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穎世子被人控告強搶民女為妾,少府臺受理此案,派兵包圍宏王府。慕穎世子收押審問,經(jīng)定案,慕穎世子被流放晉州,未受傳召,不得返回京都。
開恩科那日,顏夕身為主考官,親自駕臨考場。一眾莘莘學(xué)子中,瞧見了一個熟面孔。
“本王以為蘇家業(yè)大,蘇公子不屑入朝為官呢?!彼揶淼?。
“有南山王坐鎮(zhèn)科舉,朝廷吏治有望翻清,蘇某人雖不才,也想在這場洪流里,賭上一把。”
顏夕一笑而過,不打擾他考試。
科舉結(jié)束,過了三日,開始放榜。蘇默高居榜首,在南山王的保薦下,獲封吏部侍郎,執(zhí)掌吏部四司,裴鏞被架空。
結(jié)束了科舉,原以為接下來會是舒心的假期,朝野上下竟瘋傳南山王和皇帝的斷袖的謠言。所傳內(nèi)容有聲有色,有說南山王與皇帝同塌而眠,有傳南山王多年不娶只因愛好男人,更甚者有傳皇帝為了皇位不惜委身于南山王。
謠言荒誕,愈演愈烈。
雍和宮傳來一道懿旨,將南山王召了入宮。
一杯茶的閑聊過后,太后向太監(jiān)們使了個眼色,只見一群太監(jiān)魚貫而入站成一排,各自展開一卷畫像,全是姿容明麗的女子。
“王爺乃社稷功臣,哀家見王爺獨身多年,深感不安,雖說三年孝期未滿,可南山的血脈也得傳承不是?如今哀家給你保媒,這些都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不論王爺瞧上了哪個,哀家都給你賜婚?!?p> 近日的流言蜚語,顏夕也有耳聞,想來太后也是有所懷疑。那廂,皇帝已經(jīng)定下了選秀之期。這廂,只要給南山王娶妻,這謠言便不攻自破。
顏夕看著滿屏的畫像,心中思量,不論將誰娶回來,都瞞不住自己的身份。
太后見顏夕猶豫,面露不悅,“難道,這么多的名門閨秀,王爺竟一個也看不上?”
太后身邊的太監(jiān)開口道,“奴才前些日子聽說,南山王為繁花姑娘贖身,莫不是還惦記著人家?”
太后聽見,眼前一亮,“果真有此事?”
顏夕愣了愣,繁花贖身與她何干?果真是謠言不可信。
“奴才聽說,繁花姑娘雖身處青樓,卻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兒,就連慕樂世子追求,都不曾點頭呢?!?p> “臣與繁花不過君子之交,請?zhí)竽锬锩鞑??!?p> 太后失了耐性,“君子之交?哀家從未聽過南山王與哪里的女人糾纏不清,難得有一位,怎么又僅是君子之交?難不成,南山王果真如外頭的傳言一般?王爺聲名狼藉不說,如今連累皇帝一同被人詬病,簡直,簡直荒唐!”
