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取貨（三）

　　田掌柜自個兒傷心了一會兒說：“那肖大俠什么時候取貨？”

　　肖煥說道：“自然是越快越好?！?p>　　田掌柜說：“那我就安排下，明日就同肖大俠去取貨?！?p>　　肖煥道：“如此，多謝?！?p>　　眼看著事情談的也差不多了，田掌柜便說自己做東請肖煥和李管事到酒樓里去吃飯。肖煥本不愿意去，他一個小伙子和兩個老大爺去吃飯別人不覺得別扭，他覺得別扭。再者說了，李管事和田掌柜很熟，他們吃飯是為了敘舊，他跟著去是干什么。

　　但抵不過田掌柜的熱情，李管事也在一旁說什么反正都到飯點了，一個人吃飯怪沒意思的，還不如大家在一起熱鬧。最后，肖煥還是被兩個老頭子“架著”去吃飯了。

　　他們?nèi)サ木茦墙幸黄废?，聽李管事說這也是他們東家的產(chǎn)業(yè)。肖煥一進酒樓就看到店里的客人無不衣著華美，那些伙計的衣服都是同一種布料做的同一種款式。

　　酒樓里的掌柜見到李管事和田掌柜先是一陣寒暄，說些什么好久未見生意不錯之類的，然后便領(lǐng)著他們?nèi)チ藰巧系陌鼛?p>　　李管事三人剛坐下，便有伙計端了茶水上來，肖煥淺嘗，覺得還不錯，比一般酒樓里的茶要好上許多。那掌柜從伙計的托盤上拿了一個木板遞給田掌柜。

　　肖煥瞥了一眼，見上面用小刀刻著菜名和酒名，心中對這點菜方式還挺滿意的。讓客人對于店里的菜品一目了然，保證客人可以吃到心滿意足的菜，又省去伙計報菜目的活。

　　田掌柜把木板遞給肖煥說：“肖大俠，你來點吧，想吃什么隨便點?！?p>　　肖煥說：“晚輩初來乍到，對這酒樓的菜也不了解，還是您點吧，晚輩也沒什么忌口?！?p>　　田掌柜見此，就點了八寶鴨、紅燒獅子頭、水煮肉片、醬香肘子、醋溜白菜、干煸豆角六個菜，又點了一壺酒。

　　伙計在一旁默默的記下所有的菜，便退下了，那掌柜的囑咐幾人有事就叫一聲也就下去了。

　　田掌柜依舊和李管事聊他們那個年齡的話，肖煥坐在一旁默默地喝茶，大量包廂的陳設(shè)，他覺得這東家真會做生意，先是錢莊，然后是貨運行，現(xiàn)在又是酒樓，這天下人的錢怕是都叫他們家賺了。

　　兩個老頭兒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突然就把話題扯到了肖煥身上，田掌柜說：“我看肖大俠一表人才，又身出名派，不知道可有婚配？”

　　肖煥一聽到這個話題，就膽兒肝顫，這些上年紀的人都喜歡問他這個問題。肖煥微笑著說：“師父在晚輩兒時給晚輩訂了一門親事，如今想來，那女子也應(yīng)該快及笄了?！?p>　　田掌柜又問：“不知道是誰家的千金這么幸運能做肖大俠的賢內(nèi)助？”

　　肖煥扯了扯嘴角，心道誰家的千金？可不就是你東家的千金嘛。他干笑兩聲說：“這倒不曾聽師父提起，只知道是同師父交情甚深的一位好友的千金?！?p>　　田掌柜還要再問些什么，這時包廂的門打開了，伙計們端著菜和酒進來了。肖煥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伙計，心道多謝大哥出手相救，不然指不定這田老頭還要問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話。

　　菜上齊了以后，田掌柜給李管事和肖煥倒酒，三人共飲了三大杯后，才才開始動筷。田掌柜本來還給肖煥倒幾杯酒，肖煥說自己不勝酒力，實在是不能再喝了。田掌柜才作罷。

　　田掌柜不能和肖煥吃酒，轉(zhuǎn)而又和李管事推杯換盞。肖煥看著那兩個老頭在一旁喝的挺高興的，也不去打擾他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啃著手里的肘子。對于肖煥來說，這一頓飯吃的還挺舒服的，那兩個老頭基本都在喝酒，一桌子菜都被肖煥包圓了。

　　走出包廂的時候，肖煥揉了揉自己有些圓潤的肚皮，心道這下晚飯都省了。幾人走到樓梯口時，三個頭戴唐巾身形微胖步履沉健的人走了上來。此時，樓梯上除了肖煥三人不見其他食客，酒樓里也出奇的安靜，之前的喧嘩都像是過眼煙云一樣消逝不見。

　　肖煥站在樓梯中間正好擋住了三人的去路，一旁的李管事見此連忙把肖煥拉到一旁，隨后低著頭身子微微前傾，田掌柜也跟著低著頭彎著腰，等到三人上了樓，三人路過包廂的外廊時，廊里的食客都停下腳步，做出很恭敬的樣子，直到那三個人進了包廂，酒樓里才又恢復(fù)了那喧嘩的樣子，田掌柜和李管事也直起身來。

