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貓在珈蘭身后,他張著手臂護著我,我只能看見他寬闊的后背,四下安靜得很,那些個人就立在珈蘭的面前,一句話也沒說。
我小聲靠在他背后,嘟囔著:“這些...都是誰?。俊?p> 我聽見珈蘭咽口水的聲音,但卻遲遲沒有聽見他回話。
反倒那對面的一群人里,走出一人,聲音沉重,語調(diào)卻句句抬起,聽得人很不舒服。
“覃王,這位是?”
他言語里的那人,定然說的就是在下了,我想冒個頭看上一眼,珈蘭身子就順著我的方向移了一塊,又嚴嚴實實擋了住。
“是本王未過門的夫人。”
這話是珈蘭第二次在眾人面前提起了,我一雙眼看著他堅定的后腦勺,想來他面上也是如此。
又憶起之前那個吻,手劃上自己的唇,看來我離正式當上他夫人的時候不遠了!
“哦?既是準王妃,又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珈蘭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嗤笑道:“讓天師見笑了,夫人頑劣,總愿意到處走走。”
那被珈蘭稱之為天師的人,慢慢靠近,繞過珈蘭,想去看我的樣子,珈蘭立在原地,背地里卻始終隨著那人的步伐方向護著我。
“這準王妃是城內(nèi)哪家大臣的千金,鄙人怎看著面生?”
這人是打定主意要看清我的樣貌了,一大步就到了我身旁,我避之不及,就與他打了個照面。
他一雙吊梢眼,眉毛幾乎沒有,眼睛似盯著獵物一般,上下打量著我。
我看著他也是面色一沉,身子都涼了半截,這種由內(nèi)而外對他的恐懼感我已許久不曾體會過了!
許是我抖動的太過,身子靠著珈蘭的那一面也跟著顫動,珈蘭回過身,雙臂就把我完全攬了進去,他又穿了一身貂絨的長毛斗篷,我整個人就融了進去,也再看不見那人。
“石頭?”
我在他懷里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可腿腳已軟了半截,完全靠在了他的身上,馬上就要倒地。
珈蘭眉頭緊皺了起來,左手扯下自己的黑色斗篷,一甩覆蓋在了我的身上,雙臂順勢用力,直接把我打橫抱了起來,我窩在他的懷里,整個人藏在斗篷之下,無比安心。
看不見外面的情況,只能聽見珈蘭的聲音:“恐怕本王要先行一步,這里就勞煩天師了。”
珈蘭走了沒幾步,停了下來,想來是那個天師阻了他的步子,因著那天師難聽的聲音又響起來,“等等,準王妃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也是要例行詢問的?!?p> 珈蘭的聲音凜厲起來,字里行間都與之前的和氣不同,帶了怒氣,“天師可是要阻我?”
那天師也是個硬骨頭,“這事涉及太多權(quán)貴,圣上頗為看重,鄙人自是要萬分仔細。”
珈蘭的身子直接越過那天師,肩膀撞開了天師攔著的胳膊,只留下一句:“出了事,本王一力承擔。”
周遭的聲音一一褪去,鶯鶯燕燕皆成了過往,離那天師遠了,我的身子也能受自己的控制,便伸了兩個手指出去,把斗篷扒開了一條縫隙來。
月兒圓缺,燭火映人,兩色光輝,四面柔風,只一人默默相守,護我周全,一世平安,此生無怨。
我輕輕摸上珈蘭的下巴,那里我早覬覦了好久,在此情此景下才有了勇氣,他恍神,感受到下巴處如羽毛般細碎的瘙癢,微微低著頭,看著我露出的一雙眼睛。
珈蘭步子停頓,就站在花樓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們無不瞧上一眼,看后都是驚詫和看熱鬧的新奇樣子。
“感覺怎樣?好些了嗎?”
他幾時說話有這么軟了,就像清風拂過水面,生怕激起那湖面一絲波瀾,嚇壞停留在其上的飛鳥。
我搖搖頭,眼里已帶上了笑意,他似是安慰,幾步就上了停在花樓前的馬車上。
馬車上地兒小,珈蘭彎著腰進來,卻也沒有把我放下,而是直接送我入了座,我被包得像一個蠶蛹一般,手腳都收在斗篷內(nèi),被珈蘭擺正了,靠在馬車內(nèi)壁上,顯得十分乖巧。
許是我這幅樣子很少有,珈蘭一時間也看了許久,然后“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一只大手從天而降,在我的腦門上來回揉搓,把我本就散開凌亂的頭發(fā)弄得更糟。
揉了許久,珈蘭停下手,就和我對視著,氣息在昏暗的馬車內(nèi)逐漸交互,不知是裹得太緊還是馬車不太通風,我的臉都漲了通紅,呼吸急促起來。
“珈蘭?”
