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云朗風(fēng)清。
孫嵐得知赫盈病好,便起身回到霜云殿。
侍女邊為坐在銅鏡前的赫盈梳頭,邊對她說道:“公主,今日天氣不錯,我?guī)鋈プ咦甙?。?p> 赫盈對著鏡子中的侍女微微點點頭。
經(jīng)受雨水洗禮的荷花更加嬌艷欲滴。赫盈漫步在賞荷亭,盡情享受著雨后的清新空氣。
虞靈瑤素日不愛出宮,赫盈生病的事她也全然不知。
昨夜的雨聲讓她徹夜未眠,趁著天晴她也出來散心,剛好遇到在賞荷亭發(fā)呆的赫盈。
“母后?!?p> 赫盈親昵地依偎在虞靈瑤懷中,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虞靈瑤也好久沒這樣親切地抱過她。
“盈兒長大了,母后都快抱不過來了?!?p> “母后,我出生的時候是不是特別小啊……”
“嗯,你剛下生時啊……”
母女兩人在荷塘邊說起悄悄話,畫面和諧又溫馨。
赫然帶著孫嵐路過賞荷亭,看到虞靈瑤在他們立即走過來行禮。
“孩兒給母后請安?!?p> “見過國母,公主?!?p> 赫盈見到孫嵐眼神不再如往常那般炙熱。孫嵐為她行完禮,她只微微對他點下頭。
赫然未敢在虞靈瑤面前提起赫盈生病的事,看到她氣色恢復(fù)如前他也便放心了。
景榮街與皇宮同頂一片天卻滴雨未沾。
哐~
大清早順興酒樓還沒開門,就有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跑來鬧事。
“有沒有喘氣的?”
住在二層客房中的客人見到這伙人來都趕忙躲進(jìn)屋里緊閉房門。
張掌柜衣服還沒穿好便匆匆從房間出來。
“馬爺!您怎么來了?”
張掌柜口中的這位馬爺名叫馬勇,是繼井三權(quán)之后又一個惡貫滿盈的市井混混。
私下沒人敢直呼他的名字,提到他的名字人們就談虎色變。
此人站直身子還沒板凳高也喜歡學(xué)井三權(quán)那樣挺著個大肚子。
見張掌柜前來,他身邊的人忙架起他胳膊把他放到桌子上。
他傲嬌地俯視著張掌柜說道:“老規(guī)矩,還用我教嗎?”
“誒誒?!睆堈乒襁厬?yīng)和著邊轉(zhuǎn)身從柜臺中取出一個錢袋交到馬勇手中。
馬勇掂了掂錢袋,看向張掌柜咧嘴問道:“就這么點兒?”
“最近小店生意不好,實在拿不出更多錢來?!?p> 馬勇手下看著張掌柜豪橫地說道:“沒錢就去想辦法,下次再敢這樣別怪我們把這破店給拆了。”
啪~
馬勇用力拍了下手下的腦袋,生氣地說道:“誰讓你搶我詞的?”
“小的錯了?!?p> 手下摸著腦袋委屈地退到旁邊。
馬勇看向張掌柜咧嘴陰笑著說道:“下次要還這樣,別怪我們把這店給拆嘍。
走。
下一家。”
張掌柜屈身卑微地說道:“馬爺慢走?!?p> 景榮街有名有錢的商鋪就那么幾家,馬勇很快就帶人要錢要到宋壽山的店鋪中。
“你們老板呢?”
“宋老爺不在,您有什么事盡管吩咐?!?p> 馬勇瞪著管店鋪的老頭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見你們老板?!?p> 老頭既著急又委屈地說道:“老板真不在?!?p> “行,弟兄們給我砸。”
“哎呦喲這可不能砸啊~”老頭哆嗦著手看向馬勇說道,“這可是宋老爺?shù)闹閷毿?,你們不能這樣?!?p> “宋老爺……哼。景榮街上只能有我這一位爺!
給我砸,給我狠狠砸!”
馬勇這邊在景榮街鬧事,宏大人卻悠哉地待在司判府喝茶。
司判府官差得知馬勇砸宋壽山珠寶店的事趕忙跑來向宏大人匯報。
宏大人雙腿搭在文案上神情好不悠閑。
“嘿嘿,宋壽山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用管,隨他鬧去吧?!?p> 馬勇整日在景榮街鬧事,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早已哀怨四起。
宋壽山見自己已掌控不了馬勇,干脆花錢雇人帶頭領(lǐng)著一群商販去司判府鬧事。
宏大人怕紙包不住火,趕緊寫了封書信差人送到牧明璋手里。
民聲順著各種媒介最終還是傳入赫連赟耳朵中。
赫連赟皺著眉頭怒摔手中的奏疏,“荒唐,怎么敢在我眼皮底下出現(xiàn)這種事!”
左右侍衛(wèi)見他發(fā)火全嚇得跪在地上。
“景榮街如今是誰在當(dāng)職?”
“回國主,是是宏鳴。”
“既然他保護(hù)不了景榮街的百姓,他這個官也沒必要再當(dāng)下去。
這么重要的位置,要交給可靠的人去掌管?!?p> 朱冰帶著自己新研制的丹藥正欲進(jìn)殿獻(xiàn)給赫連赟,聽到赫連赟大發(fā)雷霆他停住腳步?jīng)]敢再往里走。
他帶著自己的丹藥返回祥坤宮后立馬寫了封私信。
牧明璋正在書房拆讀宏鳴派人送來的緊急信件,窗邊忽然吹進(jìn)一股白煙。
叮鈴鈴~
如煙赤腳輕盈地向牧明璋走來。
牧明璋放下信件輕皺眉頭看著她問道:“可是有急事?”
