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羽風舞變成一道白影極速朝前飛馳,殷木也是少年心性,提一口靈氣,飛奔追了上去。
古林之中靈氣異常充沛,醒靈后肉眼可見的綠色霧氣從一顆顆參天古樹中釋放出來,或濃或淡。
異獸眾多,尤其是飛禽更是巨大無比,在古林上方飛翔游弋,遮云蔽日。
殷木本來對自己的身法很有信心,可那羽風舞實在是太快,不一會兒就從視線里消失了。
“啾啾啾”聲音從遠處傳來,顯然是羽風舞怕殷木迷了方向,發(fā)出聲音指路。
殷木發(fā)覺“啾啾”聲愈來愈遠,情急之下,躍起踩在一根古木樹根部,使出“連云雙縱”,朝前彈躍出近三丈距離。
看著這個更有效,殷木接著又騰躍在另一根粗灌木之上,繼續(xù)用“連云雙縱”向前彈射,連續(xù)十來次,那“啾啾”聲居然拉近不少。
終于,遠遠的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白影。
可現(xiàn)在殷木的氣海里的靈力基本已經(jīng)消耗殆盡,由于每次消耗大量靈力,盡管古林內(nèi)靈氣充沛,可所吸收的遠遠趕不上消耗。
“已經(jīng)快了,最多還有十個連云雙縱就可以追上了?!币竽究粗前子?,一股倔強之氣升起來,繼續(xù)消耗靈力去追那白影。
羽風舞本來就是有意比試,初時遙遙領先,正覺得無趣,后來發(fā)現(xiàn)這少年不知用什么身法靈技,竟是慢慢追了上來。
“就快追上了,就快追上了。”殷木此時氣海的靈力早已經(jīng)耗盡,這么多年歸藏功法積攢在身體四肢的靈力也漸漸消耗完,終于,看到羽風舞的身影出現(xiàn)在數(shù)十丈外,殷木靈力耗盡,最后一次“連云雙縱”從空中重重的摔在濕軟的地上。
殷木現(xiàn)在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完全虛脫后的幸福。
全身似乎經(jīng)歷了一次完整的洗禮,殷木靜靜地盤在地上,觀照自己的氣海。
那氣海竟然在劇烈的一下一下的收縮變小,直到成為一顆紅色的小珠子后“嘭”的一下炸裂了,然后就看到周圍濃郁的綠色靈氣順著自己的皮膚、四肢、經(jīng)脈百骸流入到自己的身體里,終點的那個炸裂的氣海紅珠。
一炷香過去了,丹田處重鑄成一個新的氣海,不過這個氣海之珠看起來是綠色,可能跟古林的木系靈氣有關。
直到充盈在身體各處的靈氣,全部匯入了靈海,靈海里的霧氣變得更加濃郁。
接著,從極致虛脫到極致充盈,就像童年經(jīng)常修煉時的狀態(tài)一樣,殷木很快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羽風舞走到殷木身邊,看著他明明就在眼前,卻好像消失在了古林里,就像一株植物,那么的寧靜平和,在他身體環(huán)繞著一團綠色霧氣,和古林之中的其他樹木一樣。
許久。殷木終于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殷木覺得自己的身體更輕了,對世界的感知也更敏銳了。
他感受到白衣少女的目光,朝她看去。
她看到這少年竟然就這么進入了“靈悟”,實在是有些無語。她再也沒有比試的心情,輕輕一抱拳,轉身疾馳而去。
殷木感覺青青似乎有些異樣。
只見青青無比享受輕呼一口氣,睜開雙眼,紅色的魚鰭竟然有了一圈金色的邊,顯得更加美麗和尊貴。
青青大為高興道:“靈悟這么有趣的事情,你竟然說來就來,看來我選你簽訂靈魂契約,眼光還是不錯嘛!”
殷木道:”這種感覺叫靈悟嗎,真的好爽。你試過嗎?“
青青有些惱羞成怒:“這個不過是你碰巧而已,有本事你再靈悟一次看看?”
不過轉念又想到自己一次都沒有完整的靈悟,不覺也有些底氣不足。
殷木也覺得這經(jīng)歷實屬偶然,沒什么值得炫耀的,頓時不再爭辯。
他此時靈海里綠色波濤澎湃,覺得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一聲清嘯,拔腿朝北一路奔跑而去。
殷木新獲得無數(shù)靈力,竟然狂奔了到中夜才氣力不支,正在此時,一直悠哉的閉目養(yǎng)神的青青突然用意念激動的喊道:“別跑了,快停下?!币竽敬舜斡忠娗嗲嗟念A警疾呼,比上次遇到那群銀角云豹還要激動,頓時如驚弓之鳥,二話不說,瀟灑的施展連云雙縱,蹭蹭兩下,竟是達到從未有過的高度,一舉躍到旁邊的一棵古樹上。
青青淡淡的問道:“你這是在干嘛?”
殷木四處張望,緊張問道:“是不是又有靈獸要偷襲我們?”
