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楚行依舊不緊不慢的跟在見崎純身后走著。
他們已經(jīng)走了四個多小時了,雖然見崎純的步伐還沒脫離新嶼市管轄的地界,路邊時不時也能看到破舊的路標(biāo),但楚行已經(jīng)無法確定自己到底身處什么地方了,只知道附近有個人丁稀少的小山村。
現(xiàn)在兩人正走在一條山間的石板路上,從身邊那附著著紅色漆塊的鳥居,楚行能看出這是一條參道,一條因神社無人打理而荒廢下來的參道。
見崎純和之前一樣依舊是閉著眼行走,即使是漫無目的行走了數(shù)小時的當(dāng)下,見崎純的身體似乎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疲勞,她依舊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在參道的中央。
皮鞋與石板碰撞間發(fā)出的聲音,混合著微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如同一首怪異的旋律在這條小小的參道上回蕩著。
見崎純身后6米的地方楚行正貼著參道的邊緣走著,他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曾經(jīng)看過在參道上人只能走側(cè)邊的說法,因為中間是神靈行走的位置。
雖然很多人都說那不過是為了避免沖突而假托于神的言論,但持續(xù)跟蹤見崎純這個怪異的存在數(shù)小時后,對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楚行也不由得在意了起來。
此刻他心里充滿了煩躁的感覺,總有一種想要大聲喊叫的沖動。這不僅僅是長時間一無所獲所帶來的郁悶,更多的還是未知所帶來的恐懼。
這數(shù)小時里他思考過太多的可能性,不僅只是見崎純走在參道中間這一情況,就連之前身體虛化與自動避讓等行為,他的腦海里都做出了眾多猜測。
面對這種完全沉默一言不發(fā)默默行走著,如同背景板一樣自然的怪異存在,雖然最開始的時候心底確實感到松了口氣,但隨著時間流逝自己的大腦開始活躍起來,不安也越積越多。
這種無法判斷對方的意圖的感覺,著實讓楚行有些焦慮。特別是在后半途中完全沒碰到半個人影,地面也浮現(xiàn)出若有若無的霧氣,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偏離了人間的擔(dān)憂更是從未停止過。
但無論他到底在思考什么,又從蛛絲馬跡中腦補出了什么情報,走在前方的見崎純都沒有停下過腳步。
既不像他解釋也不像他肯定,只是一直向著前走著,邁著毫無變化的步伐向前前進(jìn)著,就好像能一直走下去一般,直到世界毀滅為止。
只是這條坡道終歸是有盡頭的,越過不知是第幾個鳥居后,一片開括的空地出現(xiàn)在楚行眼前,這就是這個破舊神社的神域了。
這是一塊位于半山腰的平整空地,鋪著石磚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依附著山體的本殿前,圓木制成的玉垣已經(jīng)有不少朽壞了,無人修整的樹木有不少已經(jīng)跨過了邊界,扎根到神域里的碎石地上了。
鳥居左側(cè)的手水舍已經(jīng)坍塌了,從楚行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塊用青色巨石開鑿而成的蓄水池,空地的中央數(shù)對石燈籠也被推到在地上,而見崎純此刻就停留在空地中央抬頭看著星空。
見崎純的身邊站立著一名身穿歐洲貴婦禮裙的女子,此時正歪著頭打量這從參道上冒出半個身體的楚行?!芭堆剑瑳]想到還有另一名客人也跟過來了呢。”
這是一名穿著純白維多利亞式禮裙的女性,頭上戴有裝飾著蕾絲的遮陽帽,紫色的長發(fā)隨意的披散在背后,半遮住面孔的紗巾下露出了艷紅的嘴唇,手里握著一根有些不符畫風(fēng)的文明棍。
畫著精致妝容的貴婦在滿月下歪了歪頭,以一種詠嘆般的語調(diào)說道:“可是我只準(zhǔn)備招待一名客人呢,這位先生你能不能轉(zhuǎn)身就此離開呢?”