如煙雙手呈上一個用麻繩捆著的紙卷,牧明璋看到那紙卷便知是朱冰送來的信條。
看完信條上的內(nèi)容牧明璋直接拍案而起。
“過分,簡直不把我放在眼里。出了事一個個才知道著急找我。哼?!?p> 如煙看著牧明璋小心問道:“何事讓國師如此氣憤?”
“景榮街上出現(xiàn)一個無賴,當(dāng)?shù)刂譄o策。他為保住自己那狗頭想讓我派人暗地解決此事?!?p> “此等小事還敢來勞煩國師,是誰給他的膽子?”
“你不知道,此人經(jīng)常替我辦事,手里握著不少我的把柄。
我若不管,恐他會狗急跳墻?!?p> “他這么不讓人省心,國師何不直接找借口滅掉他?!?p> “哼,”牧明璋緩緩背起手,壓制自己心中的怒火,“滅他容易,不過要想個萬全的計策才好?!?p> 晌午時分,牧明璋坐上馬車低調(diào)出宮。
如煙得到他的命令先一步趕到景榮街。
馬勇等人吃完午飯正坐在遮陽傘下休息。如煙穿上城中百姓的衣服故意從他們面前走過。
馬勇一見如煙便被她那傲人身材吸引。
如煙停下腳步故意朝他看了一眼。
這一眼可妥妥把馬勇的魂勾走了,他帶著自己手下跟在如煙身后出了旗城。
來到杳無人煙的地方,如煙立馬停住腳步看向馬勇問道:“公子為何一直跟著小女?”
“我還沒見過像姑娘這么美的人,不知姑娘家住哪里,這里地方偏遠(yuǎn)不安全我們幾個可以送你回去呀?!?p> 看馬勇露出一副猥瑣像,如煙嫵媚地笑了笑。
“那便有勞公子了。”
“嘿嘿……”
如煙又向前走出幾步,見四下沒人她立即伸手吸起幾片落葉。
薄如蟬翼的葉子在她手中變成鋒利無比的武器,片片刀葉戳在馬勇等人的脖子上瞬間索取他們性命。
牧明璋穿著黑帽衣袍,從后門進(jìn)入宏鳴家中。
見到牧明璋前來,宏鳴立即跪到他腳邊。
“國師,救救小人吧?!?p> 牧明璋緩緩放下帽子,轉(zhuǎn)過身俯視著他說道:“你不必?fù)?dān)心,我來就是為解決這件事?!?p> 聽到牧明璋說這話宏鳴趕忙起身為他沏茶倒水。
“此人可與你有關(guān)系?”
“沒有,絕對沒有?!?p> 牧明璋就知道宏鳴會矢口否認(rèn),他吹了吹杯中的茶緩緩說道:“那便好?!?p> “國師,這事還沒被國主知道吧?”
“有我給你撐腰,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怎么樣?!?p> “嘿嘿,謝國師。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來生我給你做牛做馬。”
“不用等來生,我不喜歡別人欠我恩情?!?p> 宏鳴瞪大眼看著牧明璋磕巴地說道:“那……”
牧明璋笑了笑說道:“不必緊張,我只是想讓你替我辦件事。”
“國師請說,只要小人能辦到定會萬死不辭?!?p> 牧明璋拿出一個鑲著珠寶的木盒放到桌上。
宏鳴看著那木盒好奇地問道:“這是?”
“此物名為琉璃盞,是梁邱國王子孝順給我的小玩意。我怕國主會對我起疑心,所以想托你幫我照看幾天?!?p> “國師放心?!?p> 宏鳴抱著木盒兩眼放光,牧明璋飲茶時嘴角微微上揚。
午后的陽光溫暖柔和,白云也漸漸舒展。
慕曦閑來無事又坐在窗邊撫琴。悠揚婉轉(zhuǎn)的琴聲,能幫人掃除一整天的疲倦。
赫然獨自漫步,不知不覺走到沐云閣前。
聽到如此妙不可言的琴聲,他也忍不住停住腳步。
琴聲是神秘的,它好像能聽懂人的訴說;琴聲又是充滿力量的,它能擊碎人心中所有庸俗的雜念。
沐云閣門前侍衛(wèi)見到赫然剛欲行禮便被他制止住了。
慕曦聽出赫然的腳步聲,便用琴聲招呼他進(jìn)來。
赫然走到慕曦殿內(nèi),看著他說道:“沒想到先生竟是如此性情高雅之人?!?p> “二王子初見我時印象如何?”
“深諳世事,卻不同流合污。出類拔萃,卻不恃才傲物。
雖與先生近在咫尺,卻又感到遙不可及?!?p> “二王子過譽(yù),那都是假象?!?p> “那真象到底如何?”
“本道只想保全自身,勉強(qiáng)混口飯吃罷了。”
“淺水怎能養(yǎng)得起蛟龍,先生應(yīng)該施展自身才華惠世救民?!?p> 慕曦為赫然沏上一盞茶,待赫然將茶飲盡他看著赫然問道:“茶與水有何區(qū)別?”
赫然不假思索地說道:“茶是用來品的,水只能用來解渴?!?p> “那沏茶時用的是何物?”
“是水?!?p> 慕曦笑了笑說道:“水雖無味卻能承載萬物。
真正聰明的人,是讓人看不出來聰明的?!?p> 聽完慕曦的話,赫然再向杯中看時,看到的就不僅僅是紅濃明亮的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