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彧眼前一陣恍惚,似是看到那個梳著雙髻的小女孩兒趴在地上,艱難的抬頭沖著他咧唇輕笑,那笑卻因為疼痛而變得扭曲。
女孩兒原本光潔的額頭上滿是汗?jié)n,身下的血跡蔓延成一灣淺壑,粉嫩如櫻的唇角溢出一縷血線,妖嬈的蜿蜒而下。
他的雙目仿若也被眸中慘烈的景象染的血紅。
此時境況,竟是像極了當年。
仇彧心中驀然升起一陣強烈的心悸,好似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要離他而去,不由得緊緊抓住眼前人纖細的手腕。
緊緊的抓著。
好似這樣就能帶給他足夠的安全感:“丞相,朕后悔了,你不能死!不能!”
時醴盯著被掐出痕跡的手腕,到底還是沒有掙扎,或者說,她已經(jīng)沒了掙扎的氣力。
“呵呵,怕是要讓陛下失望了……”時醴勾唇輕笑,方才還氣息奄奄的人此刻卻好似突然有了精神。
仇彧心中不詳?shù)念A(yù)感卻越發(fā)濃烈:“丞相,你這是什么意思……”
話一出口,仇彧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嗓音的艱澀,不由得怔了怔。
“臣今日過來,就未曾想過要活著回去,”時醴的語調(diào)堪稱輕柔,看向仇彧的雙眸亦是溫和的不像話:“為了防止陛下反悔,臣自己先掐著時辰服了毒,眼下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轟——”仇彧懵了一瞬,腦中仿若有驚雷炸開,令他短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時醴喉間發(fā)癢,終于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將寡淡的白袍染的妖艷斑駁,支離破碎。
“為什么?”仇彧見狀猩紅了眼,嘶啞的嗓音好似透著悲鳴,“朕已經(jīng)知道錯了,我不該懷疑你,你連個彌補的機會都不愿意留給我么!”
仇彧膝行上前,將時醴緊緊攬在懷中,慌亂的抹去她嘴角的血漬,從來穩(wěn)重的手此時卻止不住的顫抖:“丞相,你好好活著,朕什么都答應(yīng)你,朕會做個好皇帝的……”
到底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
看著仇彧這般絕望的姿態(tài),時醴縱然素來冷情,心中還是不免有些觸動。
但箭在弦上,她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宿主,情緒還不太夠,要不然你把當年的事跟他講講?]
“呵呵?!睍r醴直接冷笑出聲:“缺德玩意兒!這最后一單搞完,再有虐天道寵兒的任務(wù)別找我,爺要去度假!”
[好的,宿主。]
在心里跟系統(tǒng)懟了一通,時醴心中順暢不少,暗自醞釀一下情緒之后,就著仇彧的懷抱虛弱的倒在他懷里。
時醴的胸腔因為呼吸不暢而劇烈起伏著,宛若一尾擱淺的魚,無力的癱軟在仇彧懷中,猩紅的唇角無聲動了動:“湊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仇彧死命眨眨眼,將要涌出的淚霧咽了回去,順從的附耳湊近時醴唇邊。
“冷,冷宮,玲,玲瓏,是我……”
斷斷續(xù)續(xù)的幾個字眼,卻好似抽盡了時醴渾身的氣力。
蹙起眉頭,索性直接閉上了眼。
時醴面若金紙慘白如雪,若非起伏微弱的胸膛,險些以為這是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