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有九國,各國分列在不同的經緯度上,氣候也各有千秋。
秀林國地處寒冷,一年三季有雪,一季在刮大風、要下雪的日子里。秀林國需要厚實的衣裳,用以保暖,需要柴火,用以取暖。熱乎的飯菜,飄著香氣兒,無疑給這天寒地凍,添上了溫暖的光亮。
沈夢凝來此,已有十七年。在她聽懂了秀林國京都話、學會使用京都話后,便開始了這項計劃。她是個財迷,囤財,囤得起勁。
加之,她來這大陸后,覺得這兒的飯菜著實難以下咽,便心生一計,想開起連鎖飯館子。
有想法后,她便大膽地想要做起來。
水香當時也才一十四歲,沈夢凝小其一歲,十三的年紀,對著水香滔滔不絕地講自己的宏圖大業(yè)。水香聽傻了,不知自家小姐哪來的這稀奇古怪的想法,道:“小姐,您不學女紅,做個廚娘,干何?況且,您連秀林國的柴火在何,都不知……”
這番問話無疑給沈夢凝澆了冷水,沈夢凝打著寒顫,捧著孟婆子,對著水香咧嘴一笑,并未過多言語。
第二日,便偷溜著出了府門。
這一出門,便撞到又一個賣女兒的老家伙,這老家伙手里的“女兒”便是小綠姐。
沈夢凝膽子大,氣勢上本就不止十來歲,她掏出銀子,出口便喊:“本小姐買了!”
于是,沈夢凝當著杏花樓老媽子的臉面,把小綠姐給買了過來。
小綠姐千恩萬謝,可沈夢凝才不是要買她為奴的,她道,你且去別處學學,本小姐要開秀林第一館。
顯然,小綠姐很懵,全然不知道面前這個比自己小了的姑娘,說些什么。
好在沈夢凝也耐心得很,把講給水香的話,又全盤說給了小綠姐聽。小綠姐并非是一個只會吃的,也好在窮人家出身的小綠姐對吃食也頗為上心,知道變著花樣的研究新菜譜,也知道逆水行舟需堅持的道理,這才有了沈夢凝當下的“團聚”。
名義上,這飯館子是小綠姐的,外人稱贊“楊老板”,且編以一則勵志傳聞。實則上,連同水香都不知道的是,這館子是她小姐——沈夢凝,四年的心血。
飯館子盈利的部分,一部分儲著,一部分送往董郎君的醫(yī)藥館。
吃過她館子里飯的,或者沒有吃過她館子里飯的人,身上都有著沈夢凝留下來的痕跡。
這種事情,沈夢凝不說,也沒必要說。不管她是沈家的小姐,還是秀林國的殿后,或者她是誰,她都覺得問心無愧,她坦蕩得很,更不會讓自己拘泥在那勾心斗角的境界里,沒有意思。
女子何苦為難女子,又或者,女子就得每日為難女子了?犯不上。
——
沈夢凝見水香這般打嗝,笑笑,也并未再叫上一些菜食,說道:“你也真是,為了阻止我,什么法子都舍得用,吃那么快,那么多,撐著了,多難?你且站起來,走上一走,可莫要積食在肚,弄得自己鬧肚了。”
水香聽著沈夢凝的話后,嘟囔著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小綠姐聽了沈夢凝的話后,笑,對水香說道:“不礙緊,吃多了,董郎君那有消食的藥?!?p> 水香聽了,剛張開嘴,就是一個飽嗝兒出來。
沈夢凝和小綠姐聽了,不免笑,水香也忍不住地笑。
過了許久,沈夢凝和水香這才離開了飯館子,往府里回。
進了府中,這才得知家里要來個晚宴,慶賀下。
好在大姐,倒也不是想要掃興的人,看著沈夢凝回來遲,也沒有追究沈夢凝去了何處,僅僅只是淡淡地語了一句:“小妹,你回來得遲了些,去廳堂呆著?!?p> 沈夢凝聽了大姐的話后,說道:“姐,我去搭把手,好了?!?p> “也行,你且過來。”
聽到這樣的話后,沈夢凝便隨著大姐去了后廚。
——
晚宴上,沈老爺十分開懷,沈夫人——大姐的生母。
沈二小姐的母親,沈老爺的貴妾,還有沈夢凝,圍著一桌子坐著。
沈參謀是個老好人,說是根墻頭草倒也不算,明哲保身得明顯了,倒顯得懦弱。薄文星借這把刀,無疑是硬逼著的。
與其他大戶人家不同,沈家這輩,沒有男兒,三個女嬌娥著實也當真有趣得很。
好在沈參謀也并未十分守著那男兒才能繼承香火、傳宗接代的舊規(guī)矩,當真也讓沈夢凝覺得意外地開心。
這爹不是老古板,她縱然是青樓女子生下的“野雜種”,好歹也不用受那“重男輕女”的氣。
沈姨娘雖為妾,好在沈老爺拎得請,也好在沈夫人并不刁難于她,因著沈夫人不想再生,這才同意了沈姨娘的“送上門”。
沈夫人一直以“生不了男兒”自責,心中一直盤算著對策,沈姨娘剛好看中了沈老爺的才華相貌,這兩者間微妙的關系,便也湊成了這個大家庭。
不過,沈夢凝看來,覺得悲哀得很??v然她大姐沈露雨不是男兒,也用不著再聘一妾,讓妾來生吧。
比起她的這個二姐來,她顯然是個例外。
沈參謀同沈夫人吵了架,沈參謀糊涂到和一群“友人”來到了杏花樓,聽聽小曲兒,看看舞姬。
心情郁結,難免一壺壺酒入肚,倒不是他怎么了沈夢凝她娘,反倒是沈夢凝她娘想從良,這才有了她。
可惜了,她娘的想法固然是好,看上的沈參謀也好。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上頭還有兩位一心的姐妹,再者對于沈夢凝他娘有著誤會般愧疚的沈老爺,顯然很偏心這個與大家閨秀不大一樣的“青樓女子”。
這么一來,催生了“妒忌”,沈夢凝她娘并不被待見。
好在她娘也不是自討無趣的人,不被待見了之后,自然也是躲遠了過去,住在偏處,也不去叨擾老爺夫人。
沈參謀起初還不明白,后來也主動默認了這種距離的產生,甚至連同對沈夢凝的關懷也不敢有,自她母親病逝。
沈夢凝,確實不相信自己的到來,會害死了她娘。
不信歸不信,有些事,不信也得默默背著,她也不想要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