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軒翔見田青牛只守不攻,純粹是在顧及自己顏面,是以收劍作罷。
他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向田青牛施禮,道:“在下不敵田掌門,受教?!?p> 說罷,自行退入人群。
適才議論的幾個小道更看不懂了,又忍不住談?wù)摰溃骸澳怯嘤^主的劍法明明縹緲靈動啊,怎地被田掌門胡挑亂撩一氣,就給破了?”
“就是就是,要這樣也算武功高強,那我也行?!?p> “你倆就吹吧,你們都忘了道經(jīng)中有句話,叫作‘大巧若拙’,我看田掌門,看似粗拙,實是已將劍法之精巧化為無形,信手使出都是極厲害的招式?!?p> “就你懂!”
幾個小道議論不止,殿上人多,都在議論,所以田青牛并未聽見。
田青牛一出場,不動聲色連敗兩人,看得眾人心下暗贊,許多不認識他的人這時方才明白,為何眼前這不起眼的胖老頭,除夕晚宴之上可以坐在首席。
……
沒用半個時辰,張羽便背著張大虎來到了孫小苗面前。
孫小苗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張羽的非凡,見到張大虎之時,并未表現(xiàn)得太過驚訝。
張大虎見到孫小苗,非常開心,說了好些感激的話,弄得孫小苗都有些不好意思。
孫小苗查看了一下張大虎的傷勢,又讓他在房間中走了幾步,皺眉沉吟片刻,若有所思。
孫小苗讓二人先稍等片刻,自己跑出屋外,過了小一會兒,折返回來,手里捧著幾卷書,當著張羽父子的面,翻閱起來。
張羽一看到書,眼睛就亮起來,湊上前問道:“這都是什么書?”
孫小苗頭也不太抬道:“這本是《黃帝內(nèi)經(jīng)》,下面的是《傷寒雜病論》,最底下那本是《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p> 張羽雖不通世事,但聽書名也猜得出來大概是治病的書,見他看得認真,便不打擾。
過了小半個時辰,孫小苗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張大虎,然后拉著張羽出得屋外,道:“你爹的腿,可以治好,只不過……”
張羽聽說能治好,分外欣喜,又見他面有難色,讓他有話直說。
孫小苗道:“只不過需要三味藥引,都是難得之物?!?p> 張羽道:“什么是藥引?”
孫小苗道:“你就當作是藥就行了,沒有藥,治不好?!?p> 張羽道:“那你說,哪三味?”
孫小苗道:“其實呢,這三味藥引,說白了就是一件事物,一個是遼東太白山龍?zhí)吨瘕堶[,二是一共需要四四一十六枚龍鱗,這三嘛……”
說著,不住拿眼去瞧張羽。
張羽道:“三是什么?你直說?!?p> 孫小苗盯著張羽的大眼睛,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敢說,最后終于道:“這第三味嘛,就是你的勇氣!
遼東是蠻荒苦寒之地,野獸遍布,妖鬼橫行,危機四伏,而且據(jù)我所知,那龍?zhí)峨m確有其地,但是冰火龍似乎無人見過,也不知真有假有……”
張羽聽說有藥能治好父親的跛腿,心中大暢,并不覺得去趟遼東,是什么上天入地難辦之事,感激道:“謝謝你,小苗?!?p> 孫小苗道:“謝什么?這十六枚冰火龍鱗,足矣折煞天下英雄?!?p> 張羽笑道:“我最怕沒辦法,只要有辦法,我就不怕了。”
孫小苗斜瞄了張羽一眼,道:“你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哪里?”
張羽微微一怔,道:“鄴縣?!?p> 孫小苗一口氣追問道:“那你知道遼東在哪里嗎?知道太白山龍?zhí)对谀睦飭??知道冰火龍長什么樣子嗎?”
語調(diào)逐漸提高,似話中有氣。
張羽撓撓頭道:“不知道,那又如何?”
孫小苗反問道:“那又如何?怎么跟你說呢……
好,那我就實話實說吧,依我之見,那藥經(jīng)上寫的分明就是騙人的!
一十六枚冰火龍鱗,壓根就是不可能取到的藥引,就是要讓人知難而退!
說是三味藥引,歸根結(jié)底就是一味,那一味叫作——‘治不好’!”
說著說著,孫小苗幾近咆哮,渾身發(fā)顫,眼中竟然有淚水打轉(zhuǎn)。
張羽學著父親拍自己肩膀的樣子,上前拍拍孫小苗,道:“一定治得好,我相信書。”
孫小苗嘆了口氣,發(fā)了一通火后像一只斗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道:“我看出來了,你呀,就是一個天下第一單純的家伙,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相信。羽兄,盡信書則無書,希望……希望你有一天別后悔。”
張羽笑道:“知道有辦法,而不去試一試,才會后悔?!?p> 孫小苗聽了,突然皺起眉來,似乎想起什么心事,兀自陷入沉思。
不知張羽剛剛的這句話,擊中了他心中哪塊柔軟的世界。
……
二人談話的同時,天罡殿上,田青牛又輕而易舉的戰(zhàn)勝了三個教派掌門。
輕而易舉連下五城,他似乎連三成實力都未顯露。
田青牛站在練舞廳中央,睥睨群雄,臉上得意之情,越發(fā)掩蓋不住。
見遲遲無人挑戰(zhàn),莫奇谷起身道:“既然無人挑戰(zhàn),那么莫某宣布,齊云山普度教田青牛掌門,晉級成為候選人,恭喜田掌門!”
