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一瞥,邊角一個小耳室里有一兩張高背椅子,陳強眼睛一亮。
貓著身子,把椅子搬上了臺,笑呵呵地:“主人家沒來,大人先坐?!?p> 那太監(jiān)斜了他一眼,先是哼了一聲,這才慢慢悠悠地道:“咱家可擔不起這句‘大人’?!?p> 說著,先是彈了彈袍子,隨后順了順衣角,再之后,仔細審視了一下那張椅子,這才坐了下來。
……窮講究。
陳強邊角微微一撇,眼中露出點不屑來,但好幸低著頭,沒人瞧見他的表情。
凳子坐上了,那太監(jiān)掃了一眼邊上低垂腦袋的人,咳了咳嗓子。
陳強秒懂,但是他不想懂,不想動,只低垂著腦袋看腳尖。
那太監(jiān)又咳了咳嗓子。
還是沒人動。
這時候,該是身邊人表忠心,體現(xiàn)貼心的時候了,邊上一個看著年紀就很小的尖細著嗓子,抬起手指正要喊,韋臻從后面繞出來了:
“幾位大人久等了久等了?!?p>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個長得還挺好看的女人。
既然話本就有說出口,那自然就咽下去。小太監(jiān)這點人情世故還是懂的。
韋臻自然也不是那種會給人留把柄的人。
一看有個穿著安歌坊雜役衣服的人垂手站在臺子上。衣服明顯華貴得多的太監(jiān)坐著,另兩個站著。
當即冷淡地掃了王泥一眼。
王泥自然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疏漏,沒等韋臻看過來,自己冷汗就下來了。
韋臻微怒瞪了王泥一把,提了聲音罵到:“蠢笨東西,知道幾位大人來了,連茶都不孝敬,我要你何用!”
又轉向那太監(jiān),自然是滿臉笑容,都能溢開花了:“大人稍坐,容這個蠢東西給您敬茶賠罪,不知幾位大人何事到訪?”
那太監(jiān)昂著下巴,鼻孔都要朝天,老神在在地站起,旁邊的小太監(jiān)還上前虛扶了一把,道:
“茶還是免了,公務在身,咱家宣了旨就要走了?!?p> 王泥步子邁出大半,一時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留兒給他使了個眼色,和韋臻一同跪拜下來。
原本就在兩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仆役更是跪伏得更低。
那太監(jiān)清了清嗓子,細長地腔調:“皇后口諭……令安歌坊眾人共赴民慶別院——”
合著讓一屋子的仆役跪了這么久,他們又是跪的,這是一道口諭……
低垂著腦袋,韋臻略一挑眉,有些好笑,但是還是毫無破綻地露出驚訝又害怕的表情,誠惶誠恐地問道:“大、大人……這,這是什么意思……”
太監(jiān)也不吭聲,自以為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讓你去就去吧,可別叫皇后娘娘失望了……”
隨后也不動彈,就定定地站著。
留兒低垂著頭,極力忍著快要流出嘴角的諷意——這吃相委實難看了點。
不過還是得做,韋臻給留兒打了個手勢,那太監(jiān)自然瞧得清清楚楚。
于是留兒摸出腰間荷包,一個大些兩個小些,偏了偏身子,實則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兩個小的并到那個大的里頭去了,然后笑盈盈地遞上去:
“還請大人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