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戎狄入侵了邊境了?!遍T口看著門的一個中年婦人嗑著瓜子坐在門檻上跟另一個婦人交談。
“誰說不是呢,如今皇位上面坐著的皇帝才幾歲,蔣家早就成了暗里的皇帝了。”另一個婦人哼了一聲。
屋里躺在破舊的床上的女人手腕微微一動,眼里流出兩行清淚,十四年了,整整十四年。
當(dāng)年皇兄登基,她曾也是驕傲的大元唯一的公主,第一次科舉恩試,她曾也打馬奔馳在長安的街頭,回頭的時候卻看到茶樓上搖著扇子的公子,一眼淪陷,求著皇兄賜婚。
“哎喲,大人怎么來了?!遍T口閑聊的婆子看見一雙靴子出現(xiàn)在眼前,慌忙的起身行禮,這個地方大人可是已經(jīng)好幾年不曾踏足了。
“聽說,她不行了?”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房間里的女人已經(jīng)病得很重了,怕是已經(jīng)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是的大人,昨個請了個大夫,夫人的身子可就這幾天了?!遍T口的婦人低著頭交代了一句。
男人不再說話,伸著長腿邁了進(jìn)去,房間昏昏暗暗,一張破木桌上放了個茶碗和茶壺,除此以外也就剩下一張破木床。
掀開床上破舊的簾子,男人看著床上被歲月病痛摧毀的女人,看了良久。
男人開了口“蔣元昨天已經(jīng)把最后的一次毒喂給了小皇帝,戎狄已經(jīng)開始侵犯邊境,你父親打下的大好山河快要完了?!?p> 女人聽到這里,勉強(qiáng)的睜開眼,嘴唇干裂,聲音嘶啞的說:“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身穿官服如今站在權(quán)利巔峰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因?yàn)槟愫α思t豆。你知道嗎?當(dāng)年的長公主殿下好生威風(fēng),長安街上策馬,結(jié)果馬兒受驚,踏死了一個小婢女,公主殿下可還記得?!?p> 女人突然醒悟了,當(dāng)年的情情愛愛都是男人設(shè)下的騙局,她害死了紅豆,他就害死她視若珍寶的一切,原以為他是生性涼薄,如今看來都是自己一廂情愿罷了。
男人看了一會,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外面開始下起了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大雪,墻角幾株紅梅倔強(qiáng)的開在破瓦礫中,呵,跟這個女人一般倔強(qiáng),男人一甩手,走出了這個小院子。
“大人!宮里來報(bào)!小皇帝駕崩了!”急匆匆趕來的管家對著剛走出院子門的男人急聲匯報(bào)。
院子里躺在床上的女人聽到了,她想掙扎著起來,卻動彈不得,一陣?yán)滹L(fēng)吹了進(jìn)來,帶走了女人身上最后一絲溫暖。
大元115年,明安長公主及宣明帝同時死于這個皇城,出殯當(dāng)日,大雪下的能埋掉整個長安城,人都說,是明安長公主和宣明皇帝有怨氣未散。
大元116年,蔣元稱云家皇室已無繼任皇位之人,在丞相蘇凌瀚帶領(lǐng)百官稱國不可一日無君,跪在朝堂之上懇求蔣元登基為帝,同年五月,蔣元舉行登基大典,云家的王朝徹底的更名改姓了。
云棠感覺身子越來越沉,意識卻越來越清晰,若能重新,來過,她定不會活得這般窩囊。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公主?殿下你快醒醒?!痹铺氖窃谝魂嚰鼻械暮艉奥曅褋淼摹?p>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自己沒死?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看著跪在自己床邊的小宮女詫異的喊一了聲:“阿瑤?”
“長公主殿下您可醒了,您嚇?biāo)腊幜恕!毙m女放下心來,拿著手絹給云棠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這。。。”云棠詫異的看著縮小了數(shù)倍的自己,急急忙忙的跳下床,這里是自己年少的寢宮,熟門熟路的跑去梳妝的鏡子前。
鏡中倒映出一個稚嫩的小姑娘的臉蛋,云棠驚訝的摸著臉。
“殿下你這是怎么了?”阿瑤邁著小步子趕緊追上去,順帶自己擦了擦臉上急哭的眼淚。
“呵,呵哈哈,阿瑤今年是什么時候。”阿瑤追上來看見云棠對著鏡子大笑了幾聲,有些摸不著頭腦,“當(dāng)然是大元89年啊,長公主您這是怎么了?”
是啊,自己嫁給蘇凌瀚十四年,今年她五歲,來得及一切都來得及。
“阿瑤你先出去吧,我沒事,我自己安靜一會,吩咐人不準(zhǔn)進(jìn)來打擾我?!痹铺淖谑釆y椅上,看著鏡子稚嫩的自己,吩咐了阿瑤一句。
阿瑤雖然奇怪但是也遵從的出去關(guān)好門,偌大的寢宮就剩下云棠一個人了。
“還真是。。。十四年一覺噩夢?!痹铺拿R子,眼神有些劫后重生的清醒,十四年一覺噩夢,聽范陽的磬鼓遍地擂來,驚醒了迷茫的女人。
這次,她是大元的集萬眾寵愛的長公主,這次她不在去沉迷于情愛,詩書護(hù)不了她的國,也護(hù)不住她的哥哥和侄子。
她學(xué),但是她更要學(xué)會謀略,決不能讓蔣家顛覆了兄長父親辛辛苦苦守護(hù)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