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你是誰家俏兒郎
詩曰:故國已云久,地馀風(fēng)流情。
山花不斷市,江鷗長入城。
青溪泓玉水,紅樓調(diào)春聲。
斟酌飛仙過,枉轡一來行。
且不說李想去取何物。驛館內(nèi),朱竹詫手里拿著一份邸報(bào)走進(jìn)中廳:“如海兄,你這揚(yáng)州之行恐怕兇多吉少!”
林如海聞言一愣:“此話怎講?”
“前任揚(yáng)州巡鹽御史自縊了?!?p> “什么?”林如海大吃一驚!自己這還沒交接呢,怎么前任就死了呢?
朱竹詫將邸報(bào)送到面前:“你來看!好惡毒的心思。給你來個死無對證,看你如何應(yīng)對?!?p> 嚴(yán)繩孫快步從外面趕來:“禍?zhǔn)碌準(zhǔn)?!金陵鹽倉大火,燒掉一半官鹽。江南總督已命湖揚(yáng)二州鹽庫遞解官鹽去往金陵?!?p> 朱竹詫嘿嘿冷笑:“您老恐有不知,揚(yáng)州王鹽課已經(jīng)自縊而去,恐怕這揚(yáng)州官庫已經(jīng)空了!”
這朱竹詫為何如此斷定呢?此人朱名彝尊,字錫鬯(暢),號竹坨。嘉興人士,曾祖朱國祚為前代狀元,官至禮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xué)士,詩書官宦之家,與林如海乃是同窗兼同科相交深厚。故此對這些官場之事,了如指掌。
嚴(yán)繩孫聞言也是大吃一驚:“怎敢做的如此下作?為了一個皇位,竟敢誤國!”
林如海急忙言道:“蓀友兄請慎言!事到如今,不進(jìn)則退。我林海一家世受國恩,此時(shí)正逢國朝板蕩之際,正是我撥亂反正之時(shí)。這揚(yáng)州的鹽稅,我林如海是要定了!”
門外一人鼓掌而進(jìn):“好!好!好!林探花敢去擼這虎須,其勇可嘉!我有一計(jì),能使林鹽課平安接任?!?p> 來者是江南三布衣的姜宸英字西溟號湛園。
“西溟兄有何高見?”
“恰逢王鹽課身故,如海兄需遣人前去吊唁。一來是逝者為大、前者為尊,你這個接任的鹽課要給足面子。二來就是暗中打探消息,尤其是民間逸聞坊間傳說。待得一切妥當(dāng)之后,你再赴揚(yáng)州接任便可。”
眾人齊齊說妙,林如海攤開筆墨上書朝廷,言道王鹽課剛剛身故,家中也是大亂之時(shí),不可逼迫太甚,待得安排完喪事過后,騰清御史府,方可就任云云。喚來信差,將信折發(fā)出。
林如海拱拱手問道:“不知三位仁兄誰去辛苦這一趟呢?”
姜西溟言道:“若是以往,我替你跑這一趟也無有不可。不過嘛,現(xiàn)而今有一個更好的人選,林海兄怎地不用?”
“是誰?”
驛站門外忽然響起喧嘩之聲,似是有什么熱鬧。李想笑呵呵打門外進(jìn)來說道:“不就是一輛四輪馬車嗎,瞅你們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姜西溟用手一指李四維:“就是他!”