青青無語道:“快下去,我聞到了寶藏的味道?!?p> 只見殷木攀越下樹,既羞愧又惱怒,心想:“沒有襲擊,你這么激動個什么勁兒?何況,這荒郊野外,哪里就有寶藏了。”
青青從背箱一躍而起,紅光幾閃,躍到了一棵紅松下的大白石上。
她睜大眼,仔細的看著大白石下,殷木才發(fā)現(xiàn),地上長的一團團的彩色蘑菇,格外的密集。
青青看了一會,大聲笑道:“哈哈,果然有好東西?!?p> 殷木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繼續(xù)等她的解釋。
青青道:“你看看別處的蘑菇?”
殷木放眼望去,周圍會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蘑菇,但是顏色多是灰色、黑色和白色,完全不似大白石下的這般鮮艷。
青青接著道:“寶物的形成,懼是由于天地靈氣的匯集所生,同時,又吸收天地靈氣而長,所以,會有一些異象。比如,地級的寶物,一般都會有高級靈獸守護;大山出赤金,河川出白玉,森林出玉晶,湖泊出藍紅寶石。森林里的菌類生長最為迅速,所以,受影響最明顯,什么色的玉晶就會孕育出什么色的蘑菇。此處既然有彩色蘑菇,下面想必有不少的彩色玉晶。”
殷木第一次聽說關于寶物的由來,很是好奇。于是,找到一塊斧形石塊,刨開彩色蘑菇下的土層,開始尋找玉晶。
這里的土壤很松軟,不一會兒,已經(jīng)挖了近六尺深。
“叮”的一聲,石塊遇到一個硬物,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接著應聲而斷。
殷木連忙扔了半截石塊,用手把泥土都刨干凈,露出一顆顆雞蛋大小的紅玉晶,綠玉晶,這些玉晶成色都是上乘,每一顆都晶瑩剔透、色澤明麗。
青青興奮不已,不斷在他的肩膀上跳來跳去,殷木看到這些漂亮的玉晶也很開心,一會兒就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有綠玉晶,紅玉晶,竟然還有最珍貴的紫色玉晶。殷木數(shù)了數(shù),紅綠玉晶有各四十顆,紫色玉晶有十顆。
背箱一下子都裝滿了,還是裝不下,殷木只能找出一件青衣長衫做成一個包裹。
青青嘆口氣道:“到了集貨坊去買個儲物戒指吧,看著你就累?!?p> 殷木第一次聽說“集貨坊”和“儲物戒指”,但是聽起來也能理解,就是市集還有能內(nèi)置一定空間的法器。
曇華古林蜿蜒曲折,從蒼梧到蒙山這段是最狹窄的地段。
由于越靠近邊緣,靈獸的級數(shù)就越低,一路上雖遇到無數(shù)靈禽靈獸,但感受到那云豹首領的內(nèi)核,竟都不敢再造次。
待到天明,已經(jīng)出了古林北面,遠遠的看到了寬闊的官道。
殷木回頭看看茂密的古林,這段危險新奇有趣的旅程,不虛此行。青青也是沒出過門的,一路走來,更是看什么都是新鮮的,在殷木的肩上又蹦又跳的,興奮不已。
官道邊剛剛下過雨,樹葉和小草都碧綠鮮活,連地上的黑色小石子也顯得干凈、光亮。
殷木很好奇自己修為到底到了什么境界,離金剛境還有多遠,蒙山既然是天下第一學院,應該會有測靈石吧。
又順著官道前行,一路上茶肆和酒家漸漸多了起來,口音咬字也越來越重。
終于,殷木看到官道上面立著一個青石門樓,上面蒼勁有力寫著三個字:“蒙山郡”。
早已聽說蒙山郡是大洛皇族的王侯封邑,奇怪的是,并未看到一般封邑都有的城郭建筑。
與信函上約定的時間還有數(shù)日,殷木決定先住下來休整休整,青青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走進城門,守城兵士并未盤查。
與一般的城鎮(zhèn)建在山谷間的平原地帶不同,蒙山郡完全依山而建。
大多數(shù)民居都建在官道兩側,古樸低調。
多為楠竹建成的一層或兩層建筑,也有少數(shù)民居系用土木搭建。
官道上走來幾名當?shù)嘏?,身著藍靛布染百褶裙,秀發(fā)用紅色黃色等艷麗錦帕兜起。遠遠看到殷木少年英俊,氣宇不凡,不禁掩口淺笑,指指點點。雖然這些女子面容偏黑,但明眸善睞,舉止無拘無束,氣質更易讓人覺得親切。
一路沿著官道向山上行去,看到一灣溪水潺潺流過,溪水左右各立上一排碗口粗的楠竹,硬是將一座小樓挑空建在溪水上。這小樓順著山壁蜿蜒而建??恐@一邊,靠近官道開了數(shù)個大窗,接下去的地方開了許多小窗。
