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不見的客人
王海被突如其來的規(guī)定徹底搞蒙。
直到暑假快要結束時，可能是察覺到他有點悶悶不樂，在經過他們兩人不算熱烈的討論過后，規(guī)定才松了一點，他可以到同學家里玩，但絕不能做什么類似打籃球等劇烈運動。
規(guī)定是寬松了，但是從那時起，他就對王母漸漸疏遠。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王母待他就像是孤兒院里面的院長，永遠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哄小孩的語氣，從未對他發(fā)怒。
在這個家唯一一次有人對他動怒的，是他把祖父的筆記本撕開，王父拿著鐵尺追著他跑的那一次。
那一次，他是真的被嚇壞了，從未見過王父如此生氣的樣子，以往他是嚴肅，但雙眼絕不會瞪得那么大。
那次的追逐給他幼小的心靈帶來創(chuàng)傷，以至于他在往后的幾天都在做噩夢，看見自己被一個怪物追趕。
金屬門內的家，對于他而言像是他的歸屬地，卻又像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王海最后還是在王家吃了點午飯，飯桌上的王父依舊是嚴肅又沉默不語，他吃過飯后就借口想要休息回房了。
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他的房間依舊是小時候的模樣。
王海并沒有對自己的過往懷念多久，倒在床上睡至下午三點便起床。
推開窗戶，外面的風景并不如之前去過的31號房風景好，和他在十三區(qū)住的公寓差不多，不是樓房就是稀稀疏疏的綠化帶，全然沒有自然風彩。
他的臥室就在二樓，抬眼往遠處眺時，唯一的新鮮事就是可能看到前面巷子里有人路過。
王海看著，狹窄的通道上有人走過，那人穿著黑色帽衫，身形高大又肥胖。
還真的是來找他的。
王海眼一瞇，恰好那人也在這時停下腳步，昂起頭來看他。
他現在身處的已經不是七樓，而是在二樓。
這回他終于看清了，帽子下面，是一張什么都沒有的臉，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和竊語者具有同等特征，人類看不見的生物。
它正在假扮著人類，與他們擦身而過。
“它們究竟想要什么？石戒？隨緣，你看見了嗎？”
“嗯，看見了?！?p> “那我們現在……”
王海話還沒有說完，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不會吧？這么快就上來了？”
王海回頭往窗外看，只見人影還停留在巷子里面，腳步沒有挪動半分。
他松了口氣，開門，門外站著的人原來是王父。
王父今年已將近五十，年輕時嚴肅的臉現在已經開始松弛，唇角兩邊的法令紋深陷，讓他看起來更加難以親近。
“為什么要回來？”王父問他，不茍言笑的臉看起像是在生氣。
王海不自在地黏唇，心里也有氣了，“這是一個父親對回來的孩子該說的話嗎？我原本以為這里是我的家，我可以隨時回來?！?p> 王父深呼吸一口氣，他抬手按壓眉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
他抬頭看他，想要說什么卻又欲言又止的，看起來很是苦惱。
“算了，沒什么，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你好好休息吧！”
話落，他轉身就下樓了。
“老公，你上去是要找王海嗎？”
王海聽到樓下傳來的對話。
“不是，我只是想上去拿手機而已。”
“那就好，我還以為……”
王海把門關上。
“真是莫名其妙?！?p> 他踱步走向窗前，剛還在巷子的人影已經消失了。
之后的時間里，王海都在盯著那條巷子，只是奇怪的是，人影再也沒有出現過。
夜，漸漸到來。
為了歡迎王海的到來，王母今天下午特意燉了雞湯。
“來，王海，多喝點，這雞湯我燉了四個小時，什么營養(yǎng)都給燉出來了。”
王母說著把一大碗雞湯乘到王海面前。
‘主公，別喝！這湯里下了東西！’
‘東西，什么東西?！?p> ‘不清楚，反正不是什么好東西?！?p> 王海眼神一頓，那些竊語者現在該不會已經潛入他的家，指示王母下藥害他吧！
“喝呀！你怎么不喝？”王母渴望地看著王海。
王海笑笑，把雞湯捧在手上，抬眼瞄了王父一眼，只見對方仍然是表情嚴肅的看著他。
猜不透王父正在想什么，王海把碗沿遞到唇邊，抑頭倒湯。
在別人看來他現在正在喝湯，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隨緣現在正在張手接住從他唇邊流下來的雞湯，他能夠感受得到他手掌按壓住他下頜線的力道。
喝了半碗湯，王海就把碗放下了。
期間他沒有忽略王母的輕松，以及王父那復雜的眼神。
和和氣氣的吃完飯，他假裝什么事也沒發(fā)現地回了房，實則是在思考接下來該怎么辦。
看不見的怪物，它們現在數量有幾只，分別在哪里，他現在身邊有沒有，所有的疑問全是未知。
王海裝作平常地仰躺在床上，閉上雙眼，掩蓋住所有情緒。
自從31號房回來后，他的窗外就一直有一個人影正在盯著他。
人影他剛才已經看見了，那人又高又寬，加上一眼望去空蕩蕩的帽子，已經可以確定它是竊語者一類的生物。
但是隨著它的消失，似乎有更多疑問等著他去解決。
首先，它為什么明知道他看不見它還故意穿上衣服，這明顯是在告訴他，它就站在那，它就在他附近。
第二個問題，他的身邊除了它之外，還有沒有其它的它存在。
第三個問題，王母往他雞湯里下的究竟是什么，是有毒的，能讓人昏睡過去的，還是只是簡單的補藥，卻被隨緣誤會。
第四個問題，如果王母下的真是毒或是迷藥，她這一行為是自發(fā)的，還是單純受到竊語者的影響。
只是他現在心里面想什么，如果他現在身邊真的竊語者有存在的話，它應該很容易就能讀取他的想法吧！
在31號房時他就已經見識過它的讀心能力。
真是難對付的怪物，看不到它，它又能知道人類正在想什么。
王海不禁想起羅三十。能夠如此熟練又準確地找到怪物的心臟，當初在密道看時覺得容易，現在輪到他自身去感知怪物的存在，他才意識到那究竟是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