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紹番外
他很快搬了新家,A市的CBD,寸金寸土的地方,永不落幕的繁華。
至于舊居里的一切事物擺設(shè)如故,甚至放置碗碟的順序也是如此。
獨角獸圖案在櫥柜靠右的第一格,童話森林圖案的在第二格,后面依次是北歐風格的和日式和風陶瓷。她喜歡那些美好的器具,她說看到這些可愛的圖案,飯菜都變得更加可口,食欲也跟著好起來。
他幾乎不回去。
他早前去過一次,便有了再也不去第二次的想法。
因為那里,全都是她。
他走進臥室,那張柔軟的床上有他們二人的甜蜜時光。
在某一次被他折騰到后半夜時,累到不行的念沈?qū)μ彀l(fā)誓,她要是再和周紹同床共枕她就是一只豬。
他很干脆的說好。
于是第二天清晨,當倦意濃濃,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的念沈撞到神清氣爽的他時,他自然地摟住她,在她嘴唇上輕啄了一口。
“昨晚沒有睡好嗎?”
得意洋洋的囂張氣得念沈直跺腳。
他當時哪里知道,這個小笨蛋晚上數(shù)羊真的從一數(shù)到了九百九十九,卻看不到他留的門。
她早就習慣在他懷里睡覺,一個人怎么睡得著。
他還特別喜歡教她打領(lǐng)帶。那一抹低頭的溫柔繾綣,讓他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他總是借機逗弄她,趕上她心情好的時候,她什么也不說,嘴巴快抿成小魚兒,認真研究的樣子可愛至極。領(lǐng)帶最后都快扎成一朵花蝴蝶,她還是學不會。
他笑她:“你到底會不會?”
焦躁的她沒了耐心,撒手不系了。
“那你找別人去!”
周紹從后面圈住她,“生氣了?”
念沈等著他哄。
“傻瓜,不找你,我找誰?”他咬她的耳朵。
念沈忍不住咯咯地笑。
“討厭!”
他把她推倒在床,“還有更討厭的。”
她連連求饒,“我系我系還不行嗎?”
周紹三下五除二扯掉領(lǐng)帶,“晚了?!?p> 當然遇上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念沈是一句話也聽不進去的,收緊領(lǐng)帶的力道陡然加大,只聽得他悶哼一聲。
“再說話我就勒死你!”
明明是殺傷力極強的一句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就像是在撒嬌。
再這樣我就生氣啦。
他第一次覺得,張牙舞爪的小獅子生起氣來,也是這么靈動可愛。
客廳的沙發(fā)上有她親手做的兩對抱枕,上面是他們的親密合照。
手指觸及的軟棉,他的神情霎時溫柔。
“這樣不管誰來,他們都會知道,你是我的,阿紹是念沈的?!?p> 她懷里抱著抱枕,傻傻的笑。
他再次坐下來,身邊卻沒有她。
花瓶里的鮮花沒人打理,已經(jīng)快要枯萎了。
“念沈,念沈,來一下?!?p> 才挨著沙發(fā)坐下的她咬牙切齒。
“又干嘛?”
她氣鼓鼓的叉著腰,像個小企鵝一樣站在臥室門口。
那天他叫她不少于10次,不是幫著做這個,就是忙著做那個。
每次就卡在她以為要休息的當口。
“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p> 他敲了敲她的額頭,“小笨蛋,你才發(fā)現(xiàn)嗎?”
她頓時又變成氣鼓鼓的企鵝。
在家里,念沈總喜歡撲騰著往他身上掛,特別黏人,他柔柔的眼波無奈的說,要做什么?
她軟綿綿的撒嬌,“要親親要抱抱?!?p> 他搖著頭說不行。
她嘟嘴:“為什么不行嘛?”
