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張?zhí)t(yī)有心了
微風(fēng)輕輕拂過,樹影晃動,搖曳著身姿,在陽光的沐浴下,肆意的擺動著自己的身體,折射的光閃過紀安瑜的眼睛,讓她那根根分明微微上卷的睫毛顫了顫,隨后緩緩的睜開眼睛。
眼底一片清明。
她輕聲柔語的開口問道,“這位女子,你不舒服有多久了?”
那女子怯生生的抬起眼來,看了一眼她又怯生生的立馬移開目光,“我……我這樣已有三月有余。”
“三月……”紀安瑜跟著小聲的復(fù)述了一遍,眼底漸漸泛起難色。
再抬起眼時,又恢復(fù)如常,十分有耐心的再次詢問著,“那你三個月以前有多重呢?在這三個月里吃飯習(xí)慣可還如往常一般?”
這邊紀安瑜的詢問不止,另一邊太醫(yī)席位里的眾位太醫(yī)的討論也是如火如荼。
“這是我的病者?!币粋€一直沉默寡言,仔仔細細看著劉老和紀安瑜的問診手法的一名太醫(yī)在眾位太醫(yī)的討論圈中吐出一句。
頓時驚的張?zhí)t(yī)等眾位齊齊的涌了過來。
張?zhí)t(yī)眼睛瞪得大大的,難以置信的問著,“黎兄,這女子是你的病者?那她的病情究竟如何?”
那名被稱之為黎兄的男子,在眾人之中稍顯的年輕了些,眉目清秀,面容有棱有角,高挺的鼻梁橫亙在雙眼之間,說不上有多讓人驚艷,卻是那種讓人過目不忘的樣貌。
此時的他微微將目光從紀安瑜的身上移開,遠遠的偏向不遠處的天際,將那女子的癥狀緩緩道來。
“那女子原本是換一局里的一個小小宮女,一個月前她找到我,說是自己身體不舒服,那個時候的她所以面色蒼白,身形削瘦,但起碼那時候還有八十斤,看著還算是一個正常人。只不過還不到一個月,她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瘦的如同一張紙,風(fēng)輕輕一吹,她就跟著跑了……”
張?zhí)t(yī)等人聽著黎霄的描述,不由得張大了嘴巴,滿是驚訝。
其中有一個太醫(yī)不屑的笑了出聲,“黎兄,不會有那么夸張的吧,哪會有人短短一個月就瘦成這副模樣的,你莫不是為了考驗劉老和王妃的醫(yī)術(shù)故意編撰出來,嚇唬我等的吧?”
“就是就是,這怎么可能嘛……”
“簡直就是駭人聽聞,黎兄怎能……”
眾人的質(zhì)疑聲越來越大,但黎霄也不做反駁,只是淡淡的將目光從遠處的天際收回,慢慢放到那個恬靜無比的紀安瑜身上。
這場比試,應(yīng)該是那女子最后的希望了吧。
紀安瑜停止了詢問,沖著那女子微微一笑,“具體的情況我已經(jīng)清楚了,你可以先下去了?!?p> 她在送走前兩個病者時說的都是,“你們放心,你們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p> 但是這次,她也沒有了把握。
那女子在藥童的只是下緩緩的走出屏風(fēng),紀安瑜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將筆攥在手中,低下頭,卻遲遲無法落筆。
“王妃?”
紀安瑜聽見聲音抬起頭來,只見那怯生生的女孩子,此時正抬起頭來,那一雙日常里不被人所差卻異常好看的眼睛里,此時正滿是希望。
她被那目光中的期待驚了一下,心中不由的打鼓,面上確實不顯,依舊揚起了一抹好看的微笑,“嗯怎么了嗎?還有什么問題要補充嗎?”
“我……我這病……會好嗎?”
紀安瑜心下一痛,那女孩子充滿希望,卻又不敢有希望的語氣,好似化作了一把無形的劍,直直的插在她的心中,雖不見血,卻疼得厲害。
此時的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像往常一樣自信的,拍著胸脯向那女子保證,‘沒問題!有我在,一定可以的!’
但是她說不出口,她怕自己平白了,給這女孩子希望,卻在最后只能親手將她拖進深淵。
她這一瞬間的掙扎遲疑,被那女孩子都看在眼里。
只見她凄婉一笑,如同深夜里被暴風(fēng)雨擊打著的花兒,狼狽不堪,卻又美的嬌艷。
“王妃不必為難,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的,多謝王妃,奴婢就先告退了?!?p> 紀安瑜看著那女子粉紅色的衣角消失在屏風(fēng)后,伸出來的手只能有蒼白無力的放下,她頭一次遇到自己無能為力的病人,也是頭一次感覺到這深入骨髓的無力感。
以前的她自是自己有點小聰明,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覺這世上好似沒有什么病痛,是難得倒她的,但是此番現(xiàn)實卻給了她重重一擊,將她從那美輪美奐的天堂之中,一下子拉到十八層地獄。
那深深的無力和內(nèi)疚像是無窮無盡的海水,幾乎要將她吞沒,讓她喘不過氣來。
“王妃?王妃?”
清歡站在她身邊小聲的叫了叫她,她猛然反應(yīng)過來,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白紙,眼中閃過掙扎,筆上的墨汁滴在白紙上,她卻始終無法下筆,最終還是放下筆來。
“王妃,這是為何?”
站在她身后的清歡,看著紀安瑜好似要放棄了的模樣,萬分不解的詢問著。
紀安瑜癱坐在椅子上,好似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這病我看不了,我不知道這是什么病癥,自然也無法寫出解救之法,這一局,是我敗了?!?p> “王妃,怎么了?”
張?zhí)t(yī)看到紀安瑜這里不對勁,立馬趕上來小心的詢問著。
紀安瑜抬起頭,雖說面色如場,卻總覺得少了些什么,“沒什么事兒,我這邊三份答卷已經(jīng)寫好了,可以交給眾位太醫(yī)他們看了。”
張?zhí)坏皖^看著紀安瑜面前那張空空如也,唯有一滴墨的白紙,心中不禁泛起疑慮,剛想開口問著,就看到站在紀安瑜身后的清歡不住的和他打眼色,但也知道事情可能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簡單,于是乖乖的噤了聲。
轉(zhuǎn)頭指著紀安瑜身后負責(zé)抄錄她的藥方的藥童,“你先將抄錄好的藥方收好,待劉老那邊的結(jié)果也出來以后,一并交給坐在下面的眾位太醫(yī),你們抄錄的藥童所做的位置是經(jīng)過特殊設(shè)計的,所以下面的太醫(yī)根本分不出你們抄的是誰的藥方。”
清歡微微俯身,待紀安瑜說了一句,“張?zhí)t(yī)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