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淵源
這回,換了珈蘭坐上主位,那縣太爺是個聰慧的,投機(jī)取巧地讓下人在珈蘭旁邊放了個小椅子,恭敬地請了我入座。
我還站在原地未動,珈蘭本已走了過去,回頭看我還沒跟上,又回身過來拉我。
他大手一揮,拉住我的手腕,把我一帶就扯到了身旁,不顧及別人的眼光,仿佛我真的是他疼愛萬分的女子。
手輕輕放在我肩膀上,把我摁在了座位上。
待他入座,手還糾纏著我的,半分也不肯松。
珈蘭看著那跪在地上的女子,眼神從剛剛的柔軟轉(zhuǎn)變得凌厲,“說,事情緣由,一五一十?!?p> 那女子在底下抽泣不成聲,卻也慢慢壓著自己止住了,聲音如剛才那般沙啞難聽,卻也盡可能把話說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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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dāng)?shù)日前,梁庭應(yīng)沈沉?xí)?,入沈府與其共探詩文,二人有來有往,彼此頗為收益。這寧國公是先帝的先帝那輩的老臣子了,曾經(jīng)也是上過戰(zhàn)場、身負(fù)重傷、拿過功勛的,當(dāng)初先帝的先帝為了感念寧國公戰(zhàn)功赫赫,便封了他世代承襲的爵位。
本來寧國公梁家?guī)状硕际菑奈洳粡奈牡?,可到了梁永這兒卻變了個天,他從小就花了大心思培養(yǎng)他姑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博古今,又是寫詩的一把好手,年紀(jì)輕輕不到十五,就得了女公子的雅號,可是給寧國公爭了不少臉面。
前年初,這寧國公與從北面過來的秦府定了親事,想來今年便是要完婚的,可幾個月前這城內(nèi)卻瘋傳起來秦府與林太傅關(guān)系密切,別的不知道這秦府已定了婚約的,都以為這兩家要結(jié)親了。
話說,這只不過從北面移居過來的一戶商賈人家秦氏,怎就這么大魅力,偏得讓兩大戶人家從中爭執(zhí)。
那可要說這秦氏的家底了,這北秦氏在北方地帶混的是風(fēng)聲水起,攏了整個北方的茶、米、油、布的生意,這可都是百姓的根源,那銀錢自是如流水一般往錢袋子里流啊。
可幾年前北方遭了旱災(zāi),顆粒無收,損失慘重的自然是那北秦氏。
但好在秦氏當(dāng)家的深謀遠(yuǎn)慮,將家族產(chǎn)業(yè)每年都會往南方富庶之地轉(zhuǎn)移,到那年大旱,已過去大半。
秦氏家族雄威便在這兒立了起來,所以朝野上下雖不喜商賈人家勢利刻薄的性子,但卻都想和其結(jié)親分上一杯羹。
這梁女公子就是被她父親塞過去的。
但世上之事,若牽扯到一個情字,就再這么理,也是扯不清的。
這梁庭便是對那秦府嫡子梁朗情根深種了,聽梁庭而言,寧國府雖說是世襲的爵位,但權(quán)利早已不如當(dāng)年,這秦氏剛剛來此時,想著攀上一門權(quán)貴好立足,便與梁家結(jié)了婚約,可幾年下來,秦氏立穩(wěn)了腳跟,就準(zhǔn)備甩掉梁家去攀高枝了。
這圣上面前正得寵的林家就是他們下一個目標(biāo)。
誰能想這梁永老太爺心疼自家姑娘,雖說看清了秦氏一族的嘴臉,卻也狠不下心去解除婚約,如此兩家僵持不下。
秦氏就萌生出了這害死人的法子了。
許是說了太多話了,那梁庭已干拉著個嗓子,卻也半句說不清了。
我看了眼珈蘭,用食指在他掌心扣了扣,示意他今天就到這里吧,若想調(diào)查清楚也不能急于一時。
他手一用力,就把我的手?jǐn)€成了一團(tuán),動彈不得。
“縣令,將梁姑娘好生安置一下,切不可有半點(diǎn)閃失。”
然,轉(zhuǎn)過頭,看著一旁還緊緊抓著椅子扶手的林太傅,說道:“此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和那秦氏有關(guān),不知太傅可是知情?”
林太傅收了手,握成了拳頭,就狠狠砸在了桌面上。
“自是不知,怎能想到這秦氏竟然犯下這等腌臜事!”
珈蘭看著林太傅如此表現(xiàn),顯然早有預(yù)料,便拱了拱手,“如此,想來太傅也是被蒙在鼓里,這秦氏竟然還想在皇城底下翻云覆雨,實在罪不可赦。太傅此番勞累了,本王命人送太傅回府吧?!?p> 林太傅這邊還想擺擺手,留下,可那邊”珈蘭已經(jīng)讓人過了來,雙手請也是把林太傅請走了。
我在座位上還坐著時,看著堂下梁姑娘沖著我深深一眼,那是我熟悉的、哀求的神情,她只這樣看了我,難道是有別的內(nèi)情,要同我說?
我正想著這件事,便沒再注意后頭發(fā)生的事,直到珈蘭過來拍了一下我的腦袋,我才“哎呦”一聲,回過頭來。
“你這是做什么!好端端為何要拍我的頭?!?p> 珈蘭收了手,盤在了自己胸前,“你要去找她?”
我心虛一愣,接著磕磕巴巴道:“誰???我...哪兒都不去!”
他眼睛示意了一下剛剛梁姑娘下去的方向,“梁庭。”
我搖搖頭,“不是,我是要回府的。”
他眼眸深深,然后呼出一口氣,似是無奈,“我都看到了,那梁庭沖你使了眼色?!?p> 完了!這都被珈蘭看見了,他的眼神還真是好!
“不必瞞我,你關(guān)心此事也是為了沈...”
他話還沒說完,我就立刻打斷了,“啊...想來當(dāng)初在沈府發(fā)現(xiàn)的梁姑娘的尸體便是假的了吧?!?p> 珈蘭見我不想提起沈沉?xí)?,便也閉了嘴不再提,“是,這件事恐怕要涉及兩國,必須要好好處理了?!?p> 我垂下眼,靜靜思慮,一時之間,沒人再開口說話。
“既然如此,你想去便去吧,梁庭只對你使了眼色,那自然有些話只能對你說。”
珈蘭的手伸了過來,在我的腦袋上拍了拍,就準(zhǔn)備走了。
我看著他出了門,卻還在思考著他這一拍頭的意味,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先前看別人養(yǎng)的小貓小狗時,它們的主人也是這么拍它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