看著我跟老范,“老范,你有什么想法?是想回家?還是?”
老范此刻心里也在糾結。
若是這時候直接回家,他知道標叔不會說什么,畢竟疫情來臨,誰不想明哲保身,遠離病毒,保全家平安。
可是,若是他這時候回家了,靠標叔一人,也完成不了出車。開長途貨車,必須要有兩個老司機,否則根本完成不了。
回家雖好。
可這樣,就會讓標叔陷入困境中。
左思右想,老范都覺得,自己若是這時候回家了,就真的太不夠意思了。畢竟一直以來,標叔對他都不錯,說好不讓他卸貨,從來沒有讓他卸過貨。
不僅如此,每次出車的早餐跟午餐,還有煙錢,都是標叔出的,他從來沒有掏過一分錢。本來,早餐跟午餐還有煙錢,都是各自出各自的,而標叔知道他開銷大,所以一直來都替他把這部分錢給省了。
雖不是什么大錢,可小錢越積越多,時間一長,也是個比較大的數(shù)目。
老范嘆了口氣,低頭嗦了一口米粉后,拿起桌上的辣椒醬,往米粉里面倒了許多,又嗦了一口蘸著辣椒的米粉,感覺被辣的精神氣爽后,臉上頓時咧出一道笑容,嘿嘿笑道:“你問這話不是廢話嗎?我要是這時候說回家不干了,你不也沒辦法出車了?大家都是討生活的,拿了人家的錢,就要替人家把活干完,不然就真的不夠意思了。”
他沒什么文化,說不出什么大道理來。
可他卻是地地道道的農民,知道拿了主人家的錢,就必須把答應主人家的事情做完,不然丟了誠信二字,日后在村里就真的抬不起頭來了。
聽到老范這番話,標叔笑了。
我也笑了。
標叔抬起頭看著柜臺的大姐,臉上笑容燦爛道:“大姐,來三瓶紅牛。”
大姐有些驚訝。
不過還是從冰柜里面,拿了三瓶紅牛過來。
“怎么,你們想通了?回家?”大姐看著我們說道。
“不,繼續(xù)送貨?!蔽覒?。
送貨?
這時候,大姐才注意到,店門口的馬路邊上停著一輛貨車,集裝箱的右面上寫著冷藏二字。
“那你們要小心點?!贝蠼憧吹竭@輛車時,就不在多說什么了。畢竟大家都是出來討生活,做點小生意的,知道開貨車拉貨的也不容易。
“謝謝!”標叔點了點頭道。
吃了米粉,喝了紅牛,老范仿佛壯膽了,下定決心要繼續(xù)出車后,他反而沒有之前那么害怕緊張,臉上洋溢出一種莫名的自信。
雖然疫情可怕,可他心里有了覺悟后,也不再膽小怕事,惶惶不安,而是多了一種自信。
“接下來的路,我來開吧!”走出米粉店,老范主動提出要開車。
本來呢,到北流后,才他到開車的。
“那行吧!”標叔也有點累了,吃飽喝足正好休息一會。
車子來到北流后,在北流的批發(fā)商這里卸著貨,就聽到批發(fā)商老板一臉愁容道:“大爺?shù)模甑傲?,訂單下多了,現(xiàn)在病毒一來,從早上到現(xiàn)在,好幾家超市的負責人跟我說,從今天到現(xiàn)在一箱牛奶都沒有賣出去?!?p> 武漢封城,玉林傳出有感染者后,無數(shù)的老百姓都回家了,連門也比較少出。北流市跟YL市不一樣,鄉(xiāng)下人居多,對牛奶的需求量,并沒有市區(qū)的城里人多。
這位批發(fā)商老板,是按照往年的習慣下訂單的,可誰知道,疫情蔓延后,大家都紛紛躲家里不出門了,積壓在倉庫的牛奶,許多零售商都不來拉貨了,連商場的大超市,需求量也少了。
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變成這樣子,他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若是一個禮拜都這樣,那可就愁死他了,畢竟有些牛奶,保質期只有半個月而已。
比如紅棗奶。
“我比你更愁。”這家批發(fā)商的一名倉庫員工,此刻痛心疾首道:“年前說好來收購橘子的收購商,現(xiàn)在說不要了,我種了五畝的橘子,幾萬斤呢!才摘了不到一半,現(xiàn)在還有一半掛在樹上,都不知道怎么辦!”
他臉上寫滿了愁容。
這可都是他的辛苦錢??!
一年的心血,若是收購商不來收購了,他損失就大了,幾萬塊就這樣吹飛了。一年的辛勤勞動成果,就這樣付之東流,而無可挽救。
一炮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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