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可以看到,建造在塔頂?shù)墓爬仙駨R。殷木暗想,那個總想滅了自己的白阿公,就在神廟里,今天可要想辦法改善一下關(guān)系,不然被這么一個強(qiáng)大的人總惦記著,那種滋味真不好受。
在整個金字塔東面和西面,是一根根規(guī)則排列的獸或人形石柱,仿佛在保護(hù)著這巨大的金字塔。
環(huán)繞中心區(qū)方圓幾里有很多或大或小的石砌建筑,這些顯然是老的遺址,現(xiàn)在已經(jīng)荒廢不再使用。
在這些巨大的神廟建筑面前,人的心情除了震撼,更多的是敬畏,也許這也是宗教建筑群總是特別的高大和巍峨的原因,在這兒,少年們不由而來的產(chǎn)生了一種距離感,一種與塵世間的距離感。
這兒年紀(jì)最大的殷白龍也不到十六歲,雖然來過很多次這里,但是他仍然不由自主的敬畏,說不清是敬畏什么,或許是門前的神獸雕像,或許是高大的神廟,甚至,連這里的空氣里他都覺得充滿了神圣的味道。
他帶著大家開始從東面的階梯攀登塔形神廟,石階很陡,每一塊青石的平面并不平整,但高度和寬度卻及整胡,充滿著一種不對稱的對稱感覺。
這是向陽的一面,石階上沒有厚厚的苔蘚,顯然沒有太多人走動,所以也沒有人留下的行走磨損痕跡。只有那些石階凹進(jìn)去的圓形小坑和石壁上的斑駁脫落,這些歲月所留下的印記,記錄了神廟無數(shù)年以來的雨打風(fēng)吹、滄海桑田。
數(shù)十層樓的高度,對這些少年來說一點也不困難,畢竟都是在這個充滿靈氣的世界里長大。
踏上最后三級特別高的石階,紅色的神廟赫然眼前,門上古體書寫著“明堂”二字。
神廟處在這個十丈方圓的塔頂中心,周圍有一些不規(guī)則排列的石柱,數(shù)了一下,一共有九根,每根上面都深刻著一些古老文字的銘文,殷木看了一眼,其中有段似乎是講洛水泛濫,天神下凡的事件。正想看個仔細(xì),只聽殷白龍沒好氣的叫他:“殷木,這些古洛文在鳳梧山已無人能識,速去拜見白阿公,開啟醒靈?!?p> 殷木聽殷白龍的語氣不似開玩笑,再看到小伙伴們的奇怪表情,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想石柱銘文看去,字的線條雖然繁雜,如大河支流,曲折婉轉(zhuǎn),但是一字一句他都能理解其中的含義。
略微一想,自己身上充滿了各種謎團(tuán),還是不引起大家的注意和懷疑為妙。
殷木癟了癟嘴,輕輕答應(yīng)了一聲,收回目光,隨著殷白龍和小伙伴們走進(jìn)了神廟。
一個白眉白衣的老者盤坐在一席短塌上,殷木終于見到一直對他無有善意的白阿公。
這是一個困擾殷木十余年的人,在殷木的腦海里,白阿公一只都想置他于死地,他簡直就是夢魘一樣的存在。
老人合著眼,殷白龍也不好去打擾他。
過了約幾個呼吸間,白阿公輕嘆一口氣,睜開眼,沒有任何表情,卻只定定的注視著殷木。
殷白龍兄妹顯然是知道之前關(guān)于殷木不祥的傳說,所以并不覺得詫異,只是好奇,這個鳳梧山地位最高的先知會說些什么。
“孩子,你從十二歲開始嘗試醒靈,這是第三次來了吧。如果這次你還不能醒靈,那么你就離開鳳梧山吧?!卑紫戎届o的說道,仿佛在述說一件非常理所當(dāng)然的事。