“嗯?”
他的聲音也帶上了旖旎的氣息。
看著越來越近的臉,我清晰的知道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鬼使神差,我嘴里說出這樣的話:“海棠還在花樓內(nèi)呢。”
“唉~呵?!?p> 珈蘭憋著一口氣,全都笑到了我的臉上了,我也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懊惱萬分。
這么好的氛圍,我竟然膽怯了!可真是沒用!
他大手一動,又揉起了我的發(fā)頂,而后才挑了簾子,對守在車外的六子道:“去把樓內(nèi)的海棠接過來?!?p> 然后又沖我說道:“她在哪一間房?”
“三樓,門上被我用指甲劃了一道痕跡的那間。”
“聽見了?”
六子點了頭,轉(zhuǎn)身進了樓。
此刻又留下我們二人,剛剛的感覺還沒消退,這邊上涌進的冷風反倒讓我清醒了許多。
我想起剛剛那人,轉(zhuǎn)頭對珈蘭說道:“剛剛那人?”
珈蘭聽聞我提及此人也是面色一沉,神色都暗了幾分,“此人是太后請來的天師,宮闈之事皆由他掌手,如今已然權(quán)力滔天?!?p> 我暗覺不好,心中疑慮更甚,道:“此人身上什么味道都沒有!”
“此話怎講?”
“這世上之物無論什么皆是有自己獨特的味道,人身上有自己的體味,精怪身上有本體的味道,可剛剛在那人身邊時,我什么味道都沒有聞到。”
“許是你剛剛身體不適,沒聞到?”
我肯定的搖了搖頭,“不可能,我天生鼻子好用得很,什么味道都逃不出我的鼻子,我沒聞到那定是根本沒有!”
珈蘭聽言,來了興致,問道:“若是沒有,又是怎個說法?”
“自是恐怖至極!”
我接著又言:“我之前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直到剛剛我才想起來,當初那個控制獓因兇獸的男人,他...也沒有任何味道!”
我自然知道我此言一出,事情變得有多么嚴重,離權(quán)力中心最近的那人,竟是幾個月前在城中放任兇獸行兇的元兇!
珈蘭不說了話,眸子很沉,已在思索這事情前后,“果然,這天師與城內(nèi)近期發(fā)生的種種皆有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
我似個棒槌一樣,一板一眼的點著頭,全然未覺珈蘭一直看著我的目光。
“呵呵...”
咦?他是在笑?
我有些納悶,事情已經(jīng)如此嚴峻,他還有心思笑?
“笑什么?”
珈蘭的身子突然坐近,我嚇了一跳,腦袋就往回退了一步,眼瞅就“嘣!”一聲砸在車墻上,珈蘭眼疾手快,手護上我的后腦,柔軟代替了堅硬,人也與其緊緊相依。
“石頭,那我是什么味道,嗯?”
他拉長的尾音,嗯字里帶滿了誘惑,我登時紅暈滿了面,似是熟透的果子待人來采摘。
“你...你是淡淡的...檀香?”
他的唇靠了過來,把我接下來的話都湮沒在唇齒間,這一次的觸感尤為真實,像是軟糯的肉凍,每吃一口,自己嘴中都帶上了他的味道。
他的呼吸隨著一下一下的輕吮變得急促,氣息噴灑在我臉上,旖旎的光彩在我眼前綻放,一圈一圈,在我頭頂上繞著圈圈。
我有些驚訝他親吻的柔情四溢,處處相護,連個親吻也讓我感受到他的溫存,每每呼吸不夠時,他便松開個小口子,允許我喘息幾口,然又覆上我的唇,反復幾次,我便癱在了他的懷中。
珈蘭與著我一比,悠然自得了許多,他輕攬著我的肩頭,讓我靠在他的胸膛處,我的腦袋頂上抵著他的下巴,眼前都是光暈萬丈、星星點點。
流轉(zhuǎn)在二人之間的是無需言語,亦是相知的沉靜。
隔了一會兒,聽著外面六子輕輕拍了拍車門板,示意著已把海棠接到了。
珈蘭半松開我,對車外道:“回府?!?p> 馬車悠然起步,珈蘭回眼看了下懷中之人,正緊閉著眼,顯然已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