“如果你能告訴我,你打算對這個少女做什么的話,也許我能考慮一二?!背型A粼谌肟谔幊谅晢柕馈?p> 貴婦掩著嘴輕笑了幾聲,一臉理所當(dāng)然的回答到?!白匀皇钦写腿死玻褚刮視煤谜写@名客人的,所以你這個礙事的人能馬上離開么?我可不記得邀請函上有你這樣的一號人?!?p> 楚行冷著臉沒有回答按照歷史來看,如果今天自己沒有跟上來,那么見崎純就會消失在之后的歷史里,而這個貴婦打扮的女性是特意在此地等待見崎純的。
那么見崎純的失蹤就和眼前這個貴婦打扮的女性脫不了關(guān)系,現(xiàn)在唯一不清楚的也就只有這個貴婦到底是什么身份這一點。
常規(guī)考慮的話這種打扮的話有可能是吸血鬼,見崎純雖然有被魅惑的跡象,但虛化的表現(xiàn)卻不像是吸血鬼能做到的,魔女或者是某些更加難以猜測的生物可能性更高一點。
“如果你這里能夠乖乖離開的話,我還能補償你一二。就算是用身體補償也無妨哦?!笨粗鵁o動于衷站在原地的楚行,貴婦用拿著文明杖的手扯了扯胸前的布料,一只手微微垂下扶住細(xì)瘦的腰間,低伏身體露出一點瑩白的肌膚誘惑性的說道。
“抱歉,我可不是什么勇士,就算關(guān)了燈也不行?!背欣湫α艘宦晹嗳痪芙^了貴婦的提議。
貴婦疑惑著皺了皺眉頭,似乎并沒有聽懂楚行到底說的是何意,但他拒絕的態(tài)度卻看得一清二楚了。
“看樣子不像是會乖乖聽話的好孩子呢?!辟F婦嘆息著用一臉惋惜的神奇看著楚行?!凹热徊荒芎煤脺贤ǖ脑挘蔷?。”
貴婦的話音還沒落下,楚行就腳下發(fā)力迅速向旁邊竄了過去。
砰!
只見貴婦原本扶在腰間的手不知已經(jīng)握著一把銀色的手槍,手槍的大部分區(qū)域依舊籠罩在貴婦那寬大的袖口里,只有一截短短的槍管伸了出來冒著一縷青煙。
“你是什么地方的野猴子么?”貴婦不滿的看著楚行。
楚行面色微妙的瞟了一眼貴婦握在手上的手槍,在貴婦擺出那個誘惑性的姿勢之時,他就已經(jīng)全身繃緊留意著周遭的狀況了,但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遭到槍擊。
難道說真的是時代變?就連這些怪異的存在也開始拜倒在火器的石榴裙下了?
“你的看家本領(lǐng)就是這把手槍么?”楚行咧嘴嘲笑到,雖然手槍對他來說還是相當(dāng)危險的,但起碼嘴上的氣勢不能輸。
面對楚行的嘲諷貴婦沒有任何回答,抬手對著楚行身處的位置不斷開槍射擊。
砰!砰!砰!
伴隨著底火激發(fā)后的爆炸聲與彈殼跌落在地面的脆響,楚行在那片小小的范圍里反復(fù)騰躍著,等到貴婦把所有子彈都打空,也沒能打中楚行一槍。
一般來說在2人相距不過十米的距離的情況下,稍微有點射擊基礎(chǔ)的人都不可能射偏,但楚行的動態(tài)視力與神經(jīng)反射能力在虎之器的加持下,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種難以想象的高度。
他能夠看到貴婦每一次槍口所瞄準(zhǔn)的地方,也能判斷出子彈的大致落點,雖然有些勉強但依靠他超群的身體素質(zhì),他能夠完美的閃開每一顆子彈。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想必都還不知道子彈對我竟是如此的沒有威脅?!笨吹劫F婦射空子彈楚行直立起身體扭動著脖子,發(fā)出卡啦卡啦的聲音爽朗的笑了起來。
“如果你能掏出一把自動步槍的話,我也許還會顧忌一二,手槍這種玩具就算了吧?!弊炖镎f著囂張的話語,楚行的身體卻繃的更緊了,為了更加迅速的閃避之后到來的攻擊,楚行的精神沒有絲毫放松。
“嘖,沒想到這種地方還有一個異種來攪局?!笨粗谢顒咏罟堑臉幼淤F婦厭惡的低罵到,隨后把射空了子彈的手槍丟到一邊。
“既然你也是異種,那么我就直說了。這個女孩今天一定要死在這里,如果不想惹麻煩的話趁早滾吧??丛谀阋彩钱惙N的情況下,我可以當(dāng)做沒見過你?!?p> “可是我對背后的事很好奇啊,我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了一點?!背羞肿煨Φ劳瑫r雙手展開,全身發(fā)力讓肌肉高高鼓起。
