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天邊透出亮光。
縣衙門口集滿了人,人群中時而有哭泣聲時而有義憤的謾罵聲,也有惋惜聲。
而衙門大堂中跪著眾多男男女女,隨著“嘭”的一聲,程縣令敲響了驚堂木,他慢條斯理道:“近期失蹤少女案本官已查清,主犯已當場被誅殺,從犯黑大熊等人誘拐幼女判斬刑,三日后處斬。李富等人雖沒有直接參與誘拐,但知情不報,幫之掩埋尸體,念爾等改過態(tài)度良好,判徒刑三年…”
這黑大熊是蓮城有名的地痞,養(yǎng)了不少手下,近期失蹤的姑娘都是他幫陸罹訣拐來的,事情敗露了他自然是跑不掉的。
隨著程縣令的宣判落定,衙門外的百姓紛紛拍手叫好,而那些因他們而死去的女子家屬們則捶胸大哭,害死她們的人報應來了。
“肅靜,肅靜?!背炭h令再次敲響驚堂木。
“那些已經(jīng)被害的姑娘,本官也感到十分惋惜,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本官向上級為你們申請了體恤金,一會到師爺那領取?!?p> “青天大老爺啊?!?p> 門口不知誰喊了一聲,隨后眾人高呼了著,甚至有人朝著程縣令的方向跪拜著,來表達他們內(nèi)心的感謝。待他們得知了體恤金的數(shù)目時不由的又在心中感謝了一番,死了的領了三十兩,活著的十兩,這錢對于大戶家來說不算什么,可對于小門小戶卻是幾年的開銷了。
程縣令面對這樣的場景還是第一次,當官這么多年他雖然不算是什么正經(jīng)好官,可他也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此時面對百姓的激情高呼,像是喚醒了他體內(nèi)的什么東西,是了,是年少時那份為百姓某事的熱情。
曾經(jīng)的他也曾勵志做一個好官,為什么現(xiàn)在變了呢?
人群中一人悄悄的離開了,他上了一輛馬車,馬車一眼看去并不起眼,可識貨的人一看便知道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
“主子,判了,黑大熊他們?nèi)蘸筇帞?,李富他們徒刑三年,程縣令沒有說主犯就是東平侯世子?!痹獙毎褎倓偮牭降氖潞唵蔚恼f了一遍。
“看來是壓下來了,元奇那邊有消息了嗎?”顧云深問道。
“還沒有。”不過他想應該今晚就會有消息了,他那弟弟向來準時,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走吧,去王記糕點鋪。”這幾日言兒一直食欲不佳,他記得以前她最喜歡吃他家的蘇云糕了。
“是?!毕胫跤浖业母恻c元寶已經(jīng)滿口生香了,一會讓主子給他也買些解解饞。
夜色臨近,一輪杏黃色的滿月映在夜空中,似皎潔無瑕玉盤,極為明亮,行走在院內(nèi)的下人們在月色的照耀下行走自如。
此時南邊一處院落里,元寶正一臉滿足的吃著下午在王家糕點鋪買來的新品糕點。窗邊不知何時飛來一只信鴿,“咕咕”的叫著,元寶拍了拍手中的碎末,走了過去抓起鴿子取出字條。
“京中送來了?!痹獙殞⒆謼l遞給躺在軟塌上看書的顧云深后,又坐回去吃他的糕點了。
顧云深攤開字條,看著上面內(nèi)容,他眉頭一蹙,皇叔父居然這么輕易的就答應東平侯辭官了,這是他意想不到的,畢竟東平侯算是兩代老臣了。
當初皇叔父剛繼位根基還不穩(wěn),恰巧炎國又來挑釁,那時東平侯一人出使炎國,憑借他的膽識和善辯才平息了那場戰(zhàn)火。在他看來東平侯是有大才的,雖然平時他為人比較刻板,經(jīng)常為了一些瑣事和大臣們在大殿上爭的臉紅脖子粗的,但那也正證明他的忠心。
陸罹訣的事明明已經(jīng)瞞下來了,為何皇叔父還要答應東平侯的辭官請求,這是他想不通的,看來還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而這一切都得等他回京才能得知。
看來他該啟程了,還有六天就八月節(jié)了,在不回去母親該念叨了,想到母親顧云深臉上就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而沈玉這邊當青兒回來時手中拿著三十兩銀子,她將銀子分成了三份將屬于她們的那兩份遞了出來。
看著不明所以的二人,青兒便把在衙門發(fā)生的事情陳述了一遍。
讓沈玉沒想到的是還有銀子拿,沈玉迫不及待的打開錢袋,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古代的錢。