李想滴溜溜眼珠亂轉(zhuǎn),轉(zhuǎn)身就想跑。明擺著要被坑,豈能不跑。
朱竹詫掏出幾張紙條晃了晃,姜西溟摸出一把折扇搖了三搖,嚴(yán)繩孫掏出一沓銀票點(diǎn)了又點(diǎn),林如海舉著自己一方私印慢慢品鑒。
李想神情無比莊重的走過來,先將老師的私印揣在懷中:“老師有事,弟子理應(yīng)服其勞,還要借林泉管家一用?!痹匐p手接過銀票:“我正好有些生意要做,嚴(yán)老就算入股了啊?!币话褤屵^竹詫的借據(jù)撕碎,幾下塞進(jìn)嘴里嚼咽下去:“這紙的味道不錯。前段時(shí)間談的新聞紙,我已將程序記錄在冊,您隨時(shí)可找我老師索要?!?p> 最后接過折扇遞給老師說道:“您先幫我收著,我這次要給他們來出臥龍吊孝,會會這些江東大族?!?p> “計(jì)將安出?”姜問。
“揚(yáng)州為表,金陵才是里。我要去金陵下藥?!?p> “金陵甄家根深蒂固,急切不得?!眹?yán)囑。
“我從薛家下手。”
“薛家家主也是非常之人,怕你難以接近?!绷终f。
“老師,您知不知道什么是坑爹?”眾人滿頭霧水的樣子,極其讓他滿足。
揚(yáng)州,前御史王家,門前高搭席棚,紙人紙馬擺滿了巷道,來往下人皆身穿白孝,迎來送往。
巷口來了一位老管家,緩步而行來至門前,隨手遞上白帖,早有人迎上來接過,唱貼的看了兩眼喊道:“蘭臺寺大夫林大人吊唁,舉哀!”里面瞬間哭聲大起。片刻過后,這位老管家吊唁完畢,出巷口而去。李想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身后,看著幾個漢子跟著林叔一路,直到上了一輛馬車出城,才轉(zhuǎn)了回去。
李想去了一處家廟,和里面的僧人見過禮后,捧著一本佛經(jīng)跟著念。
日落時(shí)分,一群僧道尼進(jìn)了王家。放過晚飯后,來客漸稀,王家的下人們瞅著空擋四散而去,有約著喝酒的,也有約著打牌的。一個披著去穢衣,戴著頭袖的半大和尚出來找茶喝,一個下人不耐煩的喝到:“剛念了幾遍經(jīng)啊就喝水?”
小和尚諾諾而言:“師兄讓我來的,要不回去會挨打?!?p> “去去去,那邊廂是廚房,自己要去。大爺跟這忙了一天了,還要伺候你們不成?”
小和尚趕緊順著墻邊繞過前廳,穿過一進(jìn)倒座,沿著火巷來到廚房。里面果然沒人,都在倒座里喝上了。從缸里舀好一壺水,放在爐灶上,填了幾根柴,讓它慢慢燒著。掩住房門,脫掉僧衣僧帽,再團(tuán)一團(tuán)藏進(jìn)柴火堆。收拾利索后,一身湖州素錦長衫的俏公子就出了廚房向書房摸去。
一路上不緊不慢的欣賞著園林景色,碰見下人了就笑笑,偶爾見到個順眼丫鬟,就喊聲姐姐,一塊銀裸子就送到了人家小手里。自稱是甄家來做客的,晚上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園子,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那位把青春長在臉上的丫鬟熱情的給引著路,穿中堂過竹林,一間小院出現(xiàn)在眼前。
丫鬟低聲說道:“小公子,前面我不能進(jìn)去了。您自便吧?!?p> 院子門口有個小廝,瞅見丫鬟領(lǐng)著一位小公子前來,連忙迎上來問道:“青皎姐姐,你怎么來了?這位公子是?”
青皎眼睛向他一瞟說道:“這位你都不認(rèn)識了?真真是該死,甄家的客人還在嗎?小公子要進(jìn)去?!?p> 傳話就是這樣,你說一句他說一句,經(jīng)兩人以上這話就沒法聽了。小廝果然理解錯誤,以為是來尋甄家客人的??裳诀叩囊馑际撬旧砭褪钦缂铱腿?。
李想這一路上可沒少費(fèi)口舌,就是為了現(xiàn)在這一幕。謝過那丫鬟后,青皎扭著腰就回去了。小廝看著她的背影,咽了口吐沫。這無處安放的青春全落在了李想眼里,腰里一摸,幾顆小珠子就出現(xiàn)在手心里。
“公子,您這是?”
“里面甄家客人可還在嗎?”
