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在我們去過的地方與你告別
連續(xù)幾日的陰雨天氣,把人們都困在了家里。泉清鎮(zhèn)的這個年初過得不是很利落。即便如此,陳楓和王佳琪還是依舊天天到孟家來,和孟夕夏、孟冬正一起,四個人就待在房間里看書聊天,或者玩四人游戲。
“明天會天晴嗎?”孟夕夏趴在窗下的沙發(fā)上,看著一滴又一滴的雨被風吹著,不停打落在窗戶玻璃上,發(fā)出噼噼啪啪的響聲。她想在出國前再去山上,坐在大楓樹下,和陳楓一起,再看一眼泉清鎮(zhèn)的藍天白云。
“應該會吧?!蓖跫宴髯谏嘲l(fā)邊的地毯上,舉起她的手機給孟夕夏,“你看,手機天氣預報上顯示了明天是晴天啊。”
孟夕夏轉身接過手機,認真看著,然后自言自語似的說:“真的誒,明天是晴天。”
“都下快一個禮拜雨了,天要再不晴啊,我都快發(fā)霉了。”王佳琪接回孟夕夏遞還給她的手機,然后整個上半身倒在沙發(fā)上,一副無聊至極的樣子,埋怨著這持續(xù)不斷的陰雨天,“我真的很不喜歡下雨天,一出門就濕噠噠的,難受死了。”
“你們說這一滴一滴的雨砸在玻璃上,疼不疼?。俊泵舷ο睦^續(xù)趴在窗下看雨聽雨。
孟冬正和王佳琪一樣坐在地毯上,手里拿著一把尤克里里,隨手彈撥著簡單輕松的旋律,在一旁調侃孟夕夏道:“作家,你又詩興大發(fā)啦!”他手里彈撥出的旋律倒是和打在窗戶上的雨滴聲搭配得很。
“雨又沒有生命,怎么可能知道疼呢?”王佳琪倒是很認真地用自己的想法回答了孟夕夏提出的問題。
陳楓坐在孟夕夏書桌前的椅子上,看她看雨。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銈冎肋@首詞嗎?”孟夕夏聽著窗外噼啪的雨聲,念誦完這一首詞,面朝窗外輕聲細問。
王佳琪也跟著孟夕夏一起,趴在窗下聽雨,回答:“我讀過,是宋代詞人蔣捷的吧,講的是對人生三個不同階段的感慨。我挺喜歡的。”
“真好!”孟夕夏感慨的話只有兩個字,讓王佳琪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意指什么。
“什么真好?”王佳琪問。
孟夕夏轉過身體,盤腿坐在沙發(fā)上,面對著大家,回答王佳琪的問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個人的一生應該有少年、壯年和老年三個階段,能夠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去經歷完這三個階段,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孟夕夏仰靠在沙發(fā)靠背上,沒有看任何人,而是眼望著房間天花板中央垂掛下來的那盞水晶吊燈,面帶微笑,接下去的樣子仿佛是她在自說自話,“只有順利經歷了人生的每個階段,才能像詩人那樣有發(fā)出人生感慨的機會啊?!?p> 孟夕夏的話,在她面前的三個人都聽懂了。這是她在表達對自己生命能夠健康持續(xù)下去的期待,或許里面還藏著一絲絲對未知的迷茫吧。但她的表情看上去又是那么的堅定和淡然。孟冬正理解地看著她。王佳琪擔心地看著她。陳楓的表情和孟夕夏一樣,看著她的眼神釋然而又堅定。
陳楓走到孟冬正旁邊坐下,從他手里拿過尤克里里,然后開始彈起前奏。孟夕夏松開盤曲的雙腿,從沙發(fā)上順勢滑到地毯上,挨著王佳琪坐,正面對著陳楓,雙手抱著膝蓋,下巴擱在手臂上,抬眼看著陳楓和他在琴弦上不停地有節(jié)奏地躍動的手指,等待傾聽他將要唱的歌。
舒緩輕柔的前奏結束,陳楓開口唱,滿眼里裝的都是孟夕夏:
“雨下整夜
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葉
跟我的思念厚厚一疊
幾句是非
也無法將我的熱情冷卻
