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臨近期末,潘楊發(fā)現(xiàn),顧懷璧這家伙不對勁。
盡管上課的時候他依舊不聽課,但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睡大覺,而是開始教輔資料上勾勾畫畫,各種批注題注,畫重點五角星。
潘楊用手肘戳戳陳舟,陳舟坐在顧懷壁斜后方,用手機偷偷拍下他勾畫的內(nèi)容,放大了仔細察看,最終,兩人經(jīng)研究一致確定,顧懷璧絕逼是在勾期末重點!
顧懷璧是同學(xué)們眼中的學(xué)神級別人物,他一個人的分數(shù),可以直接帶著原本應(yīng)是年級吊車尾的12班超神,把平均分拉到中等班級行列。
老師對他真的是又愛又恨,恨他上課總不聽講,也愛他成績怎么能這么好!
所以學(xué)神到底是在給誰勾重點???
放學(xué),潘楊他們眼睜睜看著顧懷壁將這些教輔資料打包整理,整整齊齊地裝進了斜垮包里,走出教室。
他們連忙追出教室,趴在五樓的陽臺上偷窺。
樓下,陳邊邊推著車走出了自行車棚。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蓬松款羽絨服,白絨絨的帽領(lǐng)免毛隨風(fēng)飄動,她的臉蛋也在這一片雪白中被襯得越發(fā)玲攏剔透。
顧懷璧三兩步追上她,將書包砸進她的車籃子里,然后坐在了她的車后座。
邊邊回頭望他,眉頭擰了起來:“你干什么?”
“載我?!?p> 邊邊努力蹬踩了幾下,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累得氣喘吁吁:“你長大了,我都快載不動你了?!?p> 顧懷璧依舊沒有從她的車后座下來,死不要臉地用那雙大長腿滑著地面:“我給你助力,加油?!?p> 邊邊:……
顧懷璧臉皮一直很厚,總是各種壓榨她小時候蕩秋千要她推,買東西要她跑腿,騎自行車還要她載...邊邊覺得自己簡直活脫脫就是富家少爺身邊的使喚丫頭嘛。
“顧懷璧,我走這條路,是要回家了哦?!边呥吇仡^望他:“跟你家是相反的方向?!?p> “嗯?!?p> “你要去我家啊?”
“好啊?!?p> “......“
邊邊只是在問他,但并不是在邀請他?。?p> 干嘛同意得這么爽快!
她站起身來,用全身力氣蹬踩著自行車載著身后已經(jīng)長到了一米八五的龐然大物,累得呼呼直喘。
“你今天不和潘楊他們玩兒???”邊邊喘息著問他:“你們不是每天都約著一起打球么。”
“很久沒有陪陳邊邊了?!鳖檻谚得鏌o表情說:“雨露均沾。
“......“
邊邊咬咬牙,心說你以為你是皇帝嗎!還雨露均沾呢!誰稀罕你的…雨露。
邊邊見這家伙是真的要跟她回家了,她按下剎車,指著前面的馬路,喘息著說:“上上坡,我真的不行了?!?p> 顧懷璧終于憐香惜玉了一次,沒再粗暴地要求她繼續(xù)載他。
“交換吧,我載你?!?p> 邊邊眨巴眨巴眼睛,有點不敢相信顧懷璧的耳朵,大少爺以前推她蕩秋干都不肯的,會主動騎車載她么?
顧懷璧已經(jīng)接過了車龍頭,坐了上去,不耐地說:“不上來,我走了。”
“哦!”
邊邊趕緊坐到車后座,把著車墊穩(wěn)住身子。
顧懷璧將自行車騎了出去,輕輕松松,毫不費勁。
這是邊邊第一次被顧懷璧載著,有些受寵若驚,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只能緊緊抓著座椅鐵桿子。
顧懷璧載著她駛過了梧桐道,避著刺目的陽光,也避開了減震帶,將車騎得很穩(wěn)。
這時,身邊駛過一對騎車的男女,女生側(cè)著身子坐在男生后面,緊緊地攬著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后腰上,閉著眼睛,滿滿都是幸福的模樣。
一看就是在干…早戀的“勾當(dāng)”。
氣氛開始發(fā)生微妙的變化,不知道為什么,顧懷璧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燥熱,邊邊也立刻別開了目光,不太好意思再看人家。
這時,顧懷璧按下了剎車,長腿落地穩(wěn)住車身。
邊邊不解:“怎么了?”
