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辭此時有一肚子感激的話想要和肖煥說,但是他才剛起了個頭,硬是被肖煥三言兩語弄的煙消云散。他只好再次道謝,肖煥看著寧辭恭順的樣子,心里很是舒服。雖說他和寧辭認(rèn)識也就那么幾天,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這些個文人他是知道的,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一大段話也無非是說兩個字。
肖煥看著寧辭剛醒來精神懨懨分,說話也費(fèi)力的很,臉色白的可怕,便囑咐他再睡一會兒。寧辭其實有很多話想要和肖煥說,他想告訴肖煥他知道的一切只是目前他的身體狀況是真的不允許他說太多話,他依了肖煥的話又睡下。
寧辭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肖煥和絡(luò)腮胡坐在院子里納涼,絡(luò)腮胡還是在削竹條。這幾天絡(luò)腮胡已經(jīng)編了好幾個籃子和竹筐,還做了幾把小椅子。眼下絡(luò)腮胡正要削一些竹絲編燈籠。
寧辭拿著輕薄的竹絲對絡(luò)腮胡的手藝贊嘆不絕,他拿著竹絲不經(jīng)意地回頭就看到了披著衣服靠在門框上的寧辭。他虛弱的看著肖煥和絡(luò)腮胡,肖煥立馬就放下手里的東西幾步竄到門前扶著寧辭,心切的說:“你怎么就起來?”
“醒了,就想出來看看?!毙ǚ鲋鴮庌o走到院里坐下。
肖煥給寧辭把了下脈,說:“已經(jīng)比幾天前好多了?!毙▎枺骸澳悴皇侨ゾ┏橇藛??怎么變成這樣了?”
肖煥的問題讓寧辭沉默了一會兒,他看著肖煥語氣緩慢的說:“我剛出芝蘭就遇到了土匪?!?p> 那天陰雨朦朧,寧辭撐著傘在官道上走,長長的路除了他再沒有別人,狂風(fēng)夾雜細(xì)雨。傘擋住了雨,卻擋不住風(fēng),風(fēng)把雨吹進(jìn)傘里,一會兒他的衣服上就浸濕了。明明是六月天,他卻感到很冷。
彼時,他不得不加快腳步,趕緊找個避雨的地方。而在管道的拐彎處一個穿著黑色衣服頭戴黑斗笠的人立在路旁,他戴著銀制面具,黑色布料把脖子和臉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手里拿著一把刀。寧辭在幾步外便感覺到了那個人身上的殺氣,他停了一會,潛意識告訴他他應(yīng)該馬上跑。事實上,他也是這么做的,只是他還沒有跑幾步,身后的黑衣人就一躍而起到了他身后。緊接著他感覺背上火辣辣的,他試圖忽略背后的感覺,腳才邁出了幾步身體就到地上,大雨滂沱中,他看到那個人刀刃上的血順著刀鋒滑落,一滴滴血落在地上開出一朵朵炫目的妖孽的花。
肖煥聽到寧辭的話,皺著眉頭問:“你可記得那個人有多高?是胖還是瘦?”
寧辭說他:“比我高半個頭,長的很結(jié)實?!?p> “你說對方是一個人?”
寧辭點(diǎn)頭“是?!?p> “那就不是土匪,土匪占山為王,他們一般都是一起出動,段不可能是一個人行動。他有問你要錢嗎?”
寧辭搖搖頭。
肖煥篤定的說:“那就更不可能是土匪了,土匪攔路不過是為了錢財,但是你說那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對你出手了,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在那個地方估計也是算準(zhǔn)了你會出現(xiàn)在那里?!?p> “那你有沒有得罪什么人?”
寧辭再次搖頭,他說:“我們夫妻二人一直與鄰為善,平時紅臉的話都不會說,更不要說得罪人了。”
肖煥聽到寧辭的描述,他想起來他和寒玉剛見面時在郭府碰到的那個黑衣人,但是那人身上少了一些寧辭所說的狠厲。
接著他又問:“你可記得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那個黑衣人的?”
寧辭回憶說:“我記得當(dāng)時我出了芝蘭就順著官道一直往東走,大概走了兩里多,那個地方路旁是懸崖,沒什么樹的。”
肖煥覺得很奇怪,為什么寧辭在東邊被人殺了尸體卻在西邊?如果寧辭說的沒錯的話,那兩地的距離應(yīng)該起碼有個四五里,兇手為啥把他殺了還要費(fèi)力的把他弄到西邊來?并且還把他扔在河里?
寧辭這時想起了家里的娘子,他問:“我家娘子怎么樣?孩子還好吧?”
肖煥說:“我離開芝蘭前去過你家,嫂子很好,孩子也沒事。寧兄可要快快好起來,嫂子還等著你榮歸故里呢?!?p> 寧辭聽了,身體一下子放松了,點(diǎn)點(diǎn)頭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p> 肖煥看到寧辭在聽到嫂子很好時的反應(yīng),像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塊大石頭一樣,他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想著他自己出了這么大的事,擔(dān)心嫂子的安危也很正常,便沒有再多想。
肖煥看著寧辭疲憊的神色說:“寧兄,我扶你進(jìn)屋吧!你這背上的藥也該換了?!?p> 寧辭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肖煥在一旁扶著他往屋里走。絡(luò)腮胡自始至終都在削著手里的竹絲,沒有看過寧辭一眼,也沒有說一句話,如果不是他手里一直有刀刮竹絲的聲音,那兩個人都要忘記這院里有第三個人。
寧辭進(jìn)屋后說:“那位兄弟是不是不喜歡家里有外人?”
肖煥把寧辭輕輕的扶到床邊,在包袱里找到了藥和白布,他示意寧辭把衣服脫了?!皼]有,他就一直這樣,你看這周圍就他一戶人家,想來是習(xí)慣了一個人?!?p> 肖煥把寧辭身上的白布拆掉,看著傷口處有了淡紅色的疤,說:“恢復(fù)的不錯嘛,都在結(jié)痂了,找你這個情況估計要不了幾天就不用敷藥了!”他拿起桌子上的藥涂抹在寧辭的傷口處,拿了新的白布纏住傷口。
“好了,可以穿衣服了?!?p> 寧辭穿上衣服,看著肖煥說:“我想回家看看。”
肖煥一邊收拾藥,一邊說:“你現(xiàn)在這個情況可不宜長途奔波,這傷口才在慢慢長好。而且這天氣這么熱,這一出汗傷口就容易發(fā)炎,那之前的這些不是都前功盡棄了嘛!”
寧辭皺著眉說:“我知道你是擔(dān)心我,但是我想看看娘子,不然我不放心?!?p> “我知道你關(guān)心嫂子,但是你也要看看自己的身體狀況?!?p> “可是我……”
“好了,我替你回去看,怎么樣,我騎馬回去一天也就到了,可比你走路快多了。”
“但是我還是想親眼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肖煥坐在桌邊,看著寧辭固執(zhí)的樣子,生氣的說:“我都說了我回去的,你這是不相信嗎?”
寧辭解釋說:“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p> 肖煥阻止寧辭繼續(xù)說話,說:“沒這個意思,就早些睡吧,你現(xiàn)在就是要多睡才能好的更快。”肖煥說完,把包袱放在床尾,就出去了。寧辭嘆了口氣,無奈的躺下,心里一直想著身懷六甲的妻子。許久,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