你出現(xiàn)在我詩的每一頁
雨下整夜
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
窗臺蝴蝶
像詩里紛飛的美麗章節(jié)
我接著寫
把永遠愛你寫進詩的結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
在孟夕夏看來,下雨天從來不是一件糟糕或者會讓她討厭的事情,相反的,對她來說,雨天和晴天一樣,都是她能夠看到的風景。她喜歡可以自由出門看世界的晴天,看花看草看樹看葉,看藍天白云,看大千世界。她也喜歡可以待在屋子里靜心感受自己心神思緒的雨天,品味那些在雨天或是因為雨天而寫出的詩詞歌賦,沉醉在引起她共鳴的古今中外千萬人心的情感世界里。客觀外在的大千世界和映照在心底的大千世界,分別在晴天和雨天在她的面前舒展鋪開。
一早醒來,孟夕夏看見有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里透進房間,欣喜不已。她迅速起床,把窗簾完全拉開,好讓陽光最大程度地跑進她的房間。洗漱好從浴室里出來,孟夕夏拿起放在書桌上的手機,撥了陳楓的電話,然后走到窗邊,站在窗前閉眼仰臉,沐浴著陽光。
在電話接通的第一秒,孟夕夏就聽到了電話那頭陳楓的聲音。她驚喜地問:“你怎么接得這么快?已經起床了嗎?”
“是啊,起了?!标悧鞯穆曇艟拖瘳F(xiàn)在照在孟夕夏臉上的陽光一樣,讓她覺得溫暖舒服。
“那你趕緊來我家吧!我們吃完早飯一起出去逛逛?!泵舷ο囊驗榫眠`的陽光而顯得輕松快樂。
“好,那你下樓吧。”陳楓在電話那頭笑了。
“嗯?你已經來我家了嗎?”孟夕夏說著,快步小跑趕緊下樓。一下樓梯她就看到了已經坐在餐桌上的陳楓。他們兩個對視笑著,一起把電話掛掉。
孟夕夏開心地走到陳楓身邊坐下。陳楓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讓她感受到他們之間的默契,這種默契就是陳楓對她的懂。陳楓無時無刻都在讓她感受到,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都被他裝進了眼里和心里。這樣的陳楓,怎么能不占據(jù)她整顆心?怎么能不讓她更堅定更有力量地去完成她即將面對的,對生命的挑戰(zhàn)呢?
“爸爸媽媽,今天天氣好,我想和陳楓一起出去玩一天,我們晚點回來行嗎?”孟夕夏帶著一臉喜悅,征求正在同桌吃飯的父母的意見。
“當然行啦!你們倆自己出去注意安全?!标悶懘饝诟赖馈?p> “好!”孟夕夏開心應道,然后對陳楓說,“一會兒吃完我們就走?!?p> 陳楓看著今天格外高興的孟夕夏,點頭笑應。
“你今天想去哪里?”陳楓牽著孟夕夏走出家門,沿著小區(qū)小路向外走,問道。
“嗯,”孟夕夏思考著,然后回答,“我有好多地方想去。我想去小鎮(zhèn)上逛逛,我還想去山上。”
“那我們先去小鎮(zhèn)上走走?”陳楓問。
“嗯,好!”孟夕夏抬眼對他一笑,同意。
法定的春節(jié)假期已經結束,各行各業(yè)都已基本復工。小鎮(zhèn)上的各家門店也都已經陸續(xù)開張,再過幾天學校也就開學了。
孟夕夏和陳楓一起走進小鎮(zhèn)隨意逛著。他們走著最熟悉的那條路線,沒一會兒就走到了學校門口。假期里他們沒有進入過學校,只是偶爾出來玩時經過而已。但此時,孟夕夏果斷地拉著陳楓走進學校。
孟夕夏和陳楓沿著樹林間的石子小道,偶爾穿到樹林和教學樓之間的校道上,又偶爾穿到樹林和湖之間的石板路上,一直慢慢地邊走邊看。因為連續(xù)幾天下雨,校園里的這片湖水上漲了不少,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整片樹林也都時不時會有附著在樹杈間的雨水掉落。