　　肖煥站在一旁迷惑的看著這些人的行為，覺得很是古怪，他非常好奇的問：“這人誰啊？怎么大家好像都很怕他們?nèi)齻€人一樣?！?p>　　田掌柜示意肖煥繼續(xù)下樓，邊走邊說：“那是三司的幾位大人，左邊那個是承宣布政使司陳大人，平時就是管管我們老百姓的事。中間那個是提刑按察使司蔡大人，他是管錢的這個稅收什么的都是他的事。右邊這個是都指揮使司隋大人，這個可就厲害了，管軍隊的。”

　　肖煥又說到：“聽著挺厲害的，怎么這些大人平時也和我們這些老百姓一樣？沒事和在一起吃吃飯喝喝酒？”

　　田掌柜笑著說：“這哪能呀！這朝廷管的嚴，不讓官員私下聚會。不過聽說這三位大人交情好，想來在一起吃吃飯也沒什么。不過，這些都不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該操心的事?！?p>　　肖煥點頭說：“是是是，我這個小老百姓還需得麻煩你這個小老百姓給我運運貨?！?p>　　田掌柜也笑道說：“是了，那我這就回去安排?！睅兹顺隽司茦牵陂T口肖煥點頭，和田掌柜道別。

　　因著李管事回震天錢莊和肖煥回客棧順路，兩人便同行。路上，李管事說：“肖大俠這是第一次出山？”

　　肖煥不知道李管事這么是何意，點頭，默認了。

　　李管事說：“老夫方才在酒樓見肖大俠對于朝廷的事好像一無所知，才有此一問?！?p>　　肖煥沒說什么，他不是第一次出山，不過以往出山都是為了采買，買了東西就又回上，對于朝廷這些事確實是知之甚少。

　　兩人自此一路上就沒說什么，李管事是一貫話少，加上方才那酒喝的有些多了，便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肖煥雖不是個悶葫蘆，但是和李管事這樣的人他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和他聊什么，這樣一句話不說，他倒也樂得自在。

　　不一會兒，李管事就到了震天錢莊。李管事請肖煥到里面坐坐，肖煥覺得進去也沒什么話可說，就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挺搞笑的，便拒絕了，說自己有些頭昏想回客棧歇一會兒。李管事也不留他，肖煥走到客棧門口時，停了一會兒實在是想不到該去哪里才進了客棧睡覺。

　　他一覺睡醒，便是第二日，他揉了揉腦袋，看著外面微微亮的天，一時也睡不著了便坐在打坐練練心法。等到天亮開了，才起來收拾。他換了一件衣服，把包袱收拾好，下樓要了兩個包子一碗稀飯，他吃完付錢時就把退了房，便去找田掌柜。路上，又去震天錢莊兌了一些銀票和銀子。

　　肖煥到佟記貨運行時，田掌柜已經(jīng)將一切都收拾好了，只等著肖煥來了，就可以出發(fā)。肖煥看著田掌柜安排長長的車隊，肖煥感嘆了一句真是家大業(yè)大。

　　田掌柜和肖煥打過招呼后，就帶著車隊浩浩蕩蕩地出發(fā)。

　　車隊在日落時到的茶園，那何管事見到肖煥高的比見到他親爹還高興。因著天快黑了，裝貨也來不及了，車隊和肖煥便在茶園里住了一宿，第二日裝貨。五千斤茶葉裝了一百來箱，五十多輛車。

　　肖煥一直記得自己把尾款給何管事時，何管事拿著銀票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條線，那個高興的勁兒也真的是沒誰了。事實上，也怪不得何管事那樂得沒邊了。郭員外去了后期，以前的那些老板都跑來退款，他正愁著今年茶葉賣不出去，肖煥他們就一口氣買了五千斤，這對他來說當(dāng)真是雪中送炭。心里對肖煥幾人就此生了一份感激，不過肖煥是不會知道的，他看著手里的銀票少了，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又問候了一遍寒玉。

　　彼時，寒玉正和蘇蕓坐在路邊的小攤上吃著豆花，今日的豆花老板在里面加了冰塊吃起來特別舒服，雖然寒玉對于熱的感受不似蘇蕓她們這般強烈，可是這并不妨礙她吃一碗冰冰涼涼的豆花。她正吃的盡興時，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蘇蕓看見了，緊張且關(guān)切的說：“是不是豆花太涼了？”

　　寒玉搖搖頭，這么熱的天，染上風(fēng)寒那是不可能的，再說了她的身子一直都很好。她想著肯定是她師兄又在哪個犄角旮旯里念叨她。

　　蘇蕓見著寒玉沒事，狡黠一笑說：“你看這天氣這么熱，一碗豆花怎么能夠降暑呢？”

　　寒玉也笑道說：“確實?！比缓蟪习逭f：“老板，來一碗酸梅湯?！?p>　　蘇蕓癟癟嘴，她說的是這個意思嗎？好像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