看著殷木有些驚愕和憤怒的表情,白阿公才繼續(xù)道:“我當(dāng)日就要求讓你離開鳳梧山,黑阿公說你會有變數(shù),于是定下一個約定,在等你十五年,如果你必須在十五歲之前醒靈成功,否則,必須無條件離開。”
殷木終于明白了黑阿公的欲言又止,心里有些悲憤,同時也對黑阿公的全心維護(hù)感動不已。頓時脫口而出道:“如果是兩位阿公的約定,黑阿公對我有收留之恩,我也會遵守這個約定。”兩世為人的他擁有更多的樂觀和領(lǐng)悟,即使不能醒靈最后離開鳳梧山,就憑他來自現(xiàn)代世界的視野,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游歷,哪里不能做出一番成就。而且,千里之外的星書院發(fā)來的邀函,更是讓他充滿了期待。
看到殷木臉上自信的神情,“倒有幾分氣度。”白阿公暗暗贊道。
小醉一臉自豪的對白阿公說:“阿公,連蒙山的星書院也發(fā)了邀函給殷木呢,他們可不會看走眼的。”
殷白龍表情變的很難看,又妒又恨道:“只是邀請參觀而已,星書院都是天下精英、人中龍鳳,豈是他能夠企望的?!?p> 白阿公頓了一刻,再無言語,領(lǐng)著大家沿著石階走上了神廟的頂層,空間不大,廟頂是圓形穹頂,上分布著一些光孔,由于孔并不大,射進(jìn)來的柔和光線讓大家覺得很舒服。
殷木深吸一口氣,感到有些驚奇,這個房間看來陽光和通風(fēng)均不佳,可不但沒有發(fā)霉腐敗的味道,反而清新程度比外面的森林更高。
白阿公走到房屋中間的一個石桌前,只見石桌上隱約見到有一尊尺余的青銅三足小鼎,與常見的鼎不一樣,上面有一個銅銹斑斑的蓋。
老人神情十分凝重的揭開那鼎蓋,一股靈氣從鼎內(nèi)急劇散發(fā)出來,濃郁程度比那小潭邊古柏下多出數(shù)倍。殷木只覺得從口鼻處吸入這股靈氣,直沖大腦,又散發(fā)到全身,只覺得舒暢無比,忍不住“啊”的呻吟出聲。
白阿公輕輕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小子對靈氣的感受如此強(qiáng)烈,居然超過了已到初境中期的殷白龍,難道真的有奇跡發(fā)生?但是前兩年明明感受到他卻是靈竅全然不通呀。
老人抬頭看了一眼,只見廟的穹頂上的光線越來越明亮了。
環(huán)視了這些充滿希望前來醒靈的孩子,他開始講述醒靈的過程。
鳳梧山大地是河洛大陸五處福地之一,之所以稱為圣地,除了靈力充裕以外,更是有神靈的庇護(hù)。
每年的夏至,在這一天的午時,神靈會通過鳳梧山神廟,賜福給來到這里的不滿十六歲的孩子一次機(jī)會,一次與神靈溝通的機(jī)會。
如果有慧根和潛質(zhì),則能不同程度的領(lǐng)悟靈氣的真諦,從此打開靈力修行的大門。
如果能夠成功,就好像從沉睡中蘇醒一樣,所以被稱為“醒靈”。
五大圣域歷來醒靈成功者只有十之一二,但是比其他地域成功率高出百倍千倍,可見能走修行一路的都可謂天之驕子。只是在鳳梧有太多太多,大家并不覺得有多么稀奇了。
與神靈溝通的過程中,由于資質(zhì)的高低,領(lǐng)悟的程度也不同,神會根據(jù)修行潛質(zhì)決定覺醒靈竅個數(shù),絕大部分蘇醒的都是四到五個靈竅,超過六個靈竅則是鳳毛麟角,千年以來只有武神炎章覺醒了九個靈竅。