大大小小的銀塊,并沒有電視劇里面的那般光鮮,個別的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黑,有的上面甚至還有牙齒的輪廓,不過這也算是她穿越過來的第一桶金。
“有了這錢,就可以給我大哥娶媳婦了。”二丫也沒有想到還會有銀子,她家里并不富裕,她上面還有一個大哥,底下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她娘總念叨沒錢給大哥娶媳婦,有了這錢就可以找媒婆給他大哥找個漂亮的媳婦了。
“然后在給你找個如意郎君?!鼻鄡喝⌒Φ馈?p> “我才不嫁人呢。”二丫兩腮泛紅,跺著腳跑到床邊坐下,把放在床上的針線收攏摔到簍子里。
“難道你不想找如意郎君?”青兒掩嘴笑著。
“我們這樣還能嫁人嗎?”二丫望著窗外,眼神有些深沉。
青兒收起了笑容,是啊,女子的閨譽向來都是很重要的,雖然她們并沒有失去女子寶貴的東西,可世人不會這樣想,對于世人來說她們就是已經(jīng)被玷污了的女子。
“你這么好的姑娘怎么會嫁不出去?要是沒人敢娶你,去江城找我,我給你當媒人?!鼻鄡汗首鞑恢^續(xù)調(diào)侃著。
“好啊,我要是沒人要,我就去找你讓你給我找個高大威猛的好郎君。”二丫知道青兒是在寬慰她,她領情。
“你個沒羞沒臊的,剛剛還說不嫁人,這才一會就要個高大威猛的?!?p> 青兒笑的更大聲了,羞的二丫跑了過去,撓著青兒的細腰,惹得青兒直笑,直到牽扯到青兒肩膀的傷二人才停手。
“沒事吧?”二丫抱歉的問道。
“沒事沒事,我嚇唬你的?!眰陔m然有些痛,但青兒不想二丫擔心,她刻意的抬起了手給她看,不想血跡已經(jīng)滲透出來染紅了衣服。
“不行,都出血了,我得去找洛大夫來看看?!倍菊f罷便要出去。
“哎,別去麻煩他了,你去把藥拿過來,幫我換一下就行了。”
“不行,得去。”話剛落音二丫就像一陣風般的跑了出去。
青兒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這傷在肩膀,一會洛大夫來了,她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脫去衣服,上次已經(jīng)是不得已了。
“小玉,趁他們還沒過來,你趕緊幫我換了?!鼻鄡耗脕砑啿己退?,遞給沈玉。
沈玉點了點頭,這點小事對于她這個外科大夫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傷口之前處理的很好并沒有腐爛和紅腫,只有輕微的裂開,沈玉熟練的上了藥,然后用紗布重新綁好。
“沒想到你這手法還不錯?!鼻鄡狠p笑。
那是自然,想她當初實習的時候做的最多就是清理傷口,縫合傷口,纏紗布。
“你家在哪里?今天我?guī)湍銈兊怯浀臅r候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所以就沒有幫你寫。”青兒整理好衣服便問道。
她的家?沈玉表示我也不知道啊。
見沈玉搖頭,青兒也有些不明白,不知道沈玉想表達的是不知道還是沒有家。記得初見時她的衣著雖然不華麗卻也不是農(nóng)家女的裝扮,想來家里狀況應是不錯的。
“你可會寫字?”青兒繼續(xù)問道。
她會,可是是簡體啊,沈玉又一次表示無奈。
她沒有原主的記憶,對這里又不熟悉,也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她只能說自己沒有家了。
看清沈玉說的什么之后,青兒露出了憐惜的神色,沈玉沒有明說原因,她也不想問,怕問到她的傷心處,就只當是她家中遭難了。
“那你跟我回家吧,以后就當我的妹妹?!?p> 沈玉重重的點了點頭,雖然她和青兒真正相處的時間連一天都沒有到,但是她覺得她是個可以相信的人,跟著她回家應該會不錯吧。
不管怎樣,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以后的事以后再打算。
“洛大夫,你快些。”人未見到聲音卻先到了。
屋內(nèi)的二人聞言相視歡笑,隔著一面墻都能感覺到二丫的急迫和被催得焦急的洛川。
待洛川拖著傷腿站定在門口時,就看到笑的甚歡的二人,不是說很嚴重嗎?
青兒發(fā)窘的道出情況,洛川并沒有責怪,他雖為醫(yī)者也知道男女有別,他明白青兒姑娘的顧慮,二丫姑娘也只是關心則亂。
見沒他什么事了,洛川在二丫十分抱歉的目光中又拖著傷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