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
茶已涼而聲已至。
“天道如此不公,為何拆散我一家人,不得我享天倫之樂,為何要我天人永隔,我不甘...我不甘?!迸砩砩仙l(fā)著怨氣,眼淚卻不自覺掉落。
“我明明,我明明只想跟我的家人、我的愛人過上一輩子這么難嗎?”
“生與死的確不公平,但是絕對公道。”陳超緩緩說出了口。
“公道,不論人心,不論善惡,不論販夫走卒,生與死是最大的公道?!?p> “那些紈绔子弟,所有寒窗學(xué)子都羨慕他們,這是公平嗎?”
陳超眼睛變得明亮自言自語道:“不是,但是公道?!?p> 又像是解釋一樣“別人祖輩打殺出來的家業(yè),這是‘生’的錯嗎?‘生’從來都是公道?!?p> 說完,又慢慢放緩語調(diào)面對女鬼說道:“我能幫你的很少,你可以提一個小要求?!?p> “我想再見城哥一面?!?p> “換一個?!?p> “請先生幫我?guī)Ь湓捊o城哥,謝謝她照顧我那么久?!?p> “可?!?p> ‘師兄’站了起來,便想將女鬼押走。
女鬼緩緩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后回過頭對著陳超說道:
“謝謝先生。”
那時的她,再無半點血腥,臉上帶著淚痕,純潔而美麗。
凌晨兩點
阿歡在床上始終睡不著覺,看著手機已經(jīng)凌晨兩點,腦子倒有些昏漲。看著身旁的胖子呼嚕打得整天響,也不知道是胖子呼嚕聲太大了,還是女鬼說的事情讓他想不通。
“這便是公道嗎?”阿歡喃喃自語道。
“是的,公道?!迸肿用娉旎ò澹蝗话l(fā)聲說道。
阿歡被突然的接話嚇了一跳。
“挖槽,你還沒睡?”阿歡吼道。
“我看你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你是不是挺同情那女鬼的。”陳超突然起身,對著阿歡說道。
“恩,我覺得....我覺得...”阿歡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說。
“你覺得她不該死,就算死也不該現(xiàn)在的死?!标惓瑤退f了剩下的話。
“你覺得她該死嗎?”阿歡突然問道。
“‘生’與‘死’從來都不是我們能量化的?!标惓忉尩溃骸澳阌X得她應(yīng)該幸福美滿,而羨慕他們的人就會詛咒他們‘死’。”
陳超頓了頓:“這世界不是像galgame一樣,你做一件事,就會給你顯示好感度;‘死生’就是這樣,從來都是‘0’跟‘1’。而‘死’或‘生’一樣,他不隨人心,不隨別人的咒罵和侮辱,也不隨別人的夸獎與祝福影響。”
陳超頓了頓盯著阿歡看:“不受任何影響的東西,它就是公道?!?p> 而后陳超突然笑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她該不該死,但你是真的狗。還吵我睡覺,過分了哈?!?p> 陳超起身走向陽臺,拿出自己和阿歡的衣服,扔在床上,自己則穿上衣服。
“干嘛?”阿歡有些疑惑問道。
“我?guī)愠鋈プ咦??!标惓叴┮路呎f道。
“去哪?”阿歡拿起衣服換上。
“來了你就知道了。”
殯儀館
阿歡顯得有些慌張,今天晚上的事,多少讓他有些害怕,顫抖的問道:“你怎么帶我來這里?”
“別問,跟著來就行了?!标惓膊换卮?,只身走了進去。
只見一男子面色憔悴,臉上多少有些胡渣,身上的衣服倒是干凈不少。
陳超叼根煙湊了過去:“兄弟有火不,借個火。”
男子哭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抱歉,我不抽煙?!?p> 阿歡這時走進來說道:“胖子,我這里有火。”
陳超點了根煙,煙霧飄渺,看著男子。
男子看著胖子說道:“兄弟,能給我點根煙。”
陳超遞了煙過去,男子回到:“謝謝兄弟?!?p> 半響,陳超問道:“兄弟,怎么這就你一個人?!?p> “家里老人不好讓他們熬夜,讓他們先回去?!蹦凶与S意回道。
“兄弟,我看遺像蠻年輕的,是您妻子么?”陳超拉了把椅子到男子旁坐下。
阿歡順著胖子的眼光看去,遺像上林娟保持著笑容,心想:“似乎這就是那女鬼了吧?!?p> “恩,是啊。”男子說著帶著哭腔。
“兄弟節(jié)哀?!标惓鏌o表情的說道。
不知道是因為男子回憶起了妻子的事,還是真的想要把情緒發(fā)泄出來,緩緩說道:“兄弟要是不怕笑話,聽我講講故事?!?p> 他頓了頓說道:“我是個搞工程的,就是個大老粗,除了技術(shù),阿諛奉承什么的我真的不會。而工地里面的人魚龍混雜,你永遠不知道誰對你真的好,不過好在是一門技術(shù),工資相對也高一些,不過每年也回不了幾次家,每日就在工地閑晃?!?p> 男子追憶道:“那年我28歲,回了趟家,吃飽后出來散步,感慨Z城的變化真的大了很多?!?p> ——————————————————
Z城
我,黃御城,優(yōu)秀的小伙子,家底還行,有車有房,就是工作不太順心,因為跟老板喝酒的時候,沒給老板斟酒,原本我能晉升到公司中層的,一下子又到工地去了,是時候換份工作了。
吃完飯的黃御城看著Z城的建設(shè),一邊看著房價一直高漲,一邊感慨老爺子買房買得早,現(xiàn)在拆遷了,至少生計不愁了。低著頭笑了笑,抬起頭來,猛然停住,差點撞樹上了,看著周圍沒什么人,心想:“應(yīng)該沒被看到?!?p> 而望著前方看著一出落美人,亭亭如玉,看著她,黃御城心想:“我知道了,她便是與我度過一生的人?!蔽遗芰诉^去,在她的面前有些氣喘的跟她說:“小姐姐你好,可以跟你要個電話號碼么?”
……
說到這里的黃御城早已經(jīng)泣不成聲:“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要生孩子了,我都跟她說,醫(yī)生都跟我們說了,她的體質(zhì)生小孩有些危險。我跟她說了,我們領(lǐng)養(yǎng)就好了。她不肯,她說一定要給我們老黃家添丁。我真的、真的對不起她,我真的該勸住她的。就不能讓我死嗎?換個人死不行嗎?我不行!”
看著面前泣不成聲的黃御城有些咆哮說道,而一旁的阿歡有些沉默,正要說些什么,一旁的胖子說道:
“世間的遺憾從來都不是我們能預(yù)測的,我們只能繼續(xù)行走在這世界上,背負著逝者的責(zé)任和勇氣繼續(xù)走下去。”
陳超看著滿地的煙蒂,踩滅煙蒂轉(zhuǎn)身說道:“我想若是你妻子泉下有知,一定會告訴你要好好活著,或許她還會說‘謝謝你,謝謝你照顧她那么久。”
阿歡也跟著陳超出了門,抬起頭不知不覺,天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