“你根本不像女孩子。”
邊邊一臉無辜:“我怎么了。”
“沒有女孩子會像你這樣坐,你看看人家?!?p> 邊邊看到前面的女孩是側(cè)著身子,溫婉含蓄坐在后座上,而自己大吸冽地岔開雙腿坐著。
“這樣舒服啊?!?p> 而且穩(wěn)如狗,不會擔(dān)心摔下來。
顧懷璧不同意了,他固執(zhí)地要求邊邊也要像別的女孩那樣,淑女地坐在他的身后。
邊邊劫不過他,于是只能換了姿勢,側(cè)著身子坐在椅子上:“這樣好了吧?!?p> 顧懷璧說:“這些事還用我來教,自己沒點覺悟?!?p> 邊邊:……
她怎么就沒覺悟啦!不就是騎個車么,又不是盛裝出席宴會,她干嘛要這么端著。
邊邊覺得顧懷璧真是越來越難應(yīng)付了,小時候也沒這么多過場,難不成男孩子長大以后,都會變得這樣磨磨卿卿么。
顧懷璧重新將車駛出去,這次速度很快邊邊幾次告誡他慢些,很危險會摔下去,顧懷璧回頭說:“怕摔你還…”
不抱著我。
顧懷璧說不出后面的話,臉又紅了,幸好他在前面,女孩看不到。接下來的一段路,他就故意往減震帶上猛沖,這樣搞了幾次之后,女孩終于穩(wěn)不住...伸手擦住了他的衣角。
以前她也沒少接觸他,牽衣服,有時候還會牽手指頭,顧懷璧沒覺得不對勁,有時候還會覺得煩,甩開她。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段時間以來,他反而開始渴望女孩的肢體接觸,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哪怕僅僅只是撐著他的衣角,那褶皺的觸感都會通過衣服布料傳導(dǎo)到他敏感的皮膚神經(jīng)上,然后傳到大腦,分泌令他興奮的多巴胺。
邊邊完全沒有察覺顧懷璧心間胡亂撒歡兒挪蹄子的小鹿,她一再追問:“你真的要去我家啊?”
“嗯?!?p> “不是,你去我家干嘛呀?!?p> “一起寫作業(yè)。”
“好吧?!?p> 他們的確已經(jīng)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一起寫作業(yè)了,跟顧懷璧一起寫作業(yè)真的超幸福,基本上他就是一張活體參考答案,無論是不會做的題目,還是做完之后對答案,準確率都是百分百。
邊邊帶著顧懷璧回了家,今晚陳文軍加班不會回來,王玲見邊邊難得帶了朋友回來,顯得有些訝異。
“邊邊,這位是…”
不等邊邊回答,陳茵茵興奮地從房間跑出來,搶白道:“顧懷璧,你怎么來了!”王玲當(dāng)然聽過顧懷璧的名字,知道他是江城豪門顧家的大少爺,陳茵茵能就讀嘉德中學(xué),全靠他母親的幫襯呢。
她立刻熱情了起來,對顧懷璧說:“那留下來吃晚飯吧,要吃什么水果,我去給你洗個梨吧。”
邊邊問顧懷璧:“你要留下來吃晚飯么?”
