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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之主

第八章 線索

潘多拉之主 陳芷晴 3674 2020-03-14 09:00:00

  科考隊員們返回“赤城號”的時候,心情都有些沉重。

  他們是滿載而歸的,可誰都高興不起來,沒人想過回程會成為傷心之旅,被他們丟棄的實在太重。救生筏緩緩地駛離海灘,那些島民全都圍攏在海邊,就像一座座石雕一樣,看著象征著希望的小船逐漸遠(yuǎn)去。

  其實救生筏上的科考隊員也在看著他們,可這種“看”是偷偷摸摸地,他們不敢正視那一張張漸漸變得模糊的臉,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或在間或地一瞥間從心里告別。然而不知為何,那些瞪得大大的眼睛卻清晰得仍在眼前,那些絕望與怨恨的視線仿佛無視了任何物理定律,穿越了一切距離,深深地刺在他們的心上。

  每一雙眼睛都是虧欠,這也許將成為他們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們……會怎樣?”一名女隊員忍不住問。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其實早已有了答案,因為顯而易見;但它也永遠(yuǎn)不會有答案,因為答案太沉。

  “我們到家了。”張昀指了指前面。

  龐大的母艦在視野中越來越大,巍峨的艦身仿佛一道鋼鐵城墻從一端延伸到另一端。雖然張昀很不愿意把這里叫做“家”,家這個名詞是用來形容能夠給人安全、溫暖的地方的,而不是這么一堆冷冰冰的鋼鐵。但不得不承認(rèn)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成了他們的“家”。

  救生筏被甲板垂下來的纜繩緩緩絞了上去,留守的隊員開始幫忙把淡水和糧食卸下來。大家都不說話,工作在沉默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一名留守隊員蘇南在抬著水桶時忽然打滑了一下,險些失手把桶打翻,幸虧關(guān)鍵時刻楊帆托住了。

  “你不能小心點嗎?”

  楊帆兩眼冒火,其實不止是他,每一個上過海島的隊員心里都憋著一股憤怒。

  憤怒于無力。

  “不就是手滑了一下嗎?”蘇南也嗆了起來。

  楊帆一瞪眼,正要發(fā)火,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頭。

  “你們兩個跟我來一下?!睆堦赖卣f,說完就往艦橋的方向走去。

  楊帆和蘇南無奈,也只好跟上。

  ※※※

  艦橋。

  若把軍艦比喻成一個人的話,那么輪機艙就是軍艦的心臟,管系則是血管和神經(jīng)系統(tǒng),而艦橋則是軍艦的神經(jīng)中樞——大腦。

  這里是操控航行和指揮作戰(zhàn)的地方,不過“赤城號”的這顆大腦設(shè)計得有著局促。并不算大的空間里堆滿了大小設(shè)備,還要分出指揮室和駕駛室,擁擠得有點壓抑。

  不過楊帆卻覺得,這種壓抑其實是來自面前的那個人。

  張昀把自己深深陷在椅子里,隔著桌面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已經(jīng)好一會兒了,這種眼神讓他惴惴不安。他不由得看了蘇南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也在看他,兩個人都從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不祥的預(yù)感。

  楊帆終于受不了這種壓抑,第一個開口了:

  “對不起,館長。是我的錯!”

  他把身體挺得筆直,好像還在部隊里面見上官似的。

  “哦?”張昀把視線集中到他身上,“你錯在哪兒了?”

  楊帆回答:“我不該發(fā)脾氣罵人,所……”

  “不不不,是我太不小心?!碧K南連忙把責(zé)任搶了過來。

  能夠看到一場爭執(zhí)這么快消弭自然是件好事,張昀也暗暗松了口氣。

  楊帆和蘇南的矛盾其實由來已久,蘇南是標(biāo)準(zhǔn)的富二代,過去在單位里總是橫著走,楊帆為此一直看不順眼,后來他們據(jù)說都喜歡上了李錦惠,這個矛盾就更激化了。

  因此出現(xiàn)這種爭執(zhí),張昀并不意外,但如今大家都在一條船上,他不希望有人破壞這個隊伍的團結(jié),所以剛剛他一句話也沒說。

  其實不說話也是一種領(lǐng)導(dǎo)藝術(shù),它可以造成一種心理上的威壓。你不說話,你的下屬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們看不懂,看不透,看不明,就會愈發(fā)覺得敬畏;你不說話,你的下屬就會猜測,會恐懼,這往往能達到你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過張昀叫他們來艦橋倒不是為了打壓。

  他從抽屜里拿出那沓厚厚地操作手冊,丟到了二人面前:

  “我打算把你們調(diào)入駕駛臺,這是我在艦橋找到的航母操作指南,我需要你在一個月的時間里搞懂它。”

  “館長!”楊帆和蘇南同時吃了一驚,“您不怕我們把船帶溝里?。俊?p>  “我相信你們能夠勝任二副和三副,畢竟在我們這些人里,你們的測繪是最好的?!?p>  “可這里又不是地球,既沒有經(jīng)緯度,磁場也不一樣,您這是在趕鴨子上架啊~!”