“就是不行?!?p> 她總會使出她的殺手锏,搖著他的胳膊,楚楚可憐的望著他,“行嘛行嘛,我就要阿紹嘛,親親嘛好不好?!?p> 小朋友的撒嬌能力每每讓周紹原地投降。
他一手扶著額頭,不由失笑。
不行不行,呆在這里太容易想她。
他很快從舊居里出來,其實他心里清楚。
她不光活在他的記憶里,還活在他現(xiàn)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里。
驅(qū)車返回酒吧的路上,他放了一首歌,歌名叫做《Alpha》。
他只為念沈一個人唱過。
I will never let you go
Until the sun's be taken
And you know that time is coming
Let it show
I can really feel your pain
You were hiding in the moonlight
Said no one has a next life
Let it go
I will never let you go
Until the sun's be taken
And you know that time is coming
Let it show
I can really feel your pain
You were searching in the moonlight
Said no one has a next life
Let it go
他記得,他在無邊夜色里娓娓唱出這首歌時,念沈哭了。
無論發(fā)生什么,我永遠都不會讓你離開,除非太陽毀滅,末日降臨。
她崩潰的那個夜晚。
周紹把她緊緊抱在懷里,“念沈,別把所有都藏在心里,說出來,說出來就好了?!?p> 念沈的眼淚一下子涌出來,所有的委屈和難過隨著哽咽的哭聲終于流露。
她掩著面,從先前的壓抑,慢慢地一點一點爆發(fā),最后變成嚎啕大哭。
“不要……不要看我,求求你別看……”
抑郁時期的她十分敏感和脆弱。
“如果我們沒有在A市相遇,你會想要找到我嗎?我要你的實話。”
她蒼白的臉上是失去光彩的眼睛。
她的問題來得太過尖銳,他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她,他最大的失誤就是當初離開她。
他的沉默讓她更加篤定內(nèi)心的猜想。
愛情這種東西最會自欺欺人。
周紹心疼不已,“如果以前我對你的愛只有五分,現(xiàn)在我比十分還要多一分。念沈,我不敢用十分的愛去在乎一個人,因為……如果她一旦離開,我就沒有了余生。”
淚水打濕了她的眼眶,她閉上眼睛靠著他的肩上。
她的聲音細如蚊蠅。
“阿紹,我好累,讓我歇歇吧……”
他埋在她的發(fā)絲間,一滴淚悄無聲息滑落。
幾日不出房門,埋頭寫作的她每次寫完就撕,紙簍里的稿件堆成小山。
“我這里啊,進不去東西!”
她頹然的指著腦子,眼神空落,像失了魂魄一樣黯淡。
他心疼得要命,卻又束手無策。
他惟一能做的,就是陪伴。
回到1937,有人交給他一個快遞,署名是程念沈。
是一張明信片。
阿紹:
見字如晤,你最近過得好嗎?生意再忙也要記得按時吃飯,巴馬的夜晚靜謐安詳,我很喜歡這里,它讓我找到童年的記憶。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寄明信片,也是最后一次了,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分別,所以一張明信片也沒有為你寫過,我總以為,我們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共度。
我想對你說很多話,但已經(jīng)不合時宜了。阿紹,愛你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勇敢的事情,我確信,這樣的愛一生不會有第二次。
當我擁有你時,我無比懷疑愛。
當我失去你時,我無比相信愛。
我終于明白愛不是鎖住一輩子,而是成全。
謝謝你,用你的愛成全了我。
他從頭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字一句的反復,目光微顫。
他忽然想起許薇姿說過的那句話。
“阿紹啊,長大后你就會明白媽媽為什么會這么做。如果你也愛上一個人,你是愿意的。”
他愿意,且甘之如飴。
他把明信片收藏在抽屜的某個角落,也一并收起他的心。
情愛的心思只夠用在一個人身上。
他偏愛念沈,所以全都給她了。
他整理好西服上的未攏好的手帕,握著酒杯緩緩走出。
他最終還是回到了那個清冷的世界,燈紅酒綠,虛與委蛇,不過重拾一遍而已。
不過今夜,又是怎樣的名利是非場呢?
第一次來1937的BJ女青年環(huán)顧四周,看到書架上的擺放的全是程念沈的書。
她好奇的問身邊的男士,“全一人兒的?”
男士細細的品味美酒,搖頭表示不知情。
新來的調(diào)酒師好奇地向前輩打聽。
“小城哥,那是誰???”
年長一點的調(diào)酒師熟練的卡酒,回瓶,耳釘不時的閃耀著微光,聽到這句話,他的眼皮抬了一下,“她?”
隨后,桀驁不恭的人突然笑了,“她是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