她知道顧懷璧口味極挑剔,可能不太吃得慣這些家常菜。
顧懷璧倒是聳聳肩:“隨便?!?p> 王玲笑開了眼,連忙進廚房忙碌了起來顧家是什么樣的人家啊,打麻將的時候都時常能聽見麻友們議論呢,說江城一半的房子都是他們顧氏地產(chǎn)修起來的,那是豪門中的豪門就說他們家那座王府花園,古代那就是王公貴族才能住的地方呢。
邊邊拉著顧懷璧回了房間,給他端來椅子,讓他坐在自己的書桌邊寫作業(yè)。
顧懷璧載了他一路,脫下外套隨手扔她穿上:“陳邊邊,我要喝水?!?p> 她立刻跑出去給他端了杯溫開水進來,放在他的手邊:“喝吧?!?p> 顧懷璧只看了那玻璃杯一眼,便說:“這杯子別人喝過?!?p> “可是洗干凈了呀?!彼浪麗鄹蓛籼匾庥每墒秤玫南礉嵕锢锿馔馇逑戳艘槐槟亍?p> 顧懷璧依舊嫌棄:“還是有味道?!?p> 邊邊知道這位少爺不好伺候,她為難地說:“那我下樓給你買礦泉水吧?!?p> “不必?!鳖檻谚的抗庠谒男∽郎檄h(huán)掃一圈,憐起一只小貓粉瓷杯遞給邊邊:“用這個?!?p> 邊邊說:“可...這是我的杯子啊。”
“我知道?!?p> 他聞出來了,這個杯子上全是她的味道。
邊邊只好用她的小貓粉杯給他接了水,送到他手邊,眼見著他一口氣喝光見底,還真是渴得不行了啊。
邊邊從床上拾起他的外套,掛在衣鉤上回頭看見顧懷璧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毛衣貼身勾勒著他挺拔的上身,肩寬腰闊,已經(jīng)完完全全有了青年男人的味道。
那個總愛躲在黑屋子里搞惡作劇的搗蛋鬼,終于長大了。
顧懷璧打量著房間,房間正中一張大床旁邊放著一張小床,很明顯小床上有她的氣息。
“你跟別人住一間?”
“對啊?!?p> “那還不如搬回王府花園。”
邊邊心說,那當(dāng)然是不能比的咯,在王府花園她和顧懷璧兩個人獨占一棟樓呢。
“這里是我家啊?!边呥呌职醽砹硪话研∫巫樱诹怂纳磉叄贸稣n本:“我得和家人住在一起?!?p> “我呢?”
“什么?”
顧懷璧問她:“我不是你的家人?”
“你當(dāng)然…”
邊邊想了想,轉(zhuǎn)而說道:“杜阿姨對我很好啦,就像我的媽媽一樣?!?p> 聽到這句話,顧懷璧嘴角忽然綻開一抹淺淡的微笑,他偏頭,避開了她的視線,也不想被她捕捉到自己竊喜的情緒,清了清嗓子“哦,你希望她當(dāng)你媽媽嘛?!?p> “我哪有這個福氣呀?!边呥叿_作業(yè)本,準備要寫作業(yè)了:“而且別人聽見,會覺得我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我從來不敢對別人講的?!?p> 顧懷璧順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心眼還挺多。”
女孩低頭,乖巧地笑了笑。
他將自己勾好重點的教輔資料遞給
“用這個復(fù)習(xí)。”
“這是?
“筆記,不用借別人的,用我的。”
邊邊驚詫地翻開資料,顧懷璧的筆記資料,并非薛青那種廣撒網(wǎng)式的密密麻麻標(biāo)注他的資料很簡明清晰,詳略得當(dāng),只要是他重點標(biāo)注出來的,肯定就是一定會考的重要知識點。
“哇~~
邊邊發(fā)出一聲長長的驚嘆,奉若珍寶地將顧懷璧的筆記資料抱走:“真給我啊!
“嗯。”
“顧懷璧,你太好啦!我都有點不習(xí)慣你對我這么好?!?p> 顧懷璧從她的書包里摸出了薛青的復(fù)印筆記:“這個可以扔了?!?p> “哎,別啊?!边呥呍捯粑绰?,顧懷璧已經(jīng)將筆記從窗外邊扔了出去。
“……喂!你這人!”
顧懷璧挑起下頜,囂張地看著她笑。
他從來如此,霸道且蠻橫,想做什么根本不會征求別人的意見。邊邊連忙探出頭去觀望,復(fù)印資料本來只用了一個訂書針裝訂,現(xiàn)在全散開了飄飄揚揚落下去,滿地都是。
邊邊怨念地推了他一下:“你做事前能不能問問我!”