殷木從大窗看去,里面有人正在高聲飲酒談天,還有音樂絲竹之聲傳來。想必大窗是用餐的酒肆,那些小窗應該是客房了。
越過側面,行至門口,看到匾額上四個大字:“山溪小筑”。四個字剛勁有力,行筆認真,一筆一劃,竟是給人笨拙無比的感覺。
落款幾個小字,也是一筆一劃極其認真,殷木仔細一看,是“蒙山伊宣題”。
伊姓乃大洛皇族姓氏,伊宣亦為洛皇之弟,封號為”蒙山王”。
這蒙山王從十歲被先皇封王在此,已有十五載。
蒙山土著族民居多,只有少數(shù)大洛人在此行商路過或經(jīng)營酒肆商鋪。
此地地處大洛西北邊陲,且人口稀少,也不似空桑、古楚物產(chǎn)豐富。除了一些稀有藥材以外,也沒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星書院在蒙山,但自成一系,也不受這蒙山郡轄制。
蒙山遠不如大洛繁華的大城:龍川、虎陽,更不及那天下第一雄城:“洛城“。
蒙山王平易近人,自小并無什么榮寵之欲。
先皇在時,與眾皇子相比,伊宣顯得格外笨拙,一問三不答,經(jīng)常如癡兒狀。
因此,宮中聚會等場合,各皇子已將取笑耍弄這憨癡皇弟,作為其間的娛興節(jié)目。
先皇一世英明神武,遇事極有遠見。雖不喜這伊宣的憨癡性子,可畢竟骨肉相連,為使他遠離宮斗,少受些欺凌,無憂度過一生。所以,早早的將剛滿十歲的伊宣封了屬地,來到這僻遠的蒙山郡。
不過,遇到重要日子,眾皇子依舊不忘這位開心果的皇弟,一定要請回洛城,供大家談笑娛樂。
先皇駕崩,太子伊桃繼承大典,定年號為“文熙”。其天生體弱,不能修行,又受太子太傅偃師的文治思想影響,因此,力推“三藝”。
天下自古以修行者為尊,不論大洛、昆吾還是北齊。
大洛伊氏,也是數(shù)千年傳承的修行世家,在上古的神話時代,更是人族領袖之一。
三藝為“禮、文、樂”。
“禮”告知世人以一個“敬”字,不論天地、時令、舉止言行,文帝極向往“圣皇之時,人人皆知天文;禮儀之世,雍雍氣象軼然”的上古風物。大洛羲氏一族,從圣皇起就為“天地四時”之官,掌管祭祀天地、時令節(jié)氣、歷法禮儀。文熙帝大力推禮,羲氏一族更是權傾朝野。
“文”含書、畫、詩文。此文熙帝也是深喑此道。尤其是書法一項,從少年起,更是天下聞名。詩文一項,各人評說不定,高手眾多,難言高下??伞爱嫛敝跽撸瑒t并無爭議,當屬“大洛三仙子之一”的“畫中仙”顧小婉。
“樂”從上古圣皇開始,就尤為重視,幾代圣皇流傳下的大樂與禮相隨,《大章》《韶》描述的上天德行昭彰,均系宣揚文德之樂。文熙皇則親自前往空桑,熏香沐浴請古楚的姜家,與在此禮樂上新制《夏》《明》二章,表達要發(fā)揚繼承圣皇之德行。古楚姜家是與大洛伊氏、羲氏同樣久遠的家族,萬年來承載樂之一道的延續(xù)。古楚姜家傳承至今,最年輕一代為兄妹二人,其妹是與顧小婉齊名的“大洛三仙子”之一的“樂之仙”姜薇,不僅姿容秀美無比,對樂的領悟更是姜家千年來最強;其兄姜宗偉卻是修煉天才,十歲醒靈,十四歲已名列星河榜榜單,多年來排名僅落后一人,他就是號稱千年不世出的“小武圣”姬玄,姜宗偉直到十八歲與小武圣同登月華榜,可惜仍然無法超越。
世人都道,這是一個新的時代的開啟。
近年間,在文熙帝和羲氏等大臣力推下,文修之風日漸壯大,希望用文德來治理百姓,教化外族。
在大洛還專門開設“文德御科”,選拔人才予以重用,并開“大洛文德榜“,各郡城富裕鄉(xiāng)紳,官宦之家都紛紛呼應,開設“三藝蒙學”,讓族中年輕子弟學習并參加御科考試。
連許多農(nóng)家子弟,跟隨風氣,也參與到其中,竟然發(fā)生農(nóng)田荒蕪之事。
大洛近千年以農(nóng)立國,以修行為尊。
由于鳳梧山自古為圣地,大洛轄制并不緊密,且當?shù)匕傩粘缟凶杂勺栽?,文修之風并未到達此地,仍以農(nóng)獵和修行為主。
但在大洛其它地域,尤其龍川、虎陽,“文德榜”,聲勢似有壓過昆侖神宮發(fā)布的“星河榜”“月華榜”。
殷木決定先在這“山溪小筑”住下,一方面了解下這異域的風土人情,一方面,由于窮人乍富,青青幫他獲得好些個晶石,也想購置些新奇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