話音剛落,掌聲寥寥無幾,與適才莫奇谷晉級時的歡聲雷動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這之前,早有仆役在大廳東首并排擺了四張?zhí)珟熞?,莫奇谷早已入座?p> 此時田青牛走到莫奇谷身旁,坐上了位于中間的椅子,顧盼自豪。
莫奇谷道:“請繼續(xù)吧,想要競爭盟主的同道,可以繼續(xù)下場比試?!?p> 龍虎山龍虎洞朱斗極洞主走入廳心,活動了一番手腳,道:“接下來,就讓我這個老頭子活動活動。”
他一邊說著,目光一邊掃過眾人,突然見到人群中獨目道人的弟子,正冷冷地盯著他,心下打了個機靈,趕忙看向別處。
一會兒的功夫,接連四個教派的掌門出場,都被朱斗極一一打敗。
朱斗極甚是得意,道:“看來我這個老頭子手腳還算利索,沒有老掉牙,哈哈!”
這時,昆侖山玉虛觀沖靜觀主步入廳中,道:“朱老哥,貧道來陪你試兩手?!?p> 朱斗極眉頭微微一皺,道:“沖靜觀主剛才不找田掌門比試,卻來拿我這個老頭子開刀,很好很好?!?p> 沖靜觀主微微一笑,道:“貧道可是沒有競爭盟主之意,只是看到各位出手,實在是坐不住,幾分技癢罷了?!?p> 朱斗極悶哼一聲,心道:“你自知敵不過田青牛和蕭君廓,所以來捏我這個軟柿子,好你個老狐貍,就讓你見識見識老頭子的手段!”
沖靜道:“朱大哥是想比拳腳還是比劍?”
朱斗極道:“刀劍無眼,拳腳吧?!?p> 沖靜道:“那貧道就領(lǐng)教朱大哥的降龍伏虎拳?!?p> 說罷,沖靜雙腿張開,身子半蹲,雙手一前一后成鷹爪狀,形如一頭意欲展翅騰飛的雄鷹。
人群中的小翠見了,對宇文小姐道:“小姐你看,那沖靜道人好像一頭大鷹!”
宇文小姐道:“看那沖靜的模樣,好像勢在必得?!?p> 小翠道:“是嗎?我倒是覺得,不見得他多么厲害,不然他剛才干嘛不去挑戰(zhàn)田掌門。”
朱斗極并未擺開架勢,兩手負后,挺著胸脯淡淡道:“出手吧。”
沖靜聞言而動,兩步欺到朱斗極身前,雙手刷刷刷連出數(shù)招,這天山鷹爪功果真威力十足,只見沖靜如獵鷹撲兔,兇猛飆迅。
朱斗極見沖靜上來便是猛沖猛打的招式,完全不像適才說話時那般客客氣氣,當下也不手軟,使出了龍虎山降龍伏虎拳最精妙狠辣的招式,以硬碰硬。
二人鷹爪翻飛,龍行虎步,爪鋒森森,拳掌霍霍,打在一團,真如雄鷹搏虎,看得眾人目眩神馳!
與先前實力差距懸殊的比試完全不同,二人你來我往,攻守交替,十分精彩!
一時之間,殿上眾人屏息凝神,目不轉(zhuǎn)睛,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精妙招式。
倏忽間,數(shù)十招過后,二人兀自未分勝負。
忽地,沖靜使出一招“鷹擊長空”,由蹲姿改為站姿,登時下盤空虛。
朱斗極目光犀利,急忙使出一招“虎踞龍盤”,兩腿交替擊其下盤。
不料沖靜那一招卻是誘招,故意賣個破綻,見朱斗極中計,不待姿勢用老,一招“鷹拿雁捉”在空中迅捷翻身旋轉(zhuǎn),手爪伸出,猛地抓在朱斗極臉上。
沖靜見一招得手,右足點地,整個人在空中打個急轉(zhuǎn),落回地面,已距離朱斗極三步之遙。
朱斗極只覺臉上火辣,伸手一抹,但見幾抹血痕。
朱斗極心中一驚,暗道:“要不是他留有余地,我這老臉上豈不是要留下永久的抓痕?”
兩人乍一分開,眾人方見朱斗極臉上新添血痕,才知道原來他已輸了,紛紛鼓掌喝彩。
沖靜嘴角掛笑,拱手一拜道:“貧道耍了個小聰明,僥幸獲勝,朱大哥承讓!”
朱斗極雖心有不甘,但是沖靜從始至終一直維護他的臉面,讓他無話可說,無奈說了句“承讓”,便黑著臉走回原來的位置,他門下弟子前來給他擦拭傷口,被他一把撩開。
沖靜擊敗了朱斗極,眾人見識了他鷹爪功的厲害,都不敢上前挑戰(zhàn)。
因此,眾人目光自然不約而同看向了蕭君廓和獨目道人。
此時大殿之上,有實力打敗沖靜,爭奪候選人位置的,應(yīng)該只有蕭君廓和獨目道人了。
如果他倆不出手,沖靜成功晉級,那二人就只能爭奪最后一個候選人位置,勢必是殊死較量。
蕭君廓不出手,大家還比較理解,畢竟是茅山華陽派掌門,武功高強,自重身份,最后出場說得過去。
之所以沖靜選擇朱斗極下手,多半也是為避開蕭君廓。
但是獨目道人為何還在等待呢?難道他真有信心和蕭君廓一爭長短?
這兩個人究竟在等什么呢?
在場眾人越想越奇。
士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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