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眾人便看向驛站外面,只見一個前途無量的胖胖男人,走進驛站。他那本來光滑的額頭布滿汗珠,時刻不由一笑,提給男子一盒抽紙,男子連忙用雙手接過,用紙匆忙擦擦額頭的汗,一邊擦一邊道歉道:“對不住,對不住時刻大人,耽誤大人睡覺了。都怪這李老頭,非得在朋友那喝酒,耽誤了?!?p> 看見眾人好奇,恍然道:“忘了介紹,我叫楊湃是地府的包打聽,專門負(fù)責(zé)帶人接現(xiàn)世的親人,剛剛那老頭叫李山伯,是地府有名的醉鬼?!?p> 這時郝吉澤有些諷刺道:“原來是個醉鬼,孫婆婆也是可憐,好不容易等來自己丈夫,沒想到丈夫還是死性不改。”
楊湃卻一臉嚴(yán)肅的打斷了郝吉澤的話,說道:“小姑娘,我比你年長幾歲,就不客氣了,自稱你哥了,湃哥有句話奉勸與你,永遠不要評論別人的家庭,所有一切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p> 還沒等到郝吉澤辯解,楊湃便講述了他知道的一切,這也是他在一次和這醉鬼酒后知道的。
在那個亂世的年代,她是一個大戶人家小姐,天資聰穎,十里八鄉(xiāng)都是其追求者,而她眼高于天,導(dǎo)致她年過雙十也沒有嫁出去,而他只是她家的一個佃戶,對于她是甚至想都不敢想。
而亂世終究是亂世,變化無常,她家被亂匪盯上,終究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她的父親也就是一家之主也因此落了殘疾,變賣家產(chǎn),遣散佃戶,他帶著女兒家室去投奔遠方親戚。
而從此他便對于她音訊全無,那個年代也是賭博的年代,而賭局不是你想不想?yún)⒓拥模悄隳懿荒苴A的問題,搏一搏單車變摩托,而他也是有些賭性,在家務(wù)農(nóng),卻不止看老天的臉色,而且還得看人的臉色,但是很顯然人的臉色多半不好看。
所以他在認(rèn)為有幾把力氣時,便從戎了,這么些年也是跟著這個打那個,跟個那個打這個,他也是當(dāng)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逐步混到一個小領(lǐng)導(dǎo)。
而他再次見到她時,她早已為人婦,她的丈夫據(jù)說是某高級將領(lǐng),也是他們當(dāng)年投靠親戚的大兒子,倆人可謂郎才女貌,他見到她,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
再之后他一直未結(jié)婚,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他覺得他這種討老婆,純粹讓老婆提心吊膽,不如不去。
后來國戰(zhàn)結(jié)束,爆發(fā)內(nèi)戰(zhàn),他當(dāng)然選擇勢力較大的一方,但是結(jié)果卻令人瞠目結(jié)舌,不過他很快投降,成為勝利一方,繼續(xù)當(dāng)自己的小領(lǐng)導(dǎo)。
他們的第三次見面是在建國后,她在馬路上突然顫抖的倒在地上,而他正負(fù)責(zé)巡邏,一眼認(rèn)出她,并將其扶起,后來了解到,她的丈夫因為是高級將領(lǐng),并且有錯誤在戰(zhàn)斗中不幸被擊斃,而她得到消息郁郁寡歡,很快染上煙癮,將所有積蓄敗光,而今天在大街上不巧煙癮犯了,強忍導(dǎo)致昏厥。
他沒有說什么,講她送回家中,只是此后經(jīng)常去她那里,后來幫助她戒掉了煙毒。
然后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新婚那天,他感覺此生無憾了,覺得這一生也許就會這么平平淡淡的過去,然而后來的一些錯誤,卻導(dǎo)致她要被批斗,他那肯畢竟她早已被煙毒掏空了身體,生孩子那天差點都沒有挺過去。
最后結(jié)果導(dǎo)致他丟掉了現(xiàn)在的職位,一起被批斗。而后他的脾氣變得火爆,經(jīng)常斥責(zé)她,每天醉生夢死,她也還是每天溫柔伺候醉酒的他,絲毫沒有不耐煩的神色,而在平反時他高興大醉一場便去世了。
郝吉澤聽到這沉默不語突然說:“你說李山伯是不是后悔了?”
眾人沉默不語,這時楊湃卻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他這么說,我原以為是他后悔了,后來又查了查卻發(fā)現(xiàn)另有隱情?!?p> 看到眾人眼光又聚向他,他解釋道:“其實他并不后悔,只是發(fā)現(xiàn)她在經(jīng)歷過這些事以后,雖表面上沒有說些什么,但是眼神里總是透露著愧疚甚至有絲死意,他不知如何開導(dǎo),最后只能用笨方法,故意搞事情麻煩她,讓她如同還賬般,還他的恩。以減輕她的愧疚?!?p> 楊湃說道這里不由自鳴得意,畢竟他覺得這件事除了他知道,別人都不會理會這個酒鬼。
這時郝吉澤卻反駁道:“那為什么,死后還要這么做?難道這一輩子賬還沒還清?”
楊湃不僅有些語塞,時刻卻在一旁提醒道:“李老伯陰壽過了嗎?”
楊湃想了想,突然一拍腦門,對著郝吉澤說:“對了,原來是這樣,這位李老伯其實陰壽早已過了,本應(yīng)入輪回或者在地府任職,但是地府人嫌棄他是醉鬼,不愿讓他任職,所以他只能入輪回,但他好像死活不愿意,竟然選擇了重回地獄受苦,一開始我們也覺得他可能真不愿去輪回,現(xiàn)在”
“現(xiàn)在看來他是在等孫婆婆,而他之所以醉醺醺也是怕她知道后又心懷愧疚,所以才這么醉?!焙录獫裳a充道。
楊湃一拍腦門:“對對”,然后哈哈大笑。
“妹子,你現(xiàn)在覺得剛才那個話,說的對嗎?”楊湃擠眉弄眼看著郝吉澤。
郝吉澤一甩頭:“那我也不喜歡醉酒的男人?!比缓蟮闪艘幌纶w駑力,見趙駑力還是一臉茫然,又氣急踢了他一腳,然后轉(zhuǎn)身回去,趙駑力連忙跟了過去,而且大聲說道:“我從來不喝酒。”
人生就是這樣,沒有什么生死狙擊,只是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沒有誰對誰錯,只是在一起互相忍讓。
時刻走出驛站,將楊湃送走,便回身看看大黑和阿三,又將團團踢掉的被子重新蓋上,然后拿起竹笛吹奏起來,笛聲越傳遠遠,越傳越悠長連綿,穿入千家萬戶的睡眠之中。安撫著那一個個睡夢中孤寂的心,也安撫著時刻的心。
遠方的你還好嗎,我真的有些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