黏著在樹枝間的雨珠就像是清晨濃重的露水,在不經意間滴落到孟夕夏和陳楓的頭上,或是滴落到他們的脖子上然后滑進身體里。每當有樹枝間的積水掉落到孟夕夏和陳楓的身上,在感受到雨水滴落身上、滑進身體里冰涼的同時,他們也會因為涼意忍不住打一個激靈。
于是孟夕夏和陳楓心照不宣,自然而然地玩起了游戲。當他們穿行在樹林間時,他們會特別留心仰頭看著樹枝間將要掉落的水珠。他們把這片樹林想象成了和敵人戰(zhàn)斗的戰(zhàn)場,樹枝間紛紛落下的水珠就是敵人對他們的攻擊。躲避開水珠就代表著他們成功避開了敵人的襲擊。陳楓緊緊地牽著孟夕夏,他們現(xiàn)在是彼此唯一的最親密的戰(zhàn)友。他們一邊關注著腳下濕滑的路面,一邊留心著頭頂。面對掉落的水滴,側身躲避、扭動身體、跳躍、用手攔截,他們像兩只快樂的兔子,在樹林里一路向前,一路敏捷靈動。只要兩人當中有一人躲過了從樹枝間落下的水滴,另一個人就會跟著一起雀躍不已。如果兩人同時躲避開水滴的襲擊,那他們就一定會歡呼擁抱,像是完成了一項偉大任務。
當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時,不是所有一起做的小事都可以變成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嗎?而如果幸運的話,相愛的兩個人同時都擁有一顆童心,且難得的想象力不減,那么看似平常的事情不僅會變得有意思,更是會升級成為一件趣味橫生的事情吧!
孟夕夏和陳楓此時在樹林里玩耍嬉鬧的青春笑容,完全不遜色于掛在天上的那輪太陽的光芒,和它一樣閃耀得讓整片樹林熠熠生輝。
他們一路玩著笑著來到了蝴蝶園外。入冬以后,蝴蝶園里的蝴蝶越來越少,到最后幾乎都不見了蹤跡。雖然溫室里溫暖如春,但李爺爺告訴他們,生命是無法跳脫出大自然的法則的,如果想要刻意違抗自然規(guī)律,那樣結果反而可能會適得其反。而蝴蝶的生命規(guī)律就是會在冬天消失不見。不過沒有關系,等到春天來臨,它們自然又會在溫室里面重新翩然飛舞,更會在百花叢中盡情紛飛。
即使蝴蝶園里不再有蝴蝶飛舞,孟夕夏也愿意再進去看看。因為她見過蝴蝶翩飛的場景。從進入蝴蝶園的第一次起,那一只只美麗的蝴蝶,這因那一只只靈動的小生命而熱鬧的蝴蝶園,就已經深深印刻在了她的腦海里。哪怕是站在空蕩蕩的蝴蝶園里,她也能夠想象到春天到來后,無數(shù)只美麗的新生蝴蝶在蝴蝶園中的花朵上、枝丫邊、藤蔓四周飛舞的熱鬧景象。
“要進去看看嗎?”陳楓問道。
“嗯?!?p> 陳楓幫孟夕夏推開溫室的扇葉門,跟在她身后陪她走進去。
此時的蝴蝶園的確冷冷清清,沒有了之前那般熱鬧充滿生機的景象。先前盛放的花現(xiàn)在已經凋落,只剩枝丫為等待春天到來靜靜地蓄勢。原本枝葉生長茂盛的藤蔓也已變得光禿,沒有綠葉覆蓋的藤枝就像是沒有穿衣服,光溜溜的棕色裸露在空氣中。園里更是見不到一只蝴蝶的蹤影。
“陳楓,你說蝴蝶冬天都到哪里去了?”孟夕夏蹲在地上,看著平貼在土壤上一只死去蝴蝶的尸體問道。
“大概都回到土里去了吧?!标悧髋闼黄穑自谒磉吇卮?。他也看著那只貼在土壤上的蝴蝶尸體。
“就跟落紅化作春泥重新護花一樣?!泵舷ο泥哉Z。
“嗯,不是說生命都是從大地上來嗎?”陳楓伸手輕輕去觸碰他們眼前那只黃斑蝴蝶的尸體,像是對自然生命的總結,說道,“生命從大地中來,結束后又回到大地當中去,等到來年春天,又從大地上重新出現(xiàn)?!?p> “是啊!”孟夕夏對陳楓這話表示贊同,然后加以補充說道,“植物是這樣,動物也是這樣,人也是這樣?!?p> 陳楓收回手,看著孟夕夏笑著說道:“當然了,人也是動物嘛?!?p> 孟夕夏側頭笑看他,那笑容中分明帶著深意。
“怎么啦?怎么這么看著我?”陳楓看著孟夕夏笑看他的表情和眼神,似是想要看進他的身體里去。
孟夕夏挪動身體正面對陳楓說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時候開始對生命有這么深刻的思考了?你不是不喜歡去想這些生命啊,人生啊之類的話題嗎?”
