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跑至楚聘婷身邊,小聲道:“京城派來督考的竟是個少年將軍,皮囊生的不錯,瞧瞧這群女的,一點沒了小姐家的矜持?!?p> 楚聘婷對少年將軍不感興趣,聞言斜了她一眼,打趣道:“那你怎的不去湊個熱鬧?”
趙靈瞪大了眼睛,一副你真沒見識的表情看向楚聘婷:“那少年將軍算什么,有機會我將我哥介紹給你認識,那才是真真的驚才絕艷?!?p> “是嗎?”楚聘婷不置可否的一笑,只當(dāng)她是自賣自夸。
這廂二人有說有笑的走遠,那廂陳晟卻在聽見“楚聘婷”三個字時,眉頭一皺,他一邊將手中的馬繩遞給身邊的侍衛(wèi),一邊回頭往人堆里瞧。
福生見自家將軍這模樣,忍不住也跟著往人堆里瞧,以為他是在找蘇小姐,便多嘴道:“將軍,我打聽清楚了,蘇小姐住在匯源客棧?!?p> 陳晟聞言,瞪了一眼福生,抬腳隨著官差進了考場。
朝廷為各個考官、官差以及軍隊都準(zhǔn)備了專門的房間,就設(shè)在考場內(nèi),藝考在即,整個京郊的考試區(qū)域都被官兵圈了起來,外部有佩真刀的官兵嚴格把守,內(nèi)部有督軍四處巡查,可以說自陳晟一來,整個京郊考場的氛圍便逐漸緊張起來。
原還喜歡出門的那些女子,隨著考試時間的逼近,一整日一整日的將自己或是關(guān)在客棧里,或是關(guān)在琴房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這其中自然包括趙靈與楚聘婷。
二人日日在一起討論學(xué)術(shù)以及可能會出的考題,楚聘婷驚喜的發(fā)現(xiàn),趙靈竟然對國法極有研究,有許多楚聘婷想不明白的地方,她都能以通俗易懂的方式為她講解,然后還將涉及到這一處的可能出現(xiàn)考題也同她討論了一遍,短短幾日,讓楚聘婷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清晰明朗起來。
昱朝建寧四年三月二十八,藝考在即。
早上天未亮,楚聘婷她們的房門便被小二扣響,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們與小二早已混熟,怕自己睡過頭,頭天特意囑咐了小二在卯時將她們叫醒。
二人起床洗漱完畢,將頭天早已收拾妥當(dāng)?shù)男卸Y帶上,便去一樓退了房,往考場趕去,一路上她們能碰見許多從客棧里出來的女子,每個人皆是神色緊張,步伐匆匆。
考場外已經(jīng)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督查的官差們一個一個的審核腰牌、發(fā)放被褥,兩旁有帶刀侍衛(wèi)神情肅穆,嚴格把守,無人敢耽誤,是以檢查的速度頗迅速,很快便輪到了楚聘婷和趙靈,趙靈排在楚聘婷前面,將自己的腰牌遞給督察官時,那官員明顯的神色一變,抬頭看向趙靈,片刻又低下頭,在簿子上寫了兩筆,一旁的官差便將被褥分給了趙靈。
輪到楚聘婷時,也是一樣的程序。那腰牌上早已寫好了考號,考號代表的就是考場號加座位號,楚聘婷是三零八六,代表的的第三十號考場八十六座,趙靈是五八一零,便在五十八號考場第十號座。
古人思維還是頗為局限的,并未在考試上玩出什么花樣,藝考的形式同科考無甚差別,每個座位都用木板隔開,吃睡都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間里,若是如廁便要同考官示意,由專門的女官領(lǐng)著去。
楚聘婷進了考場,便同趙靈分道揚鑣,臨走前趙靈頗為不舍,拉著她半天,最終說出一句:“加油?!?p> 這兩個字是楚聘婷教的,她聞言,莞爾一笑:“加油?!?p> 楚聘婷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心下舒了一口氣,這面積比她想的要大上不少,三面封閉,頭頂有一個小搖鈴,內(nèi)設(shè)一方長桌和一張足以拿來睡覺的長凳,在上面睡覺也不會太憋屈,長桌旁還有一個頗小的柜子,柜子上掛了鎖和鑰匙。她將早已準(zhǔn)備的帕子拿出來,將里面打掃擦洗了一遍,然后將裝有衣物的行禮拿出放進柜子里,鎖好柜子,將鑰匙和腰牌一起別在腰間,便出了考座。
下午各個考場的考官和督考就要宣讀考試事宜了,她打算趁上午熟悉一下考場。
藝考相較于科考,管制放松許多,但饒是如此,每一個考場外還是有兩個官兵把守。楚聘婷出了考場,打算到處走走,卻迎面碰上一行人。
原是一群正在巡視考場的監(jiān)考官,楚聘婷見狀,行了個禮,她自認為自己的禮數(shù)挑不出錯,卻有一片陰影落到她頭頂,她好奇抬頭看,便瞧見一個身著銀甲的少年,面色不善的看著自己。
她在腦子里搜索了一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認識他,那么認識他的,應(yīng)當(dāng)是原身。
“楚聘婷?”
銀袍少年目光看向她腰間的腰牌,叫出她的名字。
楚聘婷瞧他這樣子,不確定他是不是認識原身,也不確定他是不是想同原身相認,是以呆呆站在那里,只是看著他不說話,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無辜。
“陳少將在同你說話呢!愣著做什么?”一旁有個官員出聲提醒,語氣算不上好。
陳少將?楚聘婷委實不認識,但也知道這人身份尊貴,她惹不起,于是她連忙低下頭,頗感歉意道:“楚聘婷見過大人?!闭f著,她抬起頭,略感歉意道:“我前些日子碰了頭,忘了許多事,大人若是認識我,千萬別怪罪我怠慢了大人?!?p> 說著,她眨了眨眼,心道你看我表情多真誠。
陳晟目光沉沉的看著面前這個與從前大不相同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從前的楚聘婷,化著可笑的濃妝,戴著俗氣的金首飾,整日一副花癡的模樣,不止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表達心意,著實叫他厭惡,甚至還為了他,在百花宴找蘇輕語的麻煩,卻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撞了樹,這般又丑又蠢的女人愛慕他,讓他倍感丟人。
可今日的楚聘婷卻大不相同,若不是看了她的腰牌,他也是決計無法將面前這個女子同他印象中的楚聘婷聯(lián)想到一起的。
面前這個少女,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看向人時,目光澄凈透亮。當(dāng)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一點也不像是商戶人家出身的女子。
這般絕色,卻叫楚聘婷。
陳晟再次掃向她的腰牌,面露不屑,失憶?這女人又想玩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