赫連太后此番恐怕不會善罷甘休,顏夕看她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如今南山王在她眼中,已然是個喪德敗性之人,若是不應(yīng)承了她,這場風(fēng)波難以平息。
“微臣有心儀的女子,請?zhí)竽锬飳捪扌r日,待微臣與她商議好,再來回稟?!?p> 太后看出他在使緩兵之計,可他畢竟是南山王,不好再逼迫。他話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總要給出個交代。
風(fēng)雅苑的人前來回稟,宮里派人去見了繁花姑娘。顏夕回府后,換下朝服,便去了百花樓。
繁花姑娘見了她來,略顯窘迫,神情怪異。
遣退了伺候的小婢后,顏夕小心地關(guān)上了門窗,在靠窗的臥榻上坐下。
“聽說姑娘今天見了一位不速之客?”顏夕問。
繁花遞給顏夕一杯茶,徑自在坐塌邊的一方圓凳上坐下。屋內(nèi)素雅干凈,散著淡淡的沉香。
“是,午后來了一位大人,自稱是宮里人,詢問了些關(guān)于王爺?shù)氖隆!狈被ㄓ行┎桓抑币曨佅Α?p> 這幾日京城內(nèi)外謠言傳得有板有眼,南山王多年未娶,只因有龍陽之癖,當今陛下,便是他的情人。她久經(jīng)歡場,見過不少特例之事,卻難以置信,賢明如南山王,竟也是此道中人。
顏夕看她神情古怪,也猜到幾分,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京中謠言甚囂塵上,想必姑娘也聽了不少,本王如實告訴你,那些都不是真的?!?p> 繁花面頰微赧,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氣,“如此便好,那條路畢竟艱難?!?p> “宮里人所想,恐怕與你們一樣,他們想本王娶妻,以絕謠言。只因本王與姑娘有些緣分,宮里才差人來問,姑娘不必擔心?!?p> 繁花點了點頭,難怪那人言談之間,似是要撮合她與南山王。
“繁花出身青樓,與王爺如云泥之別,怎敢高攀?!彼凉Γ哉Z間盡是卑怯。
顏夕知她自卑,不愿她因此誤會,“實不相瞞,本王身患絕癥,時日無多,不愿耽誤旁人……繁花姑娘雖然出身青樓,卻出淤泥而不染,本王絕無輕視之意……”
繁花將信將疑,南山王看起來面色紅潤,全然沒有病容,可她看起來不像是說謊。繁花拉了她的手過來,為她搭了脈,半晌,她驟然抬眼看向顏夕,似是難以置信,脈象沉疴,元氣衰竭,心力交瘁。
“為何會這樣?”她的眼眸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南山王都是短命鬼,你沒聽過嗎?”顏夕自嘲,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傻丫頭,別難過,答應(yīng)我,別說出去好嗎?”
她忍住不哭,緊抿的雙唇止不住地顫抖,鼻尖的酸澀停不下來。
“陛下登基不久,人心未定,我如今雖沒了實權(quán),好歹名聲尚在,鎮(zhèn)住那些居心叵測之人,給朝野變革爭取一些時日,也算是我拖著這幅身軀茍延殘喘的一點意義?!?p> “王爺大義,繁花獻上有用之軀,為王爺分憂!”
言下之意,她是要嫁她?
“繁花姑娘,這怎么使得,你,你,我,我……”
“繁花不求榮華富貴,只求能陪伴王爺左右,伺候王爺。”
“你知道我,我沒有多少日子可活的,嫁過來,你要做寡婦的?!?p> 繁花握住顏夕的手,“繁花不在乎。百花樓出身的女子,世間有幾個男子心里不會介意?能在王爺身邊伺候,是繁花畢生心愿。”
顏夕再次確認,“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繁花深重地點了點頭。
“放心,我臨死前,一定會為你指一門好親事,以后南山族人顧念著我的情分,也會照看好你。”
顏夕入宮向太后稟報婚事。
出了雍和宮,路經(jīng)御花園,看見涼亭處佇立著一人。
皇帝斥退了眾人。
四目相對的剎那,她先開口,“恭喜陛下,此番選秀,祝愿陛下覓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p> “你就這么狠心?顏夕,你為何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朕?”他終究是少年習(xí)性,沉不住氣,“只要你恢復(fù)南山郡主的身份,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嫁給朕,朕也無需娶一個不愛的人,這樣不好嗎?”
“可我也不想嫁一個不愛的人?!彼粠Ыz毫情感地說。
“難道你就沒有從來沒有愛過我,一絲一毫的喜歡也沒有過?”他仍是不信,她幾次三番救他,教導(dǎo)他,相處的這些日子,明明如此愉悅,他們之間的心靈相通,全是他的錯覺嗎?
“不曾?!鳖佅φf,卻聲出哽咽。
皇帝的雙眼通紅,緊握著拳,緊緊抿住的雙唇,褪去了血色。
“宸兒,許多的事,在生來就是注定的。你做個皇帝,我做你的臣子,我會護你一世安好,這是我們今生的緣分。你還小,愛情不過剎那的焰火,婚姻卻是細水長流的相敬相守,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在那個時候,你也早就忘了我?!?p> “遇見過你,教我如何還能愛上別人?”李慕宸將她擁入懷中,“我愛你,顏夕,我真的愛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