陳楓雙手輕輕捧住孟夕夏的臉,湊近直視她的眼睛說道:“還不都是被你傳染的嗎?你整天想這想那什么都想,反正我也沒什么事,就陪你一起想咯?!?p> “呵呵呵呵!”孟夕夏跟著陳楓一起站起身,面對他用調侃的語氣說道:“我發(fā)現(xiàn)你真的很有悟性誒。你可能怕是個天生的哲學家哦!”說著還沖陳楓調皮地眨眼睛。
陳楓非常配合孟夕夏,一本正經地接她的話說道:“嗯,既然我們的大作家這么認可我,我一定會繼續(xù)加油努力,再多看點書,多思考人生,爭取向著哲學家邁進!”說著話的同時,陳楓舉起一個拳頭在胸前做出加油努力的姿勢,他眼睛看著孟夕夏,用一種尋求認可的巴望眼神。
“嗯,非常棒!只要你繼續(xù)加油努力,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說著孟夕夏踮起腳尖,伸手在陳楓的頭上輕拍幾下,像個前輩長者指導晚輩后生的模樣,模仿老者,笑容慈祥地說,“小伙子,加油啊!”
“好嘞!老婆婆!”
“哈哈哈哈!”兩個人都會心地笑了起來,他們爽朗恣意的笑聲飄蕩在整個安靜的蝴蝶園里。
離開蝴蝶園,走出學校,孟夕夏忽然想起了什么,拉著陳楓沿回家的路往回走。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陳楓問。
孟夕夏不回答,走了一小會兒,她拉著陳楓在一家店門口停下。
“啊——”孟夕夏滿臉失望。她想再和陳楓一起拍張照片,但是這家復古的舊照相店門上卻還掛著停業(yè)的標牌。
陳楓摟著孟夕夏的肩膀安慰她說:“沒關系,等下次有機會我們再來嘛。”
孟夕夏嘟著嘴看著陳楓,帶著失望的表情撒嬌道:“今天天氣這么好,我就很想跟你一起拍張照片啊。而且今天就只有一次,下次再拍就不是今天啦!”雖然這樣說,但她也知道照相店沒開門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走吧,我們繼續(xù)再看看?!标悧鳡恐鴿M臉不樂意的孟夕夏繼續(xù)往前走。他知道孟夕夏很少拍照,這點他們兩個完全相同。他也知道她喜歡這家復古照相店,因為喜歡那種用膠卷洗出來的照片的質感。而他也一樣。孟夕夏覺得很失望,當然陳楓也覺得很遺憾。
因為人生不就是這樣嗎?當給你快樂和美好的同時,偶爾也會丟一個或大或小的遺憾給你。
陳楓側低著頭,注視著孟夕夏說道:“下次,下次我們一定要再來好嗎?”
