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這道菜，是西湖魚?！背剃匾姳娙顺粤T烤羊肉后，便拱手道：“此魚乃是西湖中打撈的草魚，也是從西湖水運過來的。為了保證肉質(zhì)鮮美，運送中的這幾日，每日皆是會換新水。此魚，兒臣也未有加過多作料，盡量保持肉質(zhì)的鮮美?！?p> 皇帝也點了點頭，身旁太監(jiān)夾了一份遞給了皇帝。
皇帝吃了一口，不料是被魚刺卡了喉嚨。眾人見狀皆是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快去取些醋?！背虝弦姞钸B忙道。
待醋取來后，程曄親自將醋侍奉皇帝喝下。過了許久，皇帝才緩和過來。
“多虧你了，曄兒?！被实鄞认榈乜粗虝希瑔柕溃骸澳闶侨绾沃獣源朔N法子的？”
“說來慚愧，內(nèi)子愛吃魚，也時常被魚刺卡住。偶有一次，內(nèi)子卡住后本是想喝些水潤潤喉嚨，卻不小心喝成了醋。竟沒想到，醋竟可以解魚刺卡喉之苦?！背虝弦娀实酆昧耍慊氐阶约旱奈恢蒙?，回話道。
“你是有心了?！被实埸c點頭夸完程曄后，轉(zhuǎn)眼又看向程曦，冷聲道：“你這魚，差些斷送了朕的命?！?p> “兒臣有罪?！背剃剡B忙跪下，道：“不知此魚魚刺眾多，差些傷了父皇龍體。所幸皇兄見多識廣，才未釀成大錯?！?p> “罷了，今日是國宴，朕也不想定你的罪。你起來便是?！被实劾溲劭粗剃兀瑢χ砼缘奶O(jiān)道：“將席上的魚都撤下罷?！?p> 皇帝言罷，便有宮婢上前將魚撤下。
宴會繼續(xù)著。底下臣子被這一出弄的心驚膽戰(zhàn)，分明前一刻皇帝才立了二殿下為太子，后一刻又是處處刁難二皇子，所謂伴君如伴虎不過如此。想著想著，眾人便向二皇子投去了憐憫的眼光。
不知又過了多久，皇帝忽然倒地，眾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慌了神，殿內(nèi)亂成一團。程曦將殿內(nèi)眾臣子安撫好，讓眾人不要亂走動。程曄連忙叫人扶皇帝到后殿，又連忙派了人傳了御醫(yī)，程曄本想跟著一起去，卻被程曦攔了下來。
“大哥一向穩(wěn)重，若是大哥留下來，定是眾人的定心丸。父皇那里就交給臣弟罷。”程曦輕聲道。
程曄聽了，猶豫了許久，才點點頭，道：“你去罷。也好在父皇面前盡一份孝心?！?p> 程曦點點頭，便帶著宋瑾跟著去了。
御醫(yī)診斷后從皇帝所處房間出來，一出門便見著二皇子夫婦，便是先見了禮道：“二皇子。”
“方才陛下才封了二殿下為太子，大人應當是喚太子才是?！彼舞谝慌蕴嵝训?。
“誒，此番不必如此拘于這些禮數(shù)?！背剃剌p斥了宋瑾，轉(zhuǎn)眼向著太醫(yī)，關切地問道：“不知父皇怎么樣了？”
“回太子殿下的話，陛下是心疾又犯了...”太醫(yī)聽了宋瑾程曦二人的談話，心中對程曦生出幾分敬意，便也沒有繼續(xù)滿著程曦皇帝心疾的事情。
“心疾？”程曦似是受了驚嚇，蹙緊了眉頭，急切地追問道：“父皇什么時候生的這種病？不知為何又犯了？”
“這都是老毛病了。殿下有所不知也是正常的，陛下嚴令禁止此事外露，知曉的人寥寥可數(shù)。”太醫(yī)嘆了口氣，又繼續(xù)道：“這些日子以來，陛下調(diào)養(yǎng)的很好，本是不應當再犯了的...今日陛下又犯不知是為何...”
“...”程曦想了許久，猶豫了一番才問道：“我一向是不識藥理的，敢問御醫(yī)大人，心疾之人可否食魚？”
“自然是可以的，吃魚還大有好處。”太醫(yī)答道，又問：“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說來慚愧...今日我與皇兄各自呈了一道菜給父皇，我呈的菜乃是西湖草魚。父皇今日被魚刺卡住了，還是多虧了皇兄見多識廣，讓父皇喝了許多醋，父皇才好些了的。不然，我也難辭其咎啊?！背剃赝葱募彩祝骸捌鋵嵨覅s怕父皇是因為我的過失才又加重了心疾的...唉，若是我也同皇兄一般體貼，呈上的是烤羊肉那般好下咽的菜式就好了?！?p> “太子殿下方才說什么？”太醫(yī)似乎是聽見了不得了的事情，連忙追問：“陛下吃了羊肉？又喝了很多醋？”
“是呀?！背剃乇惶t(yī)這一問問愣了，又木木地道：“父皇還贊賞皇兄的羊肉，吃了許多呢?！?p> “那可不得了啊，那可不得了。”太醫(yī)喃喃道：“老臣知曉陛下是為何心疾加重的了?！?p> “為何？”程曦聽見事情有些眉目了，便是追問道。
“羊肉本是大補之物，醋也是去病良品，可兩者是萬萬不可一同而食的。二者若是非要一同吃，那便是要害人心的。旁人或許不妨事，可是如陛下這般患有心疾的人，那可是大傷啊”太醫(yī)著急地解釋道。
程曦沉吟良久才問道：“敢問大人，皇兄可知曉父皇心疾之事？”
“大皇子殿下是知曉的?！碧t(yī)直接回答道，腦子中卻閃過一個念頭，忽然慌了神：大皇子一向是知曉陛下患有心疾，雖說羊肉與醋不可同食之法知之者鮮矣，可大皇子熟悉藥理，不會不知。羊肉是大皇子所呈，醋是大皇子所喂...此事關乎皇家顏面，太醫(yī)更不敢往下想了。
“我知曉了，多謝御醫(yī)大人?！背剃孛碱^緊鎖，道：“此事事關皇家子孫，還望大人務必守住秘密才是?！?p> “老臣知曉，老臣知曉?！碧t(yī)心里犯嘀咕，大皇子分明看上去孝順純良，怎么會做出如此不孝之事？難道真是與立儲之事有關？太醫(yī)嘆了口氣，暗道皇家險惡，父不為父，子不為子。
“我還有一事想要拜托大人?！背剃匾娞t(yī)神色有變，繼續(xù)道。
“太子殿下請講?！碧t(yī)道。
“皇兄此番是錯了，可就怕是一錯再錯，還望大人幫我，讓皇兄少見父皇才是?！背剃仡D了頓繼續(xù)道：“我若是去阻止皇兄見父皇，唯恐惹人生疑?！?p> “這是自然，太子且寬心，老臣會將事情辦好的?！碧t(yī)見程曦此時此刻還在替父兄著想，又反觀大皇子，心里嘆了口氣。太醫(yī)又想起程曦平日的好名聲，心中又生出敬意，又是聯(lián)想到如今程曦是太子，心中便是認定了這個未來的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