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后,陸離再也沒見過夢中的女子,那熟悉的感覺也在慢慢淡去,但他還是每晚都來山頂看月亮。
懷煦日日都來看我,我也不像以前那般回絕他的好意,今日他突然提起我們的婚事,說過幾日是個好日子,想征求我的意見。
雖然無法忘記陸離,但懷煦為我做了太多,許是感動之情,讓我不再拒絕他,“你定吧,我都聽你的?!?p> “許你六界最盛大的成親之禮,我一定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你?!?p> 我淡淡一笑,回道:“好?!?p> 夜晚,擎翼手忙腳亂抱著阿冉走出屋,驚慌失措地喊道:“洛瑤,怎么辦?阿冉她肚子疼?!?p> 我翻下床,趕忙穿好衣服,“那還等什么,我們快去醫(yī)館?!?p> 回屋看著小白還在熟睡中,應(yīng)該一時半會醒不來,我隨擎翼趕去醫(yī)館。
擎翼整個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一路上都在安慰著阿冉,“我們很快就到了,你再忍忍。”
半炷香后,屋內(nèi)時不時傳來阿冉痛不欲生的慘叫聲,擎翼跟著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沒一刻安靜,我撐著頭,“你別晃了,晃的我頭暈?!?p> “都幾個時辰,怎么還沒動靜?你聽她都疼成這樣,不行,我得進去看看。”
“你別去給接生婆搗亂,老實坐這,我進去看看?!?p> 洛瑤進屋后也沒了動靜,擎翼心急如焚,打算推門而入。
嘹亮的啼哭聲響起——
我抱著孩子走向擎翼,“恭喜你,當(dāng)?shù)耍虏率悄泻⑦€是女孩?”
還沒容我問完,誰知道他不耐煩地推開我,“都一樣,去去去,別擋著我?!?p> 哪有這樣當(dāng)?shù)?,這孩子又不是撿來的。
擎翼伏在床邊,擦著阿冉頭上的汗珠,“辛苦你了,還疼嗎?”
我將孩子放在擎翼懷里,“恭喜你啊,喜得貴子,看來我灑了滿床的紅棗和桂圓還是挺有用,你們再接再厲,多生幾個才行...”
洛瑤!二人紅著臉異口同聲打斷洛瑤。
阿冉溫柔地親了親孩子的小手,“他長得很像你,起個名字吧。”
擎翼滿目柔情地盯著阿冉和孩子,思慮一番,“我想了多日也沒想出個名字,方才看到你們母子平安時,感到不亦樂乎,不如叫亦樂,如何?”
“亦樂?那為什么不叫樂乎?”
看著二人同時投向我充滿殺氣的眼神,令我渾身一抖,求生欲下,我連忙笑了笑,附和道:“好名字,又好聽,那我就先不打擾你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了,小白還在云宮,起來看不見人又該哭了?!?p> 我捏了捏亦樂肉嘟嘟的小臉蛋,“小姨晚點來看你。”
“你別捏我兒子臉,再給捏壞了?!鼻嬉硇奶鄣刈o著他的小臉。
果然是血濃于水,這就開始護崽了。
“等你不在的時候,我再捏!”我朝擎翼做了個鬼臉,跑出屋。
回到云宮時,看到小白已經(jīng)醒來,他站在梨花樹下,仰起頭呆呆的望著。
“小白,你起來了?你沒有哭,所以很乖,一會師姐帶你去看亦樂,走吧,我們先去洗把臉?!?p> 我拽著小白去洗臉,可他毫無反應(yīng),不肯離開,抬手指著那棵梨花樹,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可樹上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你在看什么呢?”
“壞人!”
他又開始如此了,根據(jù)往日的經(jīng)驗,上樹轉(zhuǎn)一圈,再哄哄他就能好。
我飛上梨花樹向他證明道:“你瞧,這里沒有壞人。”
他搖搖頭,依舊不肯動,看來他的病情還是沒能好轉(zhuǎn),我假裝在扒拉樹葉,“壞人在哪呢?要是再敢嚇唬我們小白,我便活吃了你?!?p> 突然一道紅色吸引我的目光。
樹干纏著的紅色布條露出一端,而小白就是一直盯著這個方向,不詳?shù)念A(yù)感涌上心頭,我取下那縷布條慢慢攤開。
上面沾著點點血跡已經(jīng)干透,像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周圍有一圈黑色的痕跡,好似被火燒過,這圖案看起來是那么眼熟,蛇咬著自己的尾巴...月亮...
