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沉,晚晴與阿林,愁眉苦臉坐在山坡上。
“沒有馬,什么時候才能走到清遠山……”晚晴嘆口氣,“我們的錢買了馬就吃不了飯。”
阿林在懷中摸索半晌,將今日在越嶺鎮(zhèn)討來的銅板數(shù)了數(shù),也有二十幾個,“公子,你放心,我能討來錢吃飯,只要你不挑食!”
“再說吧,我們還是趕緊翻過山,天亮到了大路上再說,這越嶺鎮(zhèn)也不太平?!蓖砬邕呎f邊起身。
黑暗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摸索著,向山頂走去,今夜沒有月亮,黑黢黢的山路走起來要格外當心。
忽然,晚晴看到自己袖中似乎有微弱光亮——是靈石,心中一個激靈,她在曉城記憶中看到的場景,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
晚晴慌忙從袖中拿出短劍,只見劍鞘上的靈石閃著微弱光芒,莫非……它感應到了……虎溪世家采人元神的魔窟!
光芒比較微弱,說明魔窟離得還遠,晚晴手持短劍,試探著往幾個方向走走,發(fā)現(xiàn)往東時靈石的光芒最強。
終于,在靈石引導下,兩人來到了一片稍平坦的地方,靈石像一枚夜明珠般照亮他們腳下的路。
借著光亮,晚晴看到一片雜草與樹木掩映下,有一塊石壁,上面比較光滑,沒有積年塵土。
晚晴后退數(shù)步,讓阿林躲進草叢,她口中念念有詞,催動煙霞劍訣,靈石的光芒越來越強,阿林從來沒有見過這陣勢,嚇得將身體緊緊附在草中。
一道劍芒過后,石壁打開了,與曉城的記憶一樣,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涌了出來。
看阿林嚇得要死,晚晴讓他在外面盯著,自己閃身進了洞里。
雖然在曉城記憶中,晚晴多次看到過魔窟的場景,但真的置身其中,依然胸如擂鼓,緊張的快要窒息。
慢慢探步進去,洞穴壁上亮著幾盞長明燈,晚晴將短劍緊緊握在手中,手心已滿是汗水,與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她沒有看到一排排青年男子的尸體。
但在洞穴頂上,同樣看到了鎮(zhèn)壓的符篆,晚晴暗暗思量,“既然有鎮(zhèn)壓符篆,那一定有尸體在里面?!庇窒蚯白吡藥撞?,在靈石光芒照射下,她看到一個窄窄的通道。
晚晴彎腰進了通道,向前走了約十米,又是一個洞穴,這里沒有長明燈,她抬手扔出一張明火符,火光照亮了這個并不大的洞穴。
當?shù)?,躺著兩個中年男女,男子身形高大,女子皮膚白皙,兩人衣著不俗,一望便知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之人。他們身旁還躺著一個約莫弱冠的青年,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四人頸部都能看到血洞。
因已做好心理準備,晚晴看到這些反而鎮(zhèn)定了,她走上前,仔細打量這幾人,從容貌來看,似乎是一家人。
晚晴拿出梅魂輕輕撥動尸身,看看是否能發(fā)現(xiàn)些什么。
忽然,從那中年男子身上掉下一個物件——是腰牌,晚晴用梅魂撥過來,蹲下身認真查看,借著明火符的光亮,她赫然看見“越嶺世家”四個字。
“難怪越嶺鎮(zhèn)那位大爺,提到‘越嶺世家’便倉皇而逃,難怪越嶺鎮(zhèn)會變成這個樣子……”晚晴心頭掠過深深寒意,在曉城記憶中,虎溪世家還只對青年男子下手,現(xiàn)在連小的世家都不放過。
唇亡齒寒,今日可以是“越嶺世家”,明日,后日,可能就是清遠、靈山這些“不聽話”的世家!
阿林焦急地在洞外等著,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方見晚晴神情陰郁地出來,催動劍訣,復關上石壁,又清理了周圍的痕跡。
“公子……”阿林看晚晴一言不發(fā),心里越發(fā)害怕,“莫不是洞里有什么古怪,不會中邪了吧!”阿林死死盯著晚晴的眼睛,心道:“我聽見人家說,中邪之人眼珠是不會動的。”
晚晴心中還在芝焚蕙嘆,看阿林像見鬼一般盯著她,道:“你做什么?”
“公子,你沒有中邪啊,嚇死我了……”阿林松了口氣。
“我們趕緊翻過這座山,越快越好!”
