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季四月有生以來享受過最夸張的伺候——
她全程懵逼,滿身疑惑好奇配上被涼水浸泡過后的蒼白,看起來有些像是怯懦與拘束。
導致吳媽一臉心疼的安撫著她,始終覺得她是被嚇壞了。
等一切安撫妥當,只見吳媽到門外交代了些什么,那一直在門口來回踱步的老者便急速走進屋來。
開口遲疑道:“你——還好嗎?”
她只覺得這聲問候甚是叫人受寵若驚,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便忙不迭的點著頭。
顧老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低咳了幾聲,轉頭順手解開西服衣扣,坐在了床對面的沙發(fā)之上。
修長的雙腿搭在一塊兒,頗有些王者氣概。
剛剛季四月就注意到他,畢竟老者的氣場強大,周遭人對他也是畢恭畢敬,微微猜測應該是主人之類的。
她甚至懷疑,這該不會就是吳媽口中的“先生”吧?
從她被帶進來開始,吳媽的態(tài)度就讓人匪夷所思,她深感自己的身份有點像小情人……
即便這位老先生器宇不凡,臉上些微歲月的痕跡也一點不損壞他原有的英俊,但她真的沒打算做小富婆。
她在心底糾結了個遍,一直尋思著此時此刻應該說些什么才對。
氣氛凝固在一瞬間,還不等她想清楚,顧老已是說話道:“你姓季?今年多大了?”
“……”季四月愣了一瞬,才是連忙反應過來,“二十了?!?p> “嗯?那還挺小的,還讀書吧?”
顧老心底劃過一道詫異,全然沒想到顧長甦是好這口的人。
不過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圓潤的眼睛清澈明亮,不帶任何躲閃只剩疑惑,就那般大大方方的盯著他看。
瞧著倒是消瘦,然而白白凈凈的臉蛋卻還有些嬰兒肥,很是有福氣的樣子。
只聽見她接話道:“是,正讀南大大四。”
南城大學?倒是個不錯的學校,在全國也能數(shù)一數(shù)二,不過……
“大四?”
倒是完全看不出來。
她解釋道:“初高中跳過級,所以……不過跟您有什么關系?”
顧老點了點頭,臉色略微有些躊躇。
又是靜謐了一瞬,才聽見遲疑的話語響起:“那不知道,季小姐還準備繼續(xù)升學嗎?接下來是打算休學還是——”
他本是怒氣沖沖過來興師問罪的,可剛被這小姑娘的行徑嚇得一哆嗦,再見這圓滾福氣的臉蛋時,陡然沒了脾氣。
而季四月眼中的疑惑越發(fā)深重,不知他問這話究竟是啥意思。
她一個半條腿已經(jīng)跨出學校、再過個把月就要領畢業(yè)證的人突然休學干什么?上天嗎?
“不準備升學,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在實習期間了,休學也不至于,難道說——”
她打量著顧老,半調(diào)侃道,“您是準備要給我介紹工作嗎?”
顧老的腦袋上冒出黑線,竟有些不能理解她的腦回路。
難不成她還準備帶著孩子上學打工?顧家不至于讓懷著孩子的女人這么凄涼吧?
他低咳了兩聲,才是不滿道:“既然有了阿甦的骨肉,就應該好好休養(yǎng),顧家不會虧待你的?!?p> 一句話,在季四月的腦海中炸出個坑。
她呆若木雞,好半會兒才驚呼道:“不是、我?我有了誰的骨肉??”
阿甦是誰?是那個一個多月前把她撿走的男人?
她是去了醫(yī)院檢查,可醫(yī)生證明她還是清白之身啊,這群人為什么、怎么會找上她?
顧老同樣是流露出了驚詫的表情,很快又恢復了嚴肅的模樣道:“你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看這女孩的表情不像是裝的。
她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嗎?還是根本不認識阿甦?既如此,阿甦是強行把人帶回來,她才會偷跑?
“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我懷什么孕!!”
“而且就算我懷孕了,與您也無關,咱們別說認識,連打過照面都談不上好嗎!”
季四月顯然是來了脾氣,她深感自己的隱私被人偷窺了盡,更是因為這個莫須有的誤會就讓人囚禁起來了?
“你們到底是誰??!”她忍不住咆哮。
在一位陌生的長者面前強調(diào)這個事實,讓她羞憤非常。
她平時雖然沒啥脾氣、好說話得很,但到底也是個有原則、有脾氣的好嗎!
此時此刻就讓她感覺丟盡臉面。
更是顧不得眼前長者是個什么了不得的身份、有著什么不得了的氣場,會不會因為她的脾氣把她丟出去。
總之、她很生氣!
她成功從一個福娃娃升級成了一只小野貓。
不過顧老可沒心情管她有沒有態(tài)度,只是緊擰眉頭看向了床旁收拾東西的醫(yī)生。
對方亦是滿臉懵,注意到他的視線后才遲疑道:“剛剛一系列檢查,這位小姐確實沒有懷孕的跡象?!?p> 話語落定,屋內(nèi)浮起不尋常的寂靜。
包括守在門外的吳媽沈琛同時傻在了原地。
久久之后,顧老的臉色才是由原先的緊張轉化成了微微失落,再是擰起眉頭漸漸泛起冷峻,最終成了平靜。
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板著語氣道:“一場誤會,叨擾季小姐了?!?p> 說罷,轉身便要離開了。
他說不出心下是什么滋味兒,雖說不是誰都能生顧家的小少爺,可原以為有的突然變沒了,他竟有一些失望。
然而這般態(tài)度倒是惹惱了季四月。
自己分明就是受害者,結果連道歉都沒有,輕巧一句話就想把事兒掀過去,世上哪有這么容易的事兒?
她直接從床上翻起來,忿忿不平。
“這是叨擾嗎?這是非法監(jiān)禁!您不應該給個解釋嗎?我要去告你們!”
她振振有詞,頗有種隱私叫人窺盡的羞辱感,不管不顧,一字一句重重錘進顧老的心窩。
只見他停下腳步,緩緩轉過了身,一雙犀利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季四月明媚高昂的臉蛋。
“你要告我?”
笑話,他何時吃過這等小丫頭片子的官司,要真上了法庭不叫人笑掉大牙?
阿甦這孫子,夠坑的啊——
那叫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讓季四月不由吞了吞口水,莫名覺得心慌。
不過想到她又沒做錯事,她繼續(xù)昂首挺胸、自信坦然,牛犢般對上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