猛然間想起繡坊里的圖紙上也畫著這個圖案,那繡娥說這是懷煦親手設(shè)計的喜袍,可為何會在這里?
我拿著布條舉在小白眼前,“你說的是這個嗎?告訴師姐,你都知道些什么?”
小白一路跑回原處坐在地上,用手指著前方,他好像在告訴我真相。
我閉上眼努力回憶著,再次睜眼時那日的場景重現(xiàn)還原在面前,陸離的位置,琉璃的位置,若芙的位置都浮現(xiàn)在眼前,小白指著的方向正是陸離,不會有錯,可我怎么偏偏忘記那時候懷煦在哪里?
我站起身順著小白手指的方向一步步向前走去,越走越近,離他所指方向分毫偏差下,我居然與陸離擦肩而過。
我走到陸離身后,身子早已顫栗不堪,也許心中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我不敢回頭,也不想接受。
當(dāng)我慢慢轉(zhuǎn)過頭時,看到的是站在陸離身后的懷煦,原來那日小白指的不是陸離。
我一屁股攤坐在地上,看著小白嘴中又開始不斷重復(fù)這兩句話。
——陸離哥哥...快跑...來...
——壞人...救我...了...
我沖回屋拿出紙筆,一字字記錄他所說的字,直到落下最后一筆,我的雙手已經(jīng)開始止不住顫抖。
不可能...不可能...懷煦他說過不會騙我的。
淚水頃刻間涌出,一滴滴落在紙上,字跡雖被暈開模糊不清,但那句話好像已經(jīng)深深刻在心里,我吞吞吐吐地重復(fù)著紙上組好的句子,原來小白說的是...
“快跑,壞人來了,陸離哥哥救我?!?p> 我抓住小白的肩膀,大聲問道:“是懷煦,是懷煦殺了師父,對不對?”
小白放下手臂,突然身子發(fā)抖,緊緊捂住眼睛,蹬腿向后退去,“我什么都沒看見,別殺我?!?p> 我?guī)е“讈淼叫沆`山,水晶棺被緊緊封印,我掀起棺蓋,手掌卻被他設(shè)下的封印灼傷,他究竟是在保護師父的仙身,還是為防止我發(fā)現(xiàn)秘密。
我望著師父傷口上結(jié)滿的白霜,恍然大悟,藥王說的沒錯,這傷口是與焚羽劍吻合,但他卻忘了這世上還有凜冰劍。
我拽著小白的胳膊來到仙棺前,掰開他捂著眼睛的雙手,“你看到了么?師父他就躺在這里,小白,當(dāng)著師父和師姐的面,告訴我,那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不記得了?!?p> 我不顧一切朝他怒吼,“你明明就記得,你怕他,所以才不敢說出他的名字對不對?你不配做師父的徒弟!”
小白抱住洛瑤的胳膊,哀求道:“不要留我一個人,他來了,他來了?!?p> “你怕他,我不怕!松手!”
腦海中快速閃著當(dāng)初的畫面,小白捂著混亂不堪的腦袋,看著洛瑤的背影,恢復(fù)理智小白大聲喊道:“懷煦!是懷煦殺了師父!若芙也在!他們兩個是一伙的!”
懷煦...還真的是他...我竟然就快要與他成親...真是可笑至極!
琉璃見洛瑤神情凝重走進星耀宮,眼神不似往日,便及時攔住想要進懷煦屋里的她,“洛瑤,你來了,陛下還在九霄寶殿,我去幫你叫陛下回來,他知道了肯定高興。”
我推開她的手,冷笑一聲,“我在他屋里等,怎么?我不能進去?難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洛瑤,你說什么呢?我就是怕你等的著急,進去吧。”
琉璃看出來洛瑤今日有些不同,連忙差身邊的仙娥趕去九霄寶殿內(nèi)通報。
他屋里如平常那般冷清,擺設(shè)極簡,我走向書桌,卻被腳邊的木盒碰到,好奇心下,我打開盒子,銀白色的護甲靜靜躺在里面。
眼淚奪眶而出,這是陸離拔下自己龍鱗做給我的那件護甲,想起他一直求我,讓我相信他,可我卻一遍遍說著傷害他的話,從來沒信任過他。
“陛下,洛瑤她臉色有些不好看,你多加小心?!?p> 琉璃在懷煦耳旁囑咐道,他點點頭,心中或許有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