  “我也是那只被趕的鴨子,”張昀擺手打斷,“我也想舒舒服服地坐在辦公室里喝茶看報紙,我還懷念我那把紫砂壺——那還是去年到BJ開會的時候琉璃廠淘的。我們都不專業(yè),可我們在這兒了。”

  他一邊說,一邊又把島民送的地圖塞進了二人手中。

  蘇南轉(zhuǎn)頭和楊帆對視了一眼。

  “我有個問題,館長?!彼f,“因為相信您會帶我們回家,所以我猜我們不需要學(xué)習(xí)這些,對嗎?”

  “我的確說過帶你們回家,”張昀道,“但遺憾的是……如果你們不能學(xué)會開船,我們就回不了家?!?p>  “我不明白……”

  “看看這個你就明白了?!睆堦腊岩粋€DV擺到了桌上。

  蘇南和楊帆微微一驚:他們都認(rèn)得這個DV,這是當(dāng)時進入沉船后,因為考察工作的需要,由劉志強負(fù)責(zé)拍攝的。

  “DV是我在劉志強的背包里找到的,你們還記得我們當(dāng)時為什么要進沉船嗎?”張昀問。

  蘇南而楊帆不約而同地點頭:“當(dāng)時小陳說發(fā)現(xiàn)了奇怪的東西?!?p>  “事實也的確如此?!睆堦赖?,“我找到陳曉的時候,他正在研究它——那是一個金色的盒子,我想你們應(yīng)該還記得?!?p>  他們的確記得,那盒子造型古怪,它的頂端四個角落伸出四根銀色圓柱,每側(cè)盒面都雕刻著一個怪異的符紋——看起來就像是一件古董,根本不可能是一艘戰(zhàn)艦上該出現(xiàn)的東西。

  最關(guān)鍵的它幾乎是嶄新的——海水幾乎沒有對它產(chǎn)生任何侵蝕作用,和四周銹跡斑斑的沉船格格不入。

  “我懷疑我們會穿越到潘多拉來,就是這個盒子造成的??赡銈兛纯催@個?!?p>  張昀打開DV,畫面上的他們已經(jīng)全部昏迷在地上了,DV也掉在了地上,然而因為突發(fā)性的狀況所以劉志強沒來得及關(guān)閉它,它依然在拍攝,而且角度正對著那個金色的盒子。

  但下一個瞬間,盒子突然不翼而飛!

  蘇南和楊帆都驚呆了。

  “這怎么可能?!”楊帆忍不住失聲叫了起來,“好好的東西怎么會突然消失?是不是拍攝中斷的原因?或者錄像被剪輯了?”

  張昀搖頭:“你看時間?!?p>  畫面上,金色盒子最后出現(xiàn)的時間是02:31:45;而02:31:46的時候它就不見了,時間延續(xù)得嚴(yán)絲合縫,根本沒有任何中斷或者被剪輯的痕跡。

  “我只能說……有人在一秒鐘的時間里拿走了它,而且他的速度很快,以至于DV根本捕捉不到他?!睆堦莱谅曊f道。

  但這怎么可能?

  “館,館長……”蘇南咽了口唾沫,“您這個……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你是在告訴我是‘閃電俠’拿走了它?”

  “也許是魔法?!?p>  “魔法?”

  “連穿越這么離奇的事情都發(fā)生了,‘魔法’這兩個字還值得你們驚訝么?”

  “可是……”

  “而且這還不是重點,你們注意看,”張昀把播放的速度調(diào)慢,同時又把DV的畫面拉近,“地上多了什么?”

  蘇南和楊帆湊上去一看,在÷4倍數(shù)的慢幀播放下,他們看到了一團灰色的陰影一閃而沒,緊接著盒子不見了,地上多了一枚狼型徽章!

