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昌文起早摸黑,在田間地里忙碌,梁花每天操持家中事務(wù),兩人配合得當(dāng),生活日復(fù)一日向前,向著即定的目標奔去。
這天天不見亮,黃昌文就起床,準備洗漱出門。
梁花想到冬天來了,家中的干柴備的不多,提議道:“你每天回來的時候順便撿點干柴回來?!?p> “好。”
黃昌文把這事記在心上,臨近回家時,就去山林里找干柴,在林子里穿來鉆去,突然發(fā)現(xiàn)有三根砍好的杉木,每根都有大碗粗細,五六米長,俱是上好的木料。
卻不知被誰砍在林間,黃昌文不及多想,馬上拿定主意,要把這三根杉木帶回家。
本想一口氣就杠回去,拿到肩膀上才發(fā)現(xiàn),這濕木看著不大,份量卻重,一次最多杠一根。
黃昌文想著早上回去帶一根,中午,下午再來一次就帶回去了。
到了家里,把杉木往地上一放,進屋就向梁花報喜道:“今天你讓我去找干柴,我給你找了一根大干柴。”
“什么大干柴?”
梁花跟著黃昌文來到外面,一看卻是一根剛砍不久的杉木,細聲道:“你去砍的?”
“我怎么可能去砍這個?!秉S昌文否定道。
梁花道:“不是你砍的,那肯定就是其他人砍的,你抬回來的時候被其他人看到?jīng)]有?”
“這我就不清楚了?!?p> “就只有這一根?”
“還有兩根?!?p> “那你就不要再管了,要不就給陳隊長反映一下,這肯定是有人偷棒棒,你直接就拿回家來,別人知道了肯定會說閑話?!?p> “說什么閑話?”黃昌文覺得又不是自己砍的,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
“我們不說別的,就是你從坡上抬回來這么好的一根棒棒,總有心紅眼黑的人吧,我就不信你們隊個個都是大公無私的正人君子,萬一他們?nèi)ヅe報你說你偷隊里的樹,你去哪里說理?”
“呵,我還就不信有這樣的人了。”
黃昌文不信梁花的勸告,中午回來時,又扛了一根,走下山,剛進入寨子,黃昌文就扯開嗓子喊了起來:“是哪個的棒棒落在了大巖上,沒人要我就扛回去了!”
如是反復(fù),走一路喊一路,一直喊到家門口。
梁花聽他不停嚷嚷,從屋里出來罵道:“你要死了,在板命嗎?”
黃昌文不解道:“我板什么命?我就是想讓隊里的人知道,我這是在大巖上撿回來的,是哪個的哪個就來拿回去,如果不是,我就拿回家以后總有用得著的地方?!?p> 梁花道:“見過傻的沒有見過你這么傻的。”
而黃昌文的呼喊聲,早就讓楊學(xué)新一家人聽到,這正是他們砍的杉樹。
事關(guān)楊有權(quán)的婚姻大事,他聽到黃昌文的喊聲時,就放下碗跑到院壩觀察,確認是自己家砍的樹,馬上回屋給父親報告。
“絕對沒錯,肯定是我們砍的?!?p> 楊學(xué)新道:“還真是怕啥來啥?!?p> 楊有權(quán)焦急道:“這有什么怕的,我看他也不知情,要不我們就去給他講明了,讓他還給我們?!?p> 楊學(xué)新罵道:“你懂個屁,你這直接和他要,不就向整個生產(chǎn)隊說我們的棒棒是偷的嗎?”
“那怎么辦?”
“這事你不管,一會我去找你大伯商量一下?!?p> 到了晚上,楊學(xué)新借著夜色來到楊學(xué)禮家,進屋卻看到汪財狗也在,問道:“汪隊長也在?”
楊學(xué)禮道:“還不為了你的事,你要不來一會我都得去你家?!?p> 汪財狗奇道:“怎么回事?這棒棒啷個會著黃昌文發(fā)現(xiàn)?”
楊學(xué)新解釋道:“都砍得差不多了,就是最后三根,昨天晚上砍完之后大家都累了,沒能一次性拿回來,本想今天晚上去拿的,卻不料著他發(fā)現(xiàn)了?!?p> 楊學(xué)禮道:“你沒有透露是你砍的噻?”
楊學(xué)新?lián)u頭道:“沒有,有權(quán)那孩子還想去直接要,著我說了?!?p> 汪財狗道:“沒有就好,那就按原計劃,明天一早我們就直接去要回來?!?p> “直接去要?”楊學(xué)新驚訝道。
汪財狗道:“對,就說是他黃昌文偷的,我看他敢不給。”
“那什么時候去?”楊學(xué)新道。
汪財狗笑道:“明天飯點,當(dāng)著他的面要,完事了直接搬到你家來。”
楊學(xué)新感謝道:“那就麻煩汪隊長了。”
汪財狗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p> 楊學(xué)禮道:“明天把文彬叫起一起去,你早上多煮點飯,抬回來就在你家吃飯。”
“好,吃飯沒問題。”楊學(xué)新又道:“那陳隊長那里要不要打聲招呼,我們直接就處理了,他會不會有意見?”
汪財狗道:“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明天你也不要出面,就我和文彬、學(xué)禮大哥去,一人抬一根,保證給你扛回來?!?p> 楊學(xué)新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如今年過五旬,平時又做的記工員的工作,還能扛動杉木嗎?心中不由有了一些擔(dān)憂。
楊學(xué)禮道:“你明天只管把飯煮起,三根杉木,保證一根不少。”
第二天,汪財狗三人卡著時間,來到黃家。
梁花正在煮早飯,見三人臉色不善,知道定是為棒棒而來,手中拿著鍋鏟指著堂屋道:“是不是來抬棒棒的,都在堂屋的,要拿就自己去拿?!?p> 汪財狗早就想找黃昌文的茬,機會難得,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厲聲道:“今天我們來,可不是抬走棒棒這么簡單,必須追究黃昌文偷盜集體財產(chǎn)的責(zé)任?!?p> “是嗎?”梁花看著三個大男人,卻無一點畏懼,說道:“那就去把公社的人叫來,讓他們好好調(diào)查一下是哪個狗日的砍的,拿賊拿臟,捉奸捉雙,沒證據(jù)就別亂開黃腔,小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p> 汪財狗面不改色地道:“說得好,拿賊拿臟,這棒棒不可能長腳飛到你家來,不是黃昌文砍的又是哪個砍的?”
有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楊學(xué)禮在一旁聽著,心中卻是十分著慌,這事真要整大了,楊學(xué)新家那一堆棒棒肯定瞞不住,最終調(diào)查下來,汪財狗或許是撇開關(guān)系,自己家人卻是逃不掉。
“萬一是大風(fēng)吹倒的呢?”梁花笑道:“楊大哥,你說對不對?”
眼前三人,除了汪財狗面黑心狠,城府極深,另外兩人都有憂慮之色,梁花何其聰明,馬上就明白這就是一丘之貉,否則也不會結(jié)伴前來。
雖然她不在坡上做事,也常走家竄戶,與人閑聊,早就聽說楊學(xué)新家二小子要結(jié)婚,目前就卡在新房上。
如此推斷,定然是楊學(xué)新家偷的集體的杉木,她便拿話試探楊學(xué)禮。
楊學(xué)禮故作鎮(zhèn)定道:“昌文家的,你倒是會開玩笑,不管怎么說,這是集體財產(chǎn),昌文也不能直接往自己家里拿,對不對?”
“那也不能看著集體財產(chǎn)在坡上日曬雨淋的爛著,是不是?”
梁花看著三人,心道,有理走遍天下,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