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離開慶元殿就直接往林袖舒的聽雨樓去了,林袖舒還沒醒,倒是順親王妃居然在聽雨樓里讓皇帝有些訝異。
小姑娘躺在床上,褚御醫(yī)正在給林袖舒用木板綁腿,這木板是方才褚御醫(yī)熬藥的時候抓了個侍衛(wèi)臨時削出來,給宮妃用的東西哪怕是臨時做出來的,不說光滑,起碼不能有倒刺。
“三弟妹此次和子辰去了蜀州府,蜀州府的風(fēng)土人情如何?”
順親王聶書恒,字子辰。
其實(shí)皇帝與順親王妃的交流并不多,兩人雖是夫兄與弟妹的關(guān)系,但著實(shí)不熟,順親王聶書恒是先帝貴妃的兒子,其實(shí)就是皇帝的同胞弟弟,但是他太早登基了,登基的時候聶書恒才五歲,就被封了親王送出宮去了。
順親王妃是聶書恒自己挑中的,皇帝本想給聶書恒挑個門第高些的,太后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架不住聶書恒整日整日地來求,派白錫考察過對方后,見人家姑娘品行端正,有才有貌,也就應(yīng)了聶書恒,到如今兩人成婚半年有余。
成婚第二日謝了恩順親王就偷偷帶著順親王妃去蜀州府游玩了,這一去就是半年多,要不是時常派人送回來一封信,皇帝和太后都要派人去尋他了。
不過他也就玩兒這兩年了,等二十歲生辰一過,行了弱冠之禮他也不能再這么野了。
“這一路見聞倒是多的很,臣婦第一次知道南邊和北邊的差距大的很,北邊人翻個山頭遇見人他說的話還聽得懂,只是腔調(diào)口音有些差別,和一些口語化的詞兒聽不懂,
到了南邊就是一個州府一種語言,幸虧大部分的人都學(xué)過官話,否則臣婦和王爺這一路都是兩眼一抹黑,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皇帝很喜歡聽這些他從未見過的東西,邊聽邊注意著林袖舒的狀態(tài)。
“嗯……”
終于在順親王妃講的口渴的時候林袖舒悠悠轉(zhuǎn)醒,順親王妃暗暗松了口氣,她早就累了,但是見皇帝模樣她不敢停下來,她和皇帝攏共也沒見過幾次,要不是林袖舒在,她其實(shí)應(yīng)該是要回避的。
見林袖舒掙扎著要起來,皇帝趕忙出手扶了扶她,見她額頭上又滲出不少細(xì)汗,掏出帕子在她額頭上輕輕擦拭,隨后又端來了水給她潤了潤口,起身將冰格搬來靠的離林袖舒近一些。
林袖舒見到皇帝,心也安定下來了,自己當(dāng)時暈了過去,不知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臟水被潑到自己身上且皇帝信了的話,她現(xiàn)在也不可能見到皇帝。
順親王妃沒想到皇帝對林袖舒可以做到為了讓她早涼快一點(diǎn),不叫宮人,直接自己上手。
“林才人?!?p> 順親王妃的聲音才讓林袖舒發(fā)現(xiàn)了她,林袖舒很驚訝,順親王妃與自己并不認(rèn)識她怎么會來聽雨樓探望自己,疑惑地看了看皇帝,見皇帝搖了搖頭,又聽皇帝簡單地告訴她順親王妃是替她作證的人。
林袖舒感激地看向順親王妃,鄭重的道了謝,她現(xiàn)在不能起身,否則一定是要行禮的。
“舒妹妹不記得我了?女咩唄哇?(你不認(rèn)得我)”
林袖舒后面那句稍有些生硬的嵐島話,詫異的看著順親王妃,眼神中有些許不確定。
“你是……筠姐姐!”
九年前林建榮在遼東府下的奉化做知縣時與德惠知縣交好,德惠知府膝下無女,其夫人連生五個男丁,德惠知縣的兩個哥哥也都是生的男丁,只有他弟弟生了一個女娃娃,取名晏季筠,所以晏季筠常常被請到晏家主宅小住。
林袖舒就是那時認(rèn)識的晏季筠,小女孩兒的感情可好培養(yǎng)了,三年后林建榮去德惠做知縣,晏家舉家去了揚(yáng)州,再后來就不知道了,現(xiàn)下聽晏季筠的口音想來是來了天子腳下。
晏季筠要比林袖舒大上三歲,今年十七,去年十月嫁給順親王,林袖舒沒想到晏季筠可以成為親王妃,連晏季筠自己都沒想到,晏季筠只是有個做知縣的三伯伯,后來升成知府,她的父家是依附大伯生存,有涉及一些生意,晏家雖然是個書香門第,但是絕對是配不上親王的身份,最多也只是個姨娘。
晏季筠紅著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們七年未見了,她一眼就認(rèn)出了林袖舒,林袖舒那時更小,能記得自己她已經(jīng)很高興了。
皇帝見她們似乎有不少體己的話想說,就默默地退出去了,正好他可以去看看莊妃和蔣貴人。
兩人相認(rèn)之后卻沉默無言,明明心中有不少話想要脫口而出,但是卻偏偏如鯁在喉,始終說不出來。
“你過得好嗎?”
兩人不約而同的說了同樣一句話,相視一笑,她們之間的默契自小就好,好到外人以為是親姐妹,她們之間的情誼不是時間能夠掩埋的。
晏季筠走向前坐在床沿兒上,伸手握起林袖舒的手,嘴角上揚(yáng)的弧度不似先前賞花會時恰到好處的弧度,而是帶有真心實(shí)意的弧度,她自進(jìn)京以來就與京里的大家閨秀不同,她在那些大家閨秀眼中就是一個傍著做知府的三伯伯的窮親戚,她們看不起她,在京里沒有朋友,真的是步履維艱。
等到賜婚她與順親王的圣旨下來時才有所好轉(zhuǎn),但是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表面的,背地里她們還不知道怎么說自己,但是現(xiàn)在好了,林袖舒來了,她的朋友,起先還怕林袖舒忘了自己,正想著要怎么提醒她,幸好她記得她,兩個人的情誼也沒有因?yàn)闀r間淡下來。
“我……”
林袖舒聽了晏季筠的遭遇將她抱緊,安撫性的拍著她的背,要晏季筠多來找她說話,她一直都在,如果晏季筠常來她也會很開心,皇帝不在時總打絡(luò)子,她都打了好幾盒子的絡(luò)子了,然后整天就吃了睡睡了吃,她無聊的很,秀娥以前還會和她開開玩笑,但是現(xiàn)在不行,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她可能保不住秀娥。
皇帝回到聽雨樓的時候晏季筠才依依不舍的走了,還和林袖舒明日再來看她,皇帝倒是沒想到女子見也會有這種多年不聯(lián)系可一見面就感情極好的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