對于薛青這個人,顧懷璧有一種近乎獨斷專行的固執(zhí):“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但是你不能用他的?!?p> 邊邊懶得和他吵嘴,匆匆下樓去撿散落的筆記資料。出門的時候聽見王玲對陳茵茵說“你也進去,和妹妹他們一起寫作業(yè)。
“我干嘛要去,你也看見了,顧懷璧根本不理我。”
“笨啊你,我怎么生出你這么笨的女兒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你去找他聊聊天,他還能不應(yīng)你么,一來二往的,不就認識了么?!标愐鹨鹌财沧欤骸吧洗伟职执蛄怂隙ú粫砦伊??!?p> “他要是真的記恨,還會來我們家?”王玲戳了戳陳茵茵的腦袋:“顧家是什么人家啊我的天爺,你可披量著點吧。你看那小子一進門,一門心思都在你姐身上,你學(xué)著些吧。”邊邊倒沒把王玲的話放在心上,但是最后那一句,說顧懷璧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邊邊倒是覺得,她想太多了吧,顧懷璧那家伙的心思,誰能猜得透。
顧懷璧翻著邊邊書桌上的小玩意兒,低頭,看到地上有掉落的黑色發(fā)圈,發(fā)圈上還纏著一縷柔順的發(fā)絲,他小心翼翼拾起發(fā)圈,修長的指尖纏著發(fā)絲,嘴角淺淺地據(jù)了起來。
他快速將發(fā)圈戴在手腕上,然后扯下衣袖,環(huán)顧左右,宛如做賊。
不算做賊,反正是她不要的。
這時,陳茵茵走進房間,坐在床邊,滿身不自在地想和顧懷璧聊兩句:“那個,那天的事真抱歉啊?!?p> 顧懷璧沒理她,頭也沒回。
陳茵茵打量著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小鹿亂撞,沒有女孩能夠抵擋顧懷璧這樣的男人散發(fā)出來的魅力。
“...我其實也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你和我姐那么要好,我其實和我姐關(guān)系也不錯的,你們出去玩的時候,也可以帶我一個啊?!鳖檻谚狄琅f沒嘰聲。
陳茵茵臉都紅了,尷尬又丟臉,眼淚都快滲出來了:“顧懷璧,別人都說你是怪物,可是我不這樣覺得,我覺得你只是很孤獨,需要有人陪,我愿意做那個人啊?!?p> 這一番陳情說出來,顧懷璧縱使石頭人也應(yīng)該有所動容吧!
然而,并沒有,他依舊沒反應(yīng),眸光冷冷清清望著窗臺。
陳茵茵真的抹眼淚了,她偏頭望向顧懷璧,發(fā)現(xiàn)他耳朵里竟然戴著邊邊的白色耳機線。
陳茵茵覺得好丟臉,自作多情的一番告白,敢情...他都沒聽見?。?p> 她氣得直跌腳,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將房門重重關(guān)上。
這時候,顧懷璧才慢悠悠將將耳機取出來,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望著天花板出神。
為什么陳邊邊就從來不會這樣跟他說這樣的話。
他對她這樣好,她的肺是狗肺嗎?
顧懷璧百無聊賴在房間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躺在了邊邊的小床上。小床與學(xué)校宿舍的單人差不多大小,容納顧懷璧高大挺拔的身形略顯局促,不過他倒是睡得也挺舒服。
他鼻息間蒙繞的都是女孩身體的味道,淡淡的,略帶花瓣的甜香,顧懷璧猜測她沐浴露用應(yīng)該的是梔子花香味。
他閉上眼,深呼吸,腦子里又開始浮現(xiàn)那日夢里的場景——
藍天白云,茫茫無際的原野,女孩,還有狼...夢里的他好像做了什么事情,可是他又總是想不起來。
顧懷璧枕著手臂,覺得這一刻真的是怎意極了。
手臂碰到了什么東西,顧懷璧順手拾起來遞到眼前,發(fā)現(xiàn)是一條少女的文胸,白色文胸嵌著蕾絲邊兒,杯形深凹,看得出來,容量不小。
顧懷璧猛地睜大眼睛,心跳開始瘋狂加速,血液全都逆流回了腦子里,將他的臉脹成了醬紫色。
他猛地一把將那玩意兒丟掉,爪自平復(fù)了幾秒,又忍不住強烈的好奇心,帶著某種神秘和禁忌色彩,顫顫地將它拾了起來。
這時,門被推開,邊邊氣喘吁吁地回來“顧懷璧,你要是再敢亂扔?xùn)|西,我把你扔下......去?!?p> 看到顧懷璧拿著她的文胸,邊邊手里的筆記再度散落一地。
傻了。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