一個人一生一旦醒靈,靈竅不會增加也不會改變,所以,一生的靈力修行全部會不斷強(qiáng)化所開靈竅的容量,便于儲存更多的天地靈氣。
所以天賦異稟的少年,蘇醒靈竅越多,則從先天上擁有更多的優(yōu)勢。
不過僅僅憑先天也不夠,因為靈竅的容量與武道的級別、悟性、努力、天材地寶,也有關(guān)系。
傳說武神炎章出生自古楚,年少醒靈就開了九個靈竅,號稱不世出的天才,天賦異稟在加上不懈努力,直至清明境,力退同為“清明境”的昆吾國師伊慕城、極北戎族的天罡騎將霸千里、滄海巫桑國的大巫石天青三人聯(lián)手,成為河洛大陸的一個神話。
然后即使在與神靈溝通的過程中,醒靈雖然失敗,但是沐浴過神圣氣息,也可令其目明耳聰,體健身強(qiáng)。
聽完白阿公的闡述,小伙伴們都躍躍欲試,充滿了期待,到底我的身體會不會被神靈喚醒呢。
小醉對石虎笑道:“看你平時得瑟的不行,現(xiàn)在還是慫的呀?!?p> 原來石虎很緊張,一下子嚇的臉煞白。
殷木揪了一下淘氣小醉的小臉,安慰石虎道:“你的身體靈活,手腳特別有天賦,”
“對呀,對呀!”石虎忙不迭的安慰自己。
小醉調(diào)皮的吐吐舌頭,不在數(shù)落石虎了。
醒靈順序是根據(jù)年齡的長幼安排,小醉和石虎在最前面,他們都是第一次參加醒靈,殷木站的最后,不禁有些面紅。
白阿公跪?qū)κ楞~鼎,閉目凝神,想必是在用靈識開啟醒靈儀式。
此時已到午時,穹頂上的不規(guī)則排列的小孔已經(jīng)明亮到了極限,奇妙的事情發(fā)生了,所有小孔的光線從不同角度照進(jìn)來,卻把光線全部匯聚在了青銅小鼎上。
只見小鼎里似乎在與光線回應(yīng),從鼎里也升起了柔和的綠光,一棵巴掌大小的碧綠玉樹從鼎里面冒出來,迅速伸展著枝條,搖曳變的高大,枝頭冒出新芽,然后長成綠葉,一直長到四尺有余,然后不再成長。神廟里的清新氣息已到極致,本來就很潔凈的神廟內(nèi)更是被神圣氣息洗滌的一塵不染。
那道綠色光柱在白阿公的靈識引導(dǎo)下照耀到小醉身上,緊張了一陣后,在柔和的綠光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綠光先是遍布小醉的全身,然后慢慢集中在她的背上,數(shù)十息后,才漸漸消散,小醉慢慢睜開了眼睛,背部有六個光點不斷變大變亮,就像綠水晶一樣美麗。
白阿公也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的道:“居然開了六靈竅!神靈今年眷顧鳳梧呀!”
小醉滿懷欣喜的退到一旁,石虎接著走上前去,緊張的雙手搓來搓去,殷木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石虎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綠色光柱也在白阿公的靈識引導(dǎo)下照在他身上,片刻,灑在身上均勻的綠光朝著他的背部慢慢凝聚,沿著腰線一直延伸到四肢。最后,光點集中在左右手臂上各有兩個靈竅,四個光點閃閃發(fā)光,幾息后消失。
殷木心里道,小醉和石虎都已經(jīng)成功醒靈,而且小醉還是極為罕見的六靈竅,我是否能成功醒靈呢?
