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無盡虛空之中,閃爍著無數(shù)光芒片段。那上面一段一段,上演著毛吉百世的記憶。只是不知為何,這里面事無巨細(xì),什么都有,但偏偏就是少了……關(guān)于黑獄的記憶。
盧蘭亭身處此間,抬頭望著四周,一臉愕然。
不是說這小子年歲十幾?哪來這么多……
古怪!有趣……盧蘭亭來了興趣,選中其中一段,然后投身而去。
一處空寂暗沉的大殿,四周紗帳飛舞,盧蘭亭邁步走去。
只見中年模樣的毛吉,一身冠冕正坐在龍椅之上。
毛吉似乎看不見盧蘭亭,正拿著一柄匕首,一臉悲愁。
“朕……愧對天下子民?!?p> 隨著毛吉自戕,盧蘭亭也退出這段記憶。
再次立在一片虛空,盧蘭亭似乎……若有所思。
嘴角一勾,輕笑道:“小子,你可藏好了哦?別讓我逮到嘍!”說著,盧蘭亭再次投身,飛進(jìn)一處片段。
……
…………
不知過了多久,盧蘭亭有些疲憊。
再次站在虛空中,望著四周的片段,盧蘭亭干脆破口大罵,“哪有這么玩的?!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東西?王八蛋……折騰老子不成?!趕緊出來!”
“客官拿好了,您的肉!三錢二兩,一分不少?!?p> “畢子,智者多慮何解?”
“老夫?qū)幩?,不愿從賊!”
“大河決堤,臣有治水之策,可安百姓?!?p> “弟兄們,固守城池!堅持住!”
四周無數(shù)的片段聲音響起,更似在嘲笑盧蘭亭。
見此,盧蘭亭脾氣頓時上來,牙關(guān)一咬,再次投身進(jìn)去。
這一次,是一處山林。
少年模樣的毛吉正在劈砍柴木,揮汗如雨。
盧蘭亭習(xí)慣性上前,仔細(xì)觀察。
而毛吉則目不斜視,只顧一斧一斧,劈砍柴木。
這時,遠(yuǎn)處一貌美女子緩緩現(xiàn)身,來到毛吉身前,“可愿成仙?”
“不愿?!泵掌鸶^,垂頭沒有去看女子的面容。
那女子聞此,便默默離去。
這一幕,怎么看都有些詭異。
盧蘭亭就這么跟著毛吉,一路回到山村之中。
一路上父老和睦,談笑有親。
來到一小院之中,毛吉伸手關(guān)上院門,完全沒有理會門外的盧蘭亭,或者說是看不見。
盧蘭亭也不惱,縱身一躍,就進(jìn)到小院之中。
“哥哥!你回來了?”一少女歡喜走出屋子,幫著毛吉卸下一身木柴。
“嗯,改明哥進(jìn)城賣了柴,給你買衣裳?!泵獙櫮缫恍?,然后無視盧蘭亭,繞過他的身軀,將木柴放到一側(cè)。
接下來幾日,毛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十分普通,沒有一絲波折。
盧蘭亭站在屋外,想了想,然后雙眼一閉,再出現(xiàn)便是那處虛空之中。
微微皺眉,正欲前往下一處,忽然雙眼一凝,似是想起什么。
于是望著面前正在劈柴的少年畫面,再次進(jìn)入。
少年目不斜視,劈砍木柴。
而盧蘭亭則不同以往,上前開口道:“小子,你能看到我對嗎?”
毛吉眼神未動,仍在一斧一斧,劈砍木柴。
見此,盧蘭亭嘴角一勾,徑直伸手擋在了斧子前方。
雙手握斧,毛吉終于裝不下去。默默收起了斧頭。
“咱爺倆,聊聊?”盧蘭亭笑道。
毛吉低著頭,緩緩搖搖頭,“沒什么可聊的,前輩走吧,別管小子了?!?p> 聽著清晰的話語,盧蘭亭頓時大笑,“我就知道!不是你出不去,是你不想出去!哈哈哈,被老子……咳咳,被老朽逮到了吧!真不知道你小子遇見了什么事,哪來這么多記憶,讓老朽可是一頓苦找啊……”
聽著老者的碎碎念,毛吉擦了擦汗水,來到另一處,繼續(xù)劈砍。
盧蘭亭心情大好,銜著草根,瞇眼道:“怎么了?去外面當(dāng)劍主不好玩?躲在這作甚?”
劍主二字一出,毛吉劈砍的動作一凝,然后繼續(xù)揮下。
見這小子不理會自己,盧蘭亭也不惱,“是碰到什么事了?有什么想不開的,跟老朽說說唄,怎么說……我也是你宗主長輩呢?!弊詈筮@句話,盧蘭亭帶著幾分揶揄。
果不其然,只見毛吉雙手一頹,扔下斧子。
來到盧蘭亭身邊,毛吉皺眉道:“小子想問,在這里與在外面有什么不同?”
不同?盧蘭亭一怔,理直氣壯道:“當(dāng)然不同!外面是真,這里是假!你能躲在這里多久?剛剛那個少年是你妹妹吧?怎么,她死了?”
“沒有。”毛吉搖搖頭。
“那你在這作甚!”盧蘭亭猜錯了,頓時一臉愕然。還以為是他妹妹死了,不肯舍棄親人執(zhí)念。
“后悔了?!泵ь^看了看天,喃喃道:“挺后悔修仙的。就這么當(dāng)一輩子凡人,跟自己妹妹好好活著,也挺好。井底之蛙就井底之蛙吧,不知道天有多大,也就沒那么多事?!?p> 不知毛吉的意思,盧蘭亭撓頭困惑。
“到底遇見什么事了?愛恨情仇?利益糾葛?還是什么,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怎么開導(dǎo)你?”
“宗主看了我百世記憶,覺得我還有什么放不下的?”毛吉笑道:“就是因為看開了啊,看得太開了。左右都是一輩子,為何不讓自己輕松些?就在這生老病死,又有什么不可以?”
“那你妹妹呢?她還在外面吧。不管了?跟一個假的在這過一輩子?”
“給她找了個好宗門,應(yīng)該能過的不錯?!?p> 看著毛吉一臉淡然的神情,盧蘭亭突然嗤笑道:“別裝了!臭小子嘚瑟什么?你這所謂的記憶先不提真假,加一塊,也不見得有老…朽活得長!還在老子面前裝?”
臉上一松,毛吉低低一笑,“瞞不過宗主。其實也沒什么,就是突然覺得累,想在這歇歇。過幾天就出去了?!?p> “你這是躲避,逃避!”
“我躲什么?逃什么?”
“那名女子吧?”
毛吉直視盧蘭亭,皺眉道:“小子不知宗主何意。”
“其實……剛見那女子的時候,我就覺得熟悉。現(xiàn)在想起來了,我……見過?!北R蘭亭咧嘴道:“那可是個……神秘人物啊。你的記憶,你的這些應(yīng)該都是拜她所賜吧?”
沒有開口,毛吉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