他此時的外形本就是一個肌肉發(fā)達(dá)的肌肉男,此刻全身一用力身上的肌肉頓時有如活過來一般在肆意扭動著,如同數(shù)百條蛇被禁錮在人形口袋里一般。
這當(dāng)然不是他設(shè)定的肌肉男有著神奇的效果,而是他借助無垢之體對肌肉的操控能力模擬出來的表象而已。
雖然他把躲子彈說的很簡單,但躲子彈這件事對他來說其實并不輕松,讓自己的肌肉看起來既可怕又惡心也是他作戰(zhàn)的一環(huán),如果對面被這一身肌肉嚇到,自己退縮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惡心的肌肉棒子?!辟F婦一邊低罵著,身體往前一踏手里的文明棍如同刺劍一般直奔楚行的胸前,這一刺雖然來勢迅猛,但還在普通人的范疇以內(nèi)。
楚行眼神一凝腳步往前一墊,貼著文明棍側(cè)身一拳砸向了貴婦。雖然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握住文明棍,但貴婦在體能差距這么大的情況下還能用出這一記攻擊,如果不是大腦有問題的話,那就是文明棍上有貓膩。
看著楚行側(cè)身閃過文明棍向著自己一拳砸下來,貴婦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她左手微微一旋,頓時文明棍上就猛的燃起了大火。
貴婦的動作很快但楚行的反應(yīng)更快!
他原本對貴婦的行為就早有提防,怎會忽視這種以文明棍為中心的小機關(guān)?他原本砸向貴婦的拳頭猛的橫掃,蓄意之下動作竟比之前還快了數(shù)分,竟后發(fā)先至的打在貴婦那握著文明棍的手腕上。
在他的巨力下貴婦的手瞬間就被砸斷了,整個人都被砸的飛了出去,身體重重的甩在倒塌的石燈籠上,但就算是腕骨被砸的粉碎性骨折,貴婦也沒松開手里握著的文明棍。
雖然楚行的應(yīng)變已是極其迅速了,但那突然燃起的火焰依舊點燃了他的背心,就連他自己都能聞到一股隱約的肉香。
楚行面不改色的把還在燃燒著的背心一把扯了下來,隨手丟到一邊。
“居然還有火耐性,這還真是麻煩呢。”貴婦用一只手支撐著身體緩緩的從石堆里爬了起來,歪著頭看著楚行胸前因高溫而壞死的肌肉頗有些無奈的說道。
即使手腕被打的粉碎性骨折,身體也與僵硬的石燈籠撞到了一起,但貴婦的臉上竟沒有絲毫不適的神色。
一邊說著她手里文明棍的火焰也蔓延到她手掌上,原本被楚行打的如同破抹布一般吊著的手掌,在火焰中迅速的修復(fù)了起來。
貴婦頭上的遮掩帽不知何時飛了出去,此時就連紫色長發(fā)的位置也有些奇怪,貴婦伸手抓著自己的頭發(fā)開始調(diào)整了起來。
“你是帶假發(fā)的?”看著貴婦調(diào)整頭發(fā)的樣子,楚行不由得出聲問道。
面對楚行的詢問貴婦理所當(dāng)然的點了點頭。“是啊,不帶假發(fā)的話,你見過有紫色頭發(fā)的人么?”貴婦一邊調(diào)整著自己的假發(fā),一邊隨口回答了楚行的問題。
“既然我的咒具已經(jīng)暴露了,那么我們就開始正式廝殺吧,雖然我的衣服不太適合戰(zhàn)斗,不過要處理你這種無名之輩估計還是不成問題的?!?p> 調(diào)整好假發(fā)后貴婦就把手里的文明棍拋向了楚行,同時身體一伏就向著楚行沖了過來。
楚行腳下微動一塊石磚就破空而起,與文明棍撞到一起,巨大的動能帶著文明棍遠(yuǎn)遠(yuǎn)的飛了出去。
還沒等楚行回過神來應(yīng)對開始沖刺的貴婦,隨著石磚一起飛出數(shù)米的文明棍就在空中炸裂開來,化作一團(tuán)亮堂堂的大火球。
“你已經(jīng)知道我咒具的名字了么?”貴婦看著火球的方向輕笑到,同時停下了才還沒邁出幾步的沖刺,橘紅色的火光映照著她單薄的身形?!斑€是說你只是比較謹(jǐn)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