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頤唏噓道:“風水輪流轉啊,轉瞬就到季貴嬪被人凌人侮的時候了?!?p> 冒綠用石臼搗著花瓣,很是高興:“活該她使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
“哎,可未必是她使壞,我倒覺著這下藥的主意太蠢,一日就露出馬腳?!?p> 方景頤忽然想起了那日的芍藥宴,嫣嬪被陷害使得蕭嬪小產,雖最后抽身而出但最后到底是失了寵愛,婉妃一黨受到這樣的打擊怎么會不去報復呢?
今日季詩薔被罰一事,恰巧告發(fā)她的就是嫣嬪,會不會就是婉妃一黨對淑妃一黨的報復?
想到這里,方景頤心頭一跳,難道蕭嬪失子竟然是淑妃一黨的手筆?
蕭嬪不是別人,她可是淑妃的親妹妹啊,淑妃連她都容不下么!
方景頤想了好一會兒,斟酌著語句道:
“你想啊,李貴人是以歌喉取悅于上,對于季婕妤來說雖有威脅,但又不是火燒眉毛,怎至于在李貴人盛寵之時攘其纓呢?你說這宮里有誰最想壞了她的嗓子成為那獨一無二的存在呢?而且別忘了那日芍藥宴上,淑妃力薦李貴人,這說明李貴人已經是淑妃的人了,季婕妤對淑妃忠心耿耿怎么會作出自折羽翼的事情……”
冒綠直爽,但卻不笨,想了好一會兒,瞪大了眼道:“小主,您是說……”
方景頤“噓”了一下,“我也是亂猜的,說不定全錯了呢,咱們心照不宣嘛?!?p> 花無百日紅,一個花園里出現了兩朵一樣俏的花,總會被人拿出來作比較的,可不就是有一朵要被掐掉么,這同一山不容二虎是一樣的。
嫣嬪原是歌女,靠著一副好嗓子才讓皇上恩寵于她,這下出現了一個歌喉更吸引皇上的李貴人,說她不著急不記恨肯定是假的。更何況她與季貴嬪合不來,早早的就被貼上了婉妃一黨的標簽。
不過李貴人也著實有些能耐,能讓季詩薔的幾分恩寵蕩然無存,顏面掃地,只是不知她的嗓子能不能恢復了。
微雨過,小荷翻,榴花開欲燃。
盛京的暮春里,榴花開的最灼灼。
彼時綠意如同濃云,密密的栽滿偌大的盛京,榴花卻蕊珠似火,開的一片艷麗濃華,比之同期欲頹的深淺桃李,更多出一份朝氣蓬勃。
所以暮春的榴花尤其被人所鐘愛,但凡是家里有幾個閑錢的,無不想買上一簇給院子里添點新意。
明華宮交蘆殿,住的是恩寵優(yōu)渥的婉妃。
中庭之間,數盆榴花與夾竹桃相映成趣。
更妙的是,花竹之間放置了幾個白玉缸,數頭朱魚漫游其中,笨笨重重的,琉璃珠般大的眼,不顯呆滯倒帶著幾分歡快,急迫的往上涌,搖著尾巴吮去丟下來的魚食。
婉妃一舉一動都是優(yōu)雅,就連拋魚食,也比旁人多了幾番風流。
她擦了擦手,柔柔的開口:“朱魚素日不曉事,只吃一事掛在心頭,才這樣豐腴?!?p> 嫣嬪陪著她喂魚已有片刻,聽她終于出聲了,笑道:“段襲香生的比旁人都要康健,想來也是一樣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