  “就是這個!”張昀從口袋里掏出了它。

  事實上他醒來后的第一時間就留意到了這個——它就擺在他的邊上,然而當(dāng)時剛剛穿越的張昀正忙著搞清楚身邊的狀況,而隨后發(fā)生的一連串事件也使得他根本沒時間去思考這個,直到后面解決了淡水和糧食問題,他才抽空開始研究。

  蘇南忍不住倒吸了口氣,他已經(jīng)隱隱明白了:“您,您是說……”

  “沒錯?!睆堦傈c頭,“它只可能是拿走盒子的人留下的??赡銈兛催@個……”

  他指著島民們贈送的潘多拉地圖,圖上用毛筆勾勒出了大大小小的島嶼、海洋、大陸以及森林、沙漠、河流、山脈和城市——不得不說這張地圖相當(dāng)詳盡。但蘇南和楊帆注意的卻是張昀手指的方向。

  那是大陸中的一個點,上頭標(biāo)志赫然醒目!

  而且和徽章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這是我們唯一的線索?!睆堦赖溃跋牖丶?,我們就得找回那個盒子;但想找回盒子,就得先到這里;而想到達那里……”

  他的手指沿著標(biāo)記往圖上象征海洋的藍(lán)色區(qū)域劃出了一條長長地直線。

  “沒船我們到不了?!睆堦酪贿呎f,一邊把DV和徽記重新收好,“而且就算到了,能不能找到盒子也兩說,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去嘗試?!?p>  他說到這里,幽幽地嘆了口氣,像是耗盡了力氣一般跌坐到椅子上,用手托著頭,半晌不語。

  其實剛剛還有一句話他沒說:盜走盒子的人,可能是一位巫師——而魔法卻是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神秘力量,他為什么要盜走盒子?為什么會留下他的徽章?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他的背后會不會還有什么別的陰謀?這一切都不得而知,而且就算能找到他,對付一位巫師張昀也沒什么信心。

  真的能從他手里拿回盒子嗎?

  拿回了盒子,真的就能回家了嗎?

  張昀也無法肯定地答出這兩個問題,現(xiàn)在的他就像一位迷霧中的旅人,完全看不到前方的路。

  “這件事暫時不要對外說,”張昀說道,“我不想引起船上的恐慌——能做到嗎?”

  蘇南和楊帆對視了一回,一起點頭。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張昀又道,“現(xiàn)在我們雖然找到了水和糧食,但只有一個月的補給,一個月后如果不能開動這艘船,我們還得出去找吃的。想回之前的海島是不可能了,其他的……用救生筏的話至少要15天,這意味著什么,你們應(yīng)該清楚?!?p>  他說著,抬起頭看著蘇南和楊帆:“現(xiàn)在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能做到嗎?”

  ※※※

  關(guān)于二副和三副的問題就這么決定了下來。

  然而張昀要求的卻不僅僅是這個,包括大副、管輪、醫(yī)務(wù)、機械、炮手、廚工……幾乎必需的崗位他都安排了新的人事任命。

  這些人里幾乎沒有一個是專業(yè)的——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曾經(jīng)想過會來這里,雖然張昀已經(jīng)盡可能地根據(jù)每個人的專業(yè)和特長安排崗位,但畢竟他們之前都是博物館的工作人員,除了少數(shù)幾個,絕大部分人都和“軍事”這兩個字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

  于是這種近乎強制地安排讓大家怨聲載道,但這還算好的,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其實還是軍訓(xùn)。

  “目前情況復(fù)雜,這次我們得罪了行星上最大的勢力,想回家首先得活下去,我們必須學(xué)會如何保護自己?!?p>  這是張昀在一次會議上宣布的決定——“赤城號”必須實行軍事化管理。

  年輕的男同志幾乎都要進行軍訓(xùn),而女同志們則分擔(dān)后勤。因為人手不足的原因,有些人甚至還得身兼兩職:陳曉開始和趙離學(xué)射擊,趙離開始跟陳曉學(xué)飛行;身為副官的李錦惠得跟著舒小雅當(dāng)護士,而楊真這位輪機長也兼任著炮手的職務(wù)……

  張昀給出的時間是20天——也就是他要求在20天里把一群平民變成軍人,如此緊張的進程使得隊員們不得不每天面對近乎非人地“魔鬼訓(xùn)練”。

  高強度地軍訓(xùn)漸漸成了每個人的噩夢,并且隨著時間地推移,這種噩夢帶來的不滿和怨懟也在不斷累積,“赤城號”中的空氣變得越來越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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