日光初現(xiàn),山腳下兩個疲憊的身影,晚晴與阿林拼命奔波一夜,終于在天亮時走出這座陰氣重重的山。
兩人依然不敢停留,稍事休息,繼續(xù)往大道上趕,至少先找到一個地方買馬,方能繼續(xù)趕路。
已經(jīng)靠近官道了,晚晴忽然感覺腹中不適,緊張一夜,身體終是有了反應,交代阿林一下,自己急匆匆找地方去方便了。
阿林畢竟是個男孩子,體力還好,他攀上一棵大樹,想看看道上有沒有往來的馬車,能搭便車是最好了。
不多時,遠遠看見幾匹快馬,兩輛馬車駛來。忽然,為首一個男子停下馬,掀開前面馬車的簾子進了車廂,阿林眼尖,看見里面有一位身著淡黃色衣裙的女子,待那男子再出車廂,女子已經(jīng)被縛了雙手,堵了嘴。
還沒等阿林氣憤,從對面又來了一隊人馬,從馬上下來一人,與方才那男子見禮寒暄,這人還掀起馬車簾子看了一眼,隨后兩隊人馬一起沿著官道向前駛?cè)ァ?p> 晚晴回到原地,不見了阿林,急出一身汗,又不敢大聲叫喊。忽聽樹上有人低聲道:“公子,我在這里?!?p> “你嚇死我了,趕緊下來,現(xiàn)在還貪玩,我們要出發(fā)了?!?p> 阿林利落地從樹上滑下來,晚晴看他的神情有些奇怪,“我就離開一刻鐘,你怎么這樣的神情,餓壞了?”
誰知道阿林突然眼淚汪汪,“紫云姐姐是不是很可憐?”
晚晴摸摸阿林的頭,“你怎么忽然說起這個,是不是沒有找到她傷心了!”
“要是現(xiàn)在有一個像紫云姐姐一樣可憐的人,我們要不要救她?”
聽阿林一五一十描述完,晚晴拍案而起,“救,必須救!”
思量一下,晚晴又道:“我們還買什么馬,現(xiàn)成的就有!”
“他們會搶人,那我們就劫人再劫馬……”
碧靈在清遠山盤桓月余,明煦借外祖母壽辰送她回靈山。
明煦與侍從騎馬,碧靈乘一輛馬車同行,另一輛馬車拉著壽禮,此行為了不引人注意,侍從著便裝,馬車去掉了清遠世家的標記。
馬車中,碧靈束著丫鬟發(fā)髻,身著淡黃色衣裙,與以往相比溫婉許多。她閉目靠在車廂上,身體隨著馬車的顛簸晃動,離開靈山這么久,還真的很想家。
忽聽外面侍從大聲道:“停下……”馬車穩(wěn)穩(wěn)停住。
有人一掀簾子,鉆進車廂,碧靈閉著眼也知道是明煦。
“大小姐,還是你舒服!”明煦進來便坐在了碧靈對面,拿起水壺喝了兩口。
碧靈掃了他一眼,因為梅瑩之事她還耿耿于懷。
明煦打量了她半日,道:“你現(xiàn)在這樣確實有點丫鬟的樣子……”看到碧靈瞪他,改口道:“現(xiàn)在又不像了……你在外人面前裝一下總可以吧,不能露餡啊?!?p> “你外祖母是?”數(shù)日來,碧靈第一次主動開口與明煦說話,“以往沒有聽你說起過?!?p> “我外祖母是九鳳世家宗主——九鳳靈君……”明煦輕描淡寫地道。
“九鳳靈君,你外祖母是九鳳靈君?。 北天`幾乎叫了出來。
這九鳳靈君是修真世家的奇女子,創(chuàng)立了九鳳世家,她的絕技九鳳劍法當年也是橫掃修真界,眼前這個整天沒正形的公子哥,居然是她的外孫!
明煦嬉笑道:“至于嗎,你這么一驚一乍的。”
“我以前怎么不知,九鳳靈君與清遠世家的關系?”碧靈奇道。
“也不奇怪,我又不是清遠世家將來的宗主,旁人自然不會提到這些!不過……”明煦嘴角一絲壞笑,“清遠世家少夫人的位置已經(jīng)沒有了,九鳳靈君孫媳的位置也不錯,你可否有興趣?”
一聽這話,碧靈剛剛忘掉的事又記了起來,“是啊,清遠世家少夫人的位置,恐怕快被那梅瑩姑娘占去了,你們這些公子哥都是一樣!”
見碧靈又急了,明煦嘻嘻笑著,掀簾下車,撂下一句話:“你先試試看……”
又行了幾日,再經(jīng)過一個城鎮(zhèn)就進了九鳳山地界,但明煦的心情卻格外緊張,他先派人在前面打探。
忽然,一個細若游絲的聲音響起,這是清遠世家的警示訊號,旁人并不易察覺。
明煦急忙止住車馬,翻身下馬,掀開車簾,一步躍上馬車,從腰間取下絲絳腰帶,三兩下將碧靈的雙手綁在背后,又從懷中掏出干凈手帕堵上碧靈的嘴,然后把她的頭發(fā)撥亂,特意弄幾縷擋在面上。
做完這一切,明煦在碧靈耳畔輕聲說了幾句,剛剛,碧靈被明煦這一連串動作驚到了,半晌方才回神點點頭。
明煦靜靜在馬車中端坐,仿佛在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