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袖舒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在作畫,她抬頭看著報信的白恪,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什么,她想從白恪的神色中看出這個消息是假的。
但是她看不出來,眼眶紅的厲害,炙熱的淚水奪眶而出,劃過她的臉頰狠狠地墜在畫上,糊了墨水,這幅畫是她答應(yīng)畫給金貴人的,畫就是她。
畫上的女子正沾花微笑,靈動的雙眼被她的淚水打濕,仿佛那個女子在她面前哭泣,遲遲不落的筆終于拉不住墨水的腳步,一滴黑墨滴在畫上女子的臉上。
林袖舒連忙放下筆,拿著帕子使勁兒擦,可是擦不掉,金貴人那么愛干凈,怎么能臟呢,林袖舒又沾了清水擦,可終究還是留下了痕跡。
林袖舒的眼被淚水蒙住,可她還是瞪大了眼想要擦清那個污漬,那一塊都被她捅破了,畫也看不清女子原來的面容了,下唇被咬得發(fā)白,與猩紅的血液形成的對比令人不忍。
一雙有力的大手擁她入懷,熟悉的氣味仿佛聲音的開關(guān),林袖舒忍不住了,趴在男人的懷里放聲大哭,男人抱著他一下一下地輕撫著小姑娘的后背。
他不懂得安慰人,也沒話說,因?yàn)樗裁炊疾恢?,那一夜因?yàn)槊乃幩驎灹税插?,而自己全身的力氣都用來咬住手臂,保持清醒,連叫白錫的力氣都沒有,而白錫也并未發(fā)現(xiàn)。
直到寅時白錫照例來喚他起身時不僅沒聽見他的聲音也沒聽見動靜,白錫深覺不對開了門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皇帝和安妃都暈過去了,安妃在床上,皇帝在地上。
那時皇帝還咬著自己的手臂,像是要咬下一塊兒肉一樣,干涸的血跡布滿他的整只手臂,紅褐色沒有猩紅色那樣刺眼,但是卻令人顫抖。
皇帝當(dāng)時是真的將肉咬下來了,只是還與手臂有部分連接,他的傷口反反復(fù)復(fù)有好的跡象后又惡化,惡化時還會流膿血,所以他一個月不敢來見林袖舒,他不能讓小姑娘見到這樣可怖的傷口。
他沒辦法找借口給小姑娘,同時還要照顧二皇子聶宇澤,安妃給二皇子下的藥有嚴(yán)重的后發(fā)癥,渾身疼痛,幾乎掏空了二皇子剩下的底子,褚御醫(yī)說好好養(yǎng)著,運(yùn)氣好的話能活過二十五。
養(yǎng)了近一個月二皇子才算好轉(zhuǎn),已經(jīng)可以自己吃些湯水了,但是痛的時候還是會渾身無力,躺在床上,慘白的小臉上都是淚水,用僅有的力氣喊著“父皇,我疼”。
懷里的小姑娘漸漸轉(zhuǎn)成抽咽,低頭一看小姑娘已經(jīng)睡著了,只是還一直抽抽搭搭的,皇帝想要抱著小姑娘到床上去,可他一動,小姑娘就驚醒了,一連驚恐的扯著他的袖子。
“舒兒莫怕,朕在,朕不走,困了我們到床上去,莫怕莫怕?!?p> 男人的聲音就像幼時母親口中的搖籃曲一樣有魔力,讓林袖舒又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十月的平京在這一夜下了雪,比往年要提前了幾日,就像三月的那場雪一樣,一場帶走了盧新蘭,一場送走了金清蘭。
蘭之清香,素裹銀霜,紅顏已矣,心神俱傷。
皇帝醒來的時候林袖舒正睜著眼看著他,見他醒了,柔夷撫上他的臉龐。
“皇上,妾身好長時間沒有看見你了?!?p> 心,隱隱作痛,他從來不知道心可以這么疼,連那日在景陽宮時裂肉之痛也及不上一分。
“對不起,是朕的錯,是朕,還有金貴人的事,朕如果知道一定不會讓這樣的事發(fā)生的?!?p> “金貴人是誰?”
皇帝忽然愣住,看著小姑娘迷茫的眼神,他慌了。
“傳御醫(yī),白錫,傳御醫(yī),把褚蘅給朕抓過來。”
皇帝突然要找御醫(yī)的行徑讓林袖舒不解,但是她沒有問,她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腦袋沉沉的,開口說話都累人。
褚蘅來了,皇帝讓他給林袖舒診脈,林袖舒狐疑的看了眼皇帝。
“皇上,妾身沒病,不用看御醫(yī)的。”
皇帝沒有回復(fù)她,只是見褚御醫(yī)看了他一眼,他就找借口讓林袖舒出去,屋內(nèi)就剩下皇帝褚御醫(yī)和白錫。
“皇上,純良娣心神耗費(fèi)巨大,金貴人的事情對純良娣打擊太大,純良娣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shí),意識中強(qiáng)迫自己忘掉這件事這個人。
皇上,微臣也不知純良娣這樣算不算好事,只是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微臣無力?!?p> 皇帝看著門外,雪已經(jīng)停了,路上的雪也被宮人一早清干凈了,只是屋檐樹杈上的雪白提醒著他,下雪了。
金貴人其實(shí)不胖,只是在宮里跟其他女人相比稍顯豐腴,圓圓的臉兒像極了當(dāng)年的聶書瑤,所以當(dāng)時他留了金貴人的牌兒,但是并不寵幸她,他對金貴人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在他眼里那是他的妹妹。
是他自私了,他不該留她的牌,應(yīng)該放她回去,暗中幫她找個好人家才對。
金貴人比小姑娘要漂亮一些,高一些,明明比小姑娘大,卻總是和小姑娘搶吃食,不過自己一出現(xiàn)又拘謹(jǐn)起來,明明很想跑,但是又舍不得桌上的吃食,如果不是年齡對不上,他真的會認(rèn)為這是他的瑤瑤,那個喊著他“太子哥哥”的小鼻涕蟲。
“啊——!”
小姑娘凄厲的喊叫聲響起,皇帝回過神來跑到小姑娘那兒去,小姑娘在隔壁睡著了,夢魘了,小小一團(tuán)縮在床角,顫抖的身軀,驚恐又空洞的眼神,皇帝覺著自己的心要疼壞了。
將小姑娘納入懷中,撫著她的背,隔著一層薄薄的褻衣他都能摸出小姑娘的脊骨,他突然覺得自己雖然是皇帝,但是真的很沒用,他救不了金貴人,幫不了林袖舒,就像當(dāng)年的貴妃姨母和聶書瑤一樣,他什么都做不了。
金貴人對林袖舒來說跟陳茹玉不同,陳茹玉與她相識,因著她朋友少,和陳茹玉倒勉強(qiáng)算是手帕交,但是金貴人對她來說更像親姐妹,親人去世無疑是最大的打擊。
小姑娘在他的撫慰下倒是睡著了,但是并不安穩(wěn),總是出冷汗還皺眉頭,只要他一離開小姑娘立刻就會驚醒,但是他是皇帝啊,從他登基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能因?yàn)樽约悍艞壧煜掳傩铡?p> 皇帝將林袖舒直接送到養(yǎng)心殿,離開了韻蘭閣小姑娘的狀態(tài)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對著她往常最愛的吃食都提不起興趣,話也少了許多,只有皇帝說話時她才會有回應(yīng)。
蔚輕卿
寫的我自己都想哭了,我為什么會有這樣的靈感,不是說好的甜文嗎?嗚嗚嗚X﹏X (′???`) (;′??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