后來的醒靈過程中,只有三個少年成功,而且都只有四到五竅。
少年們已經(jīng)全部站在一旁,等待著今天最后一個醒靈的殷木。
殷木輕舒一口氣,對石虎調(diào)皮的吐了吐舌頭,然后神情一凜,平靜的走到綠光下,泰然灑脫的氣質(zhì),讓小醉笑咪了眼睛,殷白羽也不禁為之側(cè)目,尤其想到鳳梧后山那一幕,心里怦然一跳,臉也覺得有些發(fā)熱。
白阿公的眼光有些復(fù)雜,這個充滿劫數(shù)的孩子身上會發(fā)生什么呢?
終于,那綠光也溫柔的灑在殷木的身上,從頭開始照射,在頭部越來越亮,亮度已經(jīng)超過他們醒靈通過的程度了。小醉他們都很驚訝,殷白龍更是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難道醒靈成功了!
奇怪的是,光線并沒有就此停住,又從頭部游離到了背部,亮度也是閃的耀眼,不到一會兒,光圈游遍了殷木全身,忽明忽暗,似乎找不到有潛質(zhì)的能力,也似乎很難決定,這次醒靈的時間比其它的小伙伴都要長,小醉緊張的瞪大了雙眼,石虎更是在一旁緊張的呲牙咧嘴。
白阿公的眼漸漸瞪了起來,殷木這種巨大的醒靈光柱他從未見過,甚為蹊蹺。
殷家兄妹也關(guān)切的看著他,一個充滿了幸災(zāi)樂禍意料之中的表情,一個則充滿了好奇。不光他們,所有人對殷木醒靈過程都超過了對其他人的關(guān)注,因為按照殷木和白阿公的約定,如果此次還不能成功醒靈,他將要被逐出鳳梧山。
過了半晌,那綠光在巡游了殷木的全身后,終于停留在他的下腹部靠近肚臍的區(qū)域。
大家的表情頓時變得精彩了,覺醒一個靈竅!好像從來沒有見到過。
石虎和小醉終于松了一口氣,拍手笑了起來,其他小伙伴也都一個個為他高興。
綠光停留在殷木的腹部再也沒有離開,只見綠光滲透進(jìn)他的腹部丹田處,從一個光點不斷變亮,整個腹部內(nèi)都明亮起來,然后綠光以腹部為中心,有淡淡的光絲向四肢流動,然后又回流到腹部,就如大湖之水流淌到千百條溪流,最終又匯入大湖。
綠光消失,那棵神樹不斷縮小,直至完全隱入小鼎不見。
白阿公運(yùn)功完畢,顯得十分疲倦。
看到此次有好幾個孩子成功醒靈,他也覺得很欣慰。
轉(zhuǎn)身看著成功醒靈的殷木,輕嘆一口氣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雖然只有一竅,但既然上天給你這個造化,又給你與鳳梧山大地的十五年緣分,希望日后你不要為禍鳳梧山?!?p> 說到這里,氣氛頓時又沉重起來。
殷木聽了為之一顫,心想,這老家伙怎么還是認(rèn)為我是鳳梧山的災(zāi)星呀,又想起在鳳梧山生活的這十幾年,黑阿公,還有鄉(xiāng)民,小伙伴們的恩情,感動之余不禁脫口而出道:“我雖未生在鳳梧山,但長在鳳梧山,鳳梧山若有難,我愿用生命來保她平安!”
聽到殷木如此決然的表態(tài),而且事件也無法改變,白阿公眉頭舒展了些。
看到大家有些沉重,殷木一臉小人得志的笑道:“不過我還是會在近日就離開鳳梧山,畢竟星書院還約我去看看呢。”
聽到這個,連白阿公也忍不住打趣道:“這種機(jī)會難得一見,要是星書院知道了你連見面禮都沒有,估計會收回邀請吧,因為聽說那位武神可是出了名的小氣鬼?!?p> 殷木竟無語凝噎,這么高興的事,談錢多傷感。
少年,總是快樂的,因為他們相信世間沒有什么大問題大麻煩,再難也能用時間去解決。所以,樂觀單純的年輕人總是讓人想要親近,無憂無慮肆無忌憚的青春更是色彩斑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