“在的在的,薛家和王家也在?!?p> “嗯嗯。剛才那位姐姐需要用這珍珠研成了粉,敷在臉上。不過嘛,我不便多言,不知...”似笑非笑的看著小廝。
“那我就替公子跑一趟可好?”小廝秒懂,就這幾個珠子,我就能和青皎親香好一會了。果然是大家公子,這宅院里的事情都懂。
李想嘿嘿一笑,輕聲說道:“我經(jīng)過廚房的時(shí)候,里面沒人。嗯,一會你給我送壺?zé)崴畞砜珊茫俊?p> 小廝扭身就走,地方都給選好了,我還呆在這兒干嗎?沒看家主都被逼死了嗎?這個家早晚要散,或許我能帶著青皎從此浪跡天涯雙宿雙飛呢。
李想看他走遠(yuǎn)后,轉(zhuǎn)身進(jìn)了小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天林管家已經(jīng)看見這幾家人前來吊唁,到現(xiàn)在還沒走,就說明一定再商談事情,我給他來個隔墻有耳。
躡步來到門廊之上,面對著院門側(cè)耳傾聽。里面嘁嘁喳喳,吵個不停。
“我王家已經(jīng)丟了個巡鹽御史了,剩下的份額,也該你們?nèi)覔?dān)了去?!?p> “這怎么行呢?當(dāng)初分錢的可是四家,現(xiàn)如今怎么縮了回去?當(dāng)我薛家是冤大頭嗎?”
“這您就有所不知了,要接任的是榮國賈家的乘龍佳婿,我王家的女兒也在賈家當(dāng)主母,這一個喊嫂子,一個叫妹夫的。這臉面我們要給留著。”
“你王家的姑娘不也在我薛家做主母嗎?厚此薄彼可不是親戚常處之道?!?p> 薛家人自然不甘,分錢的時(shí)候可是分了四份,現(xiàn)在要出錢了,你王家不出了可還行?
那不說話的兩家就是金陵甄家和揚(yáng)州盧家。
甄家人終于開口了:“王爺要錢要的緊,這也是王爺能否登大寳的關(guān)鍵。一旦功成,在座的各家家主都是從龍之臣,什么樣的榮華富貴沒有?林蘭臺要是識相,咱們高接遠(yuǎn)迎,幫他把賬抹平也別讓他難做。若是不識相的話,說不得,這門親戚還要再去吊回唁?!?p> “那這些東西,我就帶回王家了?”
“不,交給薛家。你王家牽涉太深也不好。盧賢侄,你的意下如何?”
“各位叔伯之言皆是至理名言,我盧家自然愿意。只是,我想求取薛家女一事,薛家家主可愿意否?”
李想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小廝回來,不敢再聽下去了,躡著手腳走出院子迎了上去。囑咐他不可打擾里面,他要去前面尋個盧家的人過來。
小廝連連點(diǎn)頭,李想忽然問了一句:“盧家公子多大了?”
小廝眉飛色舞的說道:“您說的是盧子實(shí)盧公子吧,今年十四,據(jù)說要求取薛家女呢?”
“哎喲,你們都知道了?”李想蒙了,怎么紅樓里沒寫這段呢?
拎著一壺?zé)崴呑哌呄脒@個問題,求薛家女求得是薛寶釵呢還是薛寶琴?難道薛家還有別的女孩兒?甄家心懷歹意,不得不防。只是這王爺是誰?紅樓這個坑里還有不少東西啊。寫信問問老師再說,不知道老師到家了沒有,小師妹會喜歡我的禮物嗎?
姑蘇林府,四歲的林黛玉一個一個掀著娃娃問她爹:“爹爹,您收的徒弟是不是有點(diǎn)傻?這娃娃怎么能藏在一起呢,要是一個不留意丟了,不就全丟了嗎?”
林如??粗嵌烟淄拗边肿欤骸澳銕熜謴U了好大勁才讓人做出來的,你就不能說句好的嗎?”
“那他怎么不來見我?我聽娘說,他可是帶著甄家的姑娘,從姑蘇跑到了無錫?!?p> 賈敏瞅瞅滿桌子的玉佩扇墜直皺眉:“夫君啊,這小子是不是真傻?我用這么些個扇墜做什么?”
“你們娘倆就明說我傻不就好了,我要不傻怎么找的傻徒弟?”
娘倆兒哈哈大笑,一家人其樂融融。
山巖盡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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