過去了的遺憾的事情太多,不能總抓著不放,繼續(xù)要往前走的路,才是更值得期待的。孟夕夏又恢復了今天一直的好心情,點頭答應:“好!”然后跟在陳楓身邊,繼續(xù)往前走。
陳楓和孟夕夏隨意穿行在小鎮(zhèn)的街道里。這里看看那里逛逛,不知不覺已到中午。
“餓了嗎?你想吃什么?”陳楓問。
“我們去你第一次請我吃東西的地方吧?!泵舷ο男ρ勰曣悧?。
陳楓故意裝出完全不記得的樣子說道:“我第一次請你吃東西的地方,是哪兒啊?我不記得了?!?p> 孟夕夏湊近陳楓佯裝生氣地逼問:“真的不記得啦?”
他們正好走到一個路口,陳楓帶著孟夕夏左轉,繼續(xù)走了幾步,然后指著手邊的這家店表情冷靜地問道:“你說的是這兒嗎?”
孟夕夏一抬頭,刻著“時光咖啡屋”的招牌就在眼前,才知道剛才陳楓都是在故意逗他。她看陳楓一臉得逞似的笑容,也被他逗笑了。
“歡迎光臨!”店員看到他們兩個進來,熱情地打招呼。
孟夕夏和陳楓一起走到點餐臺。當孟夕夏看著餐牌上名字五花八門的各色菜品,中式的,西式的,酸的,甜的,辣的,不知道該挑選什么時,陳楓已經幫他們倆的都點好了。因為這家店是以前陳楓每天解決自己午餐的地方,所以基本上店里的每道菜他都嘗過。好在他了解,也省去了孟夕夏的選擇困難。
孟夕夏和陳楓找了一個窗邊角落的位置坐下,服務員幫他們端上來兩杯水。
“你不是那個以前經常在我們店里吃午餐的帥哥嗎?”送水上來的服務員看著陳楓問,表情顯得挺高興。然后她又看向孟夕夏說道,“你不是那個在我們店里畫花,沒帶錢又不知道路的小姑娘?”
孟夕夏的圖像記憶力非常好,對于不常見的人,她可能很快會忘記他們的名字,但是只要她見過就都會記得他們的臉。她記得這個服務員就是第一次來這家店時招待她的那位。
孟夕夏呵呵笑著回答:“是啊,是我們。”
服務員的話被孟夕夏肯定以后,就像對待常來的老顧客那樣,比剛才更熱情了。她對陳楓問道:“這位帥哥以前天天來我們這吃午餐,好像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見你來了。是覺得我們店的飯菜不合你胃口,換餐廳了嗎?”
“有更好吃的地方了。”陳楓語氣雖然平淡,但表情神色還算有些溫度,因為他說的話是回答服務員,但他說話時看著的卻是孟夕夏。
陳楓到現(xiàn)在也還不是很喜歡被陌生人搭話,自然也更不喜歡跟陌生人解釋自己在哪吃飯的問題。他的回答對于服務員來說簡單之極,而且會讓服務員產生一種他找到了一家比自家餐廳更好吃的餐廳的誤解。而孟夕夏聽得出也聽得懂,這是陳楓對她的另一種表白。
“是哪家餐廳比我們家還要好吃?您能不能告訴我,我也去看看學習一下?!?p> 就像是父母對待孩子,自己的孩子自己怎么嫌棄都行,但是如果被別人嫌棄了,那當父母的就一定不會好受,甚至可能還會沖上去找別人評理。大概這位服務員現(xiàn)在的心理就是這樣。
或許她不一定有多么喜歡自己工作的這家餐廳——當然她也可能是很喜歡這里的——當她最開始問陳楓問題的時候,可能只是出于寒暄,但是陳楓的話卻激得她很想繼續(xù)追問。
“沒有啦,他在家里吃飯。”孟夕夏解釋道,不想讓服務員繼續(xù)打擾他們。
“哦,呵呵!”服務員用笑掩飾自己略微的尷尬,“的確沒錯,家里的飯是更好吃。那您二位稍等一會兒。”服務員離開。
服務員剛走,陳楓就對孟夕夏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問道:“吃完飯我們上山?”
“嗯,好?!泵舷ο奶鹦貞?。
